《逐运》想暴富的煤老板

2、壹·降霜

　　太古开天，天地分三界。

　　诸神栖息九重天阙为天界，鬼怪妖魔齐聚祁连以外十万大山为魔界，最为平凡的人则居中土为人界。

　　人界最弱，地府辽阔，包罗万象。

　　比之现今，天界神族隐川龙族天资最强的小辈，也被困在了最为平凡的人界——

　　青霜幽幽转醒睁开了眼。入目不是熟悉的烫金龙纹穹顶，一愣。开门声传来，下意识转过去，陌生而简陋的屋舍里，一人捧着一怀草药，正看着自己。

　　盯着自己看的眸子隐于长发间，眸色冷清，一袭纯黑的粗布葛衣，花纹素简。与自己对视几秒，薄唇亲启，道的亦是冷硬之语，“再有几天，你伤便好了。若不想平白无故消了道行，赶紧离去。”

　　啊？

　　青霜没有反映过来。

　　仔细将这男人再打量几遍，也是没有看出一个凡人有何种底气，竟在本上仙面前大放厥词。

　　“你知不知道……”青霜质问出声，传入耳中的却不是清朗之声，而是尤若毒蛇吐信，嘶嘶的声音。

　　“本上仙怎么是这声音？咦，本上仙怎么只有这么大了？这……发生了什么？”

　　自己的真龙之身竟是缩小万倍，竟成了小蛇一般大小？龙爪龙角连带着神力尽数消失不见！

　　光秃秃的身子看得青霜脑中一片空白，双眸踉踉跄跄看向男人，眸色泛着杀意。

　　发生了什么？

　　“你这小蛟，精力着实旺盛。”男人轻道一声，放下药草坐在简陋的桌前。

　　修长的指尖掐断草药嫩尖，正要放归碗中，却戳到了一软软的东西。男人侧头，对上了小小的金瞳。

　　比之绿豆还小上一号的双眸中透着愤怒，却并无半分威胁。男人笑了，指腹在小龙光秃秃的头上一点，开口：“既然有精力到处跑，想必伤也好了。赶紧离去吧。”

　　哈？

　　青霜避过现今如同巨物的指尖，张开了嘴巴，狠狠的咬了一口。

　　“嘶……嘶嘶！”是不是你干的！

　　愤怒的咆哮，男人自然听不懂。眼中存着疑惑，脸上写满不解，青霜见状正要再咬，指腹已被收回。

　　清冷的眸子与青霜对视，他明白了什么。阖眸，道，“你若是认为我害你渡劫失败。也算这么回事儿吧。”

　　莫名其妙的话语听的青霜云里雾里，不知所意。男人托起了青霜。用手探知青霜身体，在青霜发怒前，先行道，“□□虽无大碍，可因先前雷劫度了一半，你的妖力现今应遇到了阻碍，才导致你这幅模样。再修养几天便能够恢复个七七八八。”

　　雷劫？

　　青霜脑海闪过几个片段，愤怒的金瞳眸色转为明朗，再看男人一眼，又变为羞涩。

　　自己渡劫失败，成了蛟的模样，被这人捡回来了。这就是事实。

　　那这样，自己不是误会他了？族长说，没有良心的龙比蛇还不如。自己对他那般，还咬了他，岂不成了低贱的赖皮蛇？

　　这人冷冷清清的着实不讨喜……可他救了自己一命，也是自己救命恩人。可……

　　青霜低着头陷入了纠结，男人已别过头去挑拣药草。

　　青霜听得一声自言自语，覆盖尽心中纠结：“也罢，再留你几天吧。免得成了鹰爪下的亡灵。”

　　“嘶嘶！”

　　本上仙不过是龙困浅滩，暂时失去仙力与真身，可龙威尚且犹存，怎会成那般低贱之物爪下亡灵？

　　他未分神，手中动作利索认真。

　　呵。不理本上仙？

　　青霜爬到男人身边，一尾巴掀翻比自己大一号的陶碗。挑拣好的小果在桌面上肆意大打滚，青霜得意洋洋。本以为他会教训自己一顿，自己也做好了逃跑的准备。岂料他捡起灰灰的小果扔进了碗中，不恼也不理自己！

　　你！

　　素来是天之骄子的青霜气的脸都青了。

　　再次一尾巴扫倒木碗，结局亦是未改。试过第三次后，青霜一撇嘴，放弃了。

　　“闷罐子！”

　　气冲冲在心里吐槽一声，青霜来到铜镜之前。瞧见镜中无爪无角，甚至称为蛟都算勉强的自己，一声叹息感慨万千。

　　这啥时候是个头啊。

　　唯一能够解乏的人是个闷罐子，青霜趴在桌上昏昏欲睡。最后趴在桌上真的睡了。

　　最后一颗降霜果从指尖滑落进碗中，韶栎起身寻觅。瞥见桌角青色一团，无奈一叹将他捞起，“别在桌上睡。”

　　睡梦中的人迷糊的睁开眼看了一眼，是不喜欢的人。

　　轻哼一声别过头去继续睡。

　　“你这小蛟性子着实有趣。”韶栎轻嗤一声，嘴角罕见多了一丝弧度。

　　“嘶嘶！”青霜抬头看他，本欲争议开口却失声。

　　这人面容本就不俗，不过冷着一张脸，也就没有多大的看头。现今浅浅一笑，微小的弧度竟撩拨起本上仙的心弦。

　　“你怎么了？”

　　额间被指腹一点，扰了沉思。

　　青霜实诚的摇了摇头，别过头去。韶栎将他放归藤条编制的窝中，面色重新回归了清冷，“降霜果分量不够，你在这里呆着，我再进山一趟。”

　　语调冷硬不容拒绝。

　　可青霜怎会听话？

　　“嘶！”

　　金瞳写满想去，却被一语堵住。

　　“若想成了其他妖怪的口粮，你便尽管去吧。”

　　一语威胁使得青霜赌气别过头去，韶栎才背起竹篓，推门出了去。木门渐渐的合拢，青霜闲来无事，将屋舍转悠一圈，心间洋溢喜悦。

　　“看这模样，这个凡人应该只是一个乡野村夫。报恩肯定不难。说不定给个几两银子就解决了，嘿嘿。”

　　心间正为自己运势之好沾沾自喜，不料腹中鼓声阵阵。

　　青霜脸瞬间黑了。

　　“凡胎果真麻烦。”

　　小腹鼓声加剧。青霜无法，只得在屋中转悠寻找食物。

　　可锅碗瓢盆尽数探了个遍，藏得最深的瓦罐中只有早已晒干的草药，没有一点能吃的。

　　青霜脸上的鳞片更加青了。眸光飘忽不定，忽然停在桌上的陶碗。

　　陶碗之中，数十颗灰灰的果子静静躺着，色相着实不好。

　　“应该能吃吧。”青霜嗅了嗅，药味很重。金瞳之中带着嫌弃的看了几眼，腹部鼓声加剧。尾巴不争气的卷起一颗送入嘴中。

　　嚼了嚼。初始味涩，嚼后甘苦，着实算不得好吃。放之以往，青霜一眼都看不上，可现今如此，独自着实要受些委屈了。

　　一颗吃尽，尾巴再是一卷，又一颗小果入了嘴被一口吞噬殆尽。尾巴动作更加熟练。

　　夕阳的余晖染红一线天际，韶栎方才下山回来。解下背上竹篓，眸光四顾，寻觅长条。

　　环顾一圈，始终没有一抹青影。韶栎不由思索出一种可能性，呢喃出声，“早日离去也好。”

　　弯腰拿起竹篓倒出药草，指尖挑出小果往碗中扔，岂料啪嗒一声清脆。小果掉在了地上，滚了几圈。

　　嗯？

　　原是陶碗倒扣桌上。

　　韶栎拿起陶碗，小小的头颅低垂着，模样甚是心虚。除此之外，空空如也。

　　“吃了？”韶栎音色一冷，青霜更加心虚。

　　尾巴移至腹间揉了揉，青霜小声嘀咕，“嘶……嘶嘶。”我不是故意的，太饿了。

　　可怜巴巴的模样写满了委屈。韶栎揉了揉额，一声叹息满是无奈，“降霜果乃是降火之物，性属阴冷。你这小蛟体质属炎，两者对冲，若是出了什么事，也只能说是自作自受了。”

　　啊？金瞳之中瞬间布满惶恐。

　　性属对冲，轻则伤及道行，重则神力重创。

　　小口咬住衣袍，一双金瞳看向韶栎，尽是幽怨与祈求。

　　“嘶……”这是你害的，别见死不救啊。

　　“噗嗤。”

　　一声轻笑，不经意间的吐露。韶栎心满意足的托起青霜，道明了真话，“人界的东西，对妖来说，并没有影响。即便真的有，逆天只会腹痛。仅此。”

　　“嘶嘶？”真的？

　　韶栎扯了扯青霜的尾巴，收回衣袍。坐与桌前，从桌上新采来的草药之中挑拣降霜果，装入碗中，“我幸幸苦苦找了半天的药尽数进了你的腹中，我怎能甘心？”

　　“嘶，嘶嘶。”真小气。

　　青霜忽然觉得脸颊火辣羞红，金瞳瞪了韶栎一眼，尾巴一甩，赌气的进了藤条编织的窝。

　　藤条缝隙间，小小的尾巴甩动着。韶栎愈发觉得这小东西有趣。

　　“给你煎了一壶驱寒的药，你来饮了吧。”韶栎收了桌上残局，见尾巴依旧赌气的甩着，嘴角弧度更甚，“还有几个野果，不吃我便喂门口的鸟雀了。”

　　谈及野果，装睡的龙瞬间睁开了眼，飞速冲到桌上。老旧的桌板上摊放着三颗红果，色泽红润定是甘甜。

　　青霜不客气的咬了一口，甜意阵阵，唇齿含香。再是三两口，一颗红果只剩果核。青霜尾巴卷起一颗正要咬下去，眸光瞥见旁侧轻笑的男人，低头一思索，尾巴缠上的红果滚到男人手边。

　　“嗯？给我的？”韶栎捻起红果看了青霜一眼。小蛇闷哼一声，别过头去置之不理。韶栎将红果送入嘴中，咬了一口。

　　色味如若嚼蜡，不过，见他吃得这般欢快，应是很甜的。

　　“我叫韶栎。”

　　对一个妖怪自报家门着实说不过去。不过于韶栎而言，只觉得这小蛟有趣，便漫不经心道出。于青霜自是如此。

　　无半分不妥。

　　红果吃尽，青霜翻着肚皮趴在果核上，模样懒散。韶栎见状，捞他入了窝中，顺便道，“明天我要进山，寻一味药，几天不能回来。你跟着一起去吗？”

　　金眸犹豫不定。

　　“可能很危险。”韶栎补充的话语听得万分难受。青霜探头出来点了点，“嘶！”

　　本上仙会怕？不可能。

　　韶栎戳了戳青霜的头，青霜没有挣扎，因为懒。

　　“我会保护好你的。”

　　切。

　　青霜对比不屑一顾，翻身睡去。韶栎则起身去切剪药材。烛火摇曳，懒散的龙睡的很熟。韶栎切剪的动作认真，只偶尔瞥向睡姿怪异的小龙，心生欢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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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韶栎是白泽，青霜是青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