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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下 ...

  •   7.

      南星在加班的夜里收到言柏的微信。
      下半年开始,公司的项目没完没了,作为文案策划的她除了高尽脑汁想文案,偶尔还要跟上级外出拜访客户,一去就是整个下午,回到办公室便马不停蹄赶工作进度。她此时累得像偷蒙着眼的驴,只懂盲目迈着步伐,内心其实早已烦躁不堪。
      言柏偏偏在这时候给她发来一张照片。画面里,正对着镜头里的苏木坐得懒散惬意,手里握着手机,看起来心情不错。他身旁还坐着一个男人,但被另一个男人的背部挡住了脸。有几个打扮性感的女人靠着桌子,笑得很灿烂。看起来正在交谈甚欢。过了几秒,言柏又发来一张照片。这次的角度变了,画面里的男人和女人都在端着手机。

      南星眯了眯眼,有种自己看上的猎物被其他人盯上的不悦感,但她忍耐着不去回复言柏。她知道言柏正等着自己的质问,然后乐此不疲地告诉她,苏木正在酒吧里忙着快活,他只是不把联系电话给你,却可以大方地给别的女人。

      她不愿意正中言柏的下怀,却不得不反省自己这一段时间以来对苏木的示好。前前后后几个月,几乎除了周末休假和出差,她几乎天天路过环市大马路。因为不知道交警的执勤时间规划,她每次都抱着碰运气的心情,能见一面算一面。

      南星是一个主动的人,不喜欢扭扭捏捏,所以她第一次被苏木逮住的时候就大大方方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但她也知道得追求异性不能太明目张胆,很多时候要懂得欲擒故纵。男人往往喜欢自己作主导方,女人把他们的份儿都抢去完成,他们只会觉得轻浮,所以之后她只争取在他面前打个酱油,有机会才撩拨一两句,点到即止。
      她以为自己已经把度拿捏得当了。
      结果言柏的微信让她惊醒。也许人家不是高冷,也不是在考验你,他就是对你不感兴趣而已。他可以对其他任何人笑得春风得意,联系方式随便拿去,却从来不搭理自己。
      原来不是方式出了问题,而是她挑错了对象。

      南星如梦初醒,像狐獴一样伸长脖子环顾办公室四周,其他同事还在专注对着电脑加班奋斗,连绵不断的键盘敲击声啪嗒啪嗒地响。别人还在为生活拼搏,为未来努力,她却有闲情日志为了个男人费尽心机,真是太不上进。
      要不得,要不得。

      手机屏幕不断亮起言柏的微信提示,一条接一条地弹出。南星勾勾嘴角,几乎能想象到这位男闺蜜不解又不甘心的表情。
      言柏从大学以来,一直充当着男闺蜜的角色。南星的每一段感情史他都不愿意错过,遇见好男人就鼓励她多花心思,碰上渣男便帮忙把人骂上网络论坛社交软件。大学时期南星跟一个外语系的男生暧昧得如火如荼,结果被对方女友找上门才知道自己被小三。此后她每看上一个男人,言柏都得把对方对上三任女友调查个水落石出。
      这次对于苏木也是一样,言柏在警局明里暗里地问。得到的答复大同小异——苏木人冷又木讷,喜欢的人还是不少,但他对谁都不言苟笑,曾交往过几任女朋友,对上一人女友只是一年前的事。他把这些话统统告诉南星,并承诺会当她的眼睛,及时汇报苏木的工作日常。

      可如今南星不打算在意了。因为,每面对一段毫无预兆的好感,只要一发现有不可行的苗头就把萌芽扼杀在摇篮里,这是南星的习惯。苏木确实如言柏说的高冷,但南星认为自己并不是足以融化他的人。

      她端起马克杯跑到茶水间为自己泡了一大杯咖啡,夜晚加班需要咖啡因提神。赶完这个项目以后,下个月的工资便会算上这次的项目奖金,她便有资金去考虑给现在的小公寓来一次新改造。

      ……

      苏木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南星划分到放弃追求的区域。
      苏木跟前任分手后轻轻松松凭实力单身一年多至今,家里人已经开始操心,相亲介绍陆续而来。他没兴趣相亲。刚开始为了应付父母还答应奔赴几次,后来干脆统统推了,省得浪费对方姑娘时间。

      那晚回家,他拿起一直被放置在书桌一角压着的便签条发呆。南星的手机号码其实已被存进了手机里。早在收到便签条的当天,苏木就鬼使神差地记下来这个女人的联系号码。这段时间他时常按出南星的联系号码,却始终只停留在联系人的界面。在南星出现之前,他还遇过其他女人,却只记住了南星的样子。

      南星第一次出现的那天,其实给他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她皮肤透白,又穿着一条贴合腰身的红色连衣裙,苗条修长,面容精致美丽。她挺值腰身站在车来车往的马路中心,昂着头看他,阳光自发顶撒下,衬得她整个人熠熠生辉。
      第二次逮住她违规的深夜,车身在马路上明显打滑了一下,尽管没闹出事故,但苏木是着实被吓了一跳。庆幸的是里面的人无大碍,还懂得贫嘴,惹得他笑也不是气也不是。明明穿得还是同一身红裙子,却从红玫瑰变成了狐狸。

      偶尔午夜梦回里,苏木也会遇见南星的身影。每逢醒来,都燥热缠身,挥之不去。要不是因为见过南星的人不止他一个,他几乎要怀疑自己是否碰上了哪只妖精投胎。

      穗城一年四季都逃不开雨水洗礼,入秋后更是多了阵阵湿冷。每每迎来下雨天,道路交通的监管都格外严谨,慎防意外发生。几日前环城高速路口就发生了一起较严重的交通事故。因为暴雨造成道路湿滑,三部车辆连环相撞,造成一人死亡,两人昏迷,四人受轻伤。第一辆轿车因打滑失控翻侧向路边,而后面驶来的面包车虽刹车仍躲避不及撞上其右尾部,紧接着又是一辆小轿车撞上面包车尾部。
      苏木当日被临时调派去了现场救助受伤市民。他亲眼目睹翻侧的轿车司机奄奄一息躺倒在车底部,等他们把人救出来,早已没了气。轿车副驾驶和后座分别坐着司机的妻子和两个儿女,妻子身上多处擦伤,被救出来时仍神志清醒,后座的男孩和女孩却昏迷不醒。那妻子看见自己丈夫满头鲜血的样子立刻痛哭流涕,更别说再目睹一双儿女昏迷后的嘶声裂肺。
      在场的人目睹这么一个原是和睦的四口之家变得支离破碎也是同情不已。

      雨势并没有减弱,滂沱大雨将马路的车灯渲染成串串光影。
      事故造成了道路一侧无法通行,另一侧的车道只能排起了长长车龙。环城高速围绕穗城周边,每日早上和入夜都是车流量的高峰期。往返市郊两地的市民无论是上班还是回家都途经这里。交警人员不敢松懈半分,先是将伤患送往就近医院,而后是通知汽车维修人员尽快把事故的三台车辆运走,劳心劳力。

      8 .

      在无数穗城市民眼里,这只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天。
      南星今天久违地准时下班。这次项目画上完美句点,距离下次忙碌还有些时间足够偷闲。
      但天公不作美。傍晚时分,迎来特大暴雨。南星一手撑着伞一手提着蔬菜和肉类回家,打算做一桌丰盛晚餐犒劳自己。抵达家门时,她整个人抖抖索索,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那雨倾盆而下,尽管路程不远又撑着伞,仍旧打湿了她一半身子。
      打开电视看见新闻直播才知道,就在刚刚,环城高速发生了车祸,镜头前一位满头血女士正趴在担架前哭喊,上面正躺着一个十来岁的女孩。直至医护人员把母亲扶上担架抬进救护车,哭声才隐去。记者接着访问了几位在场人员,开始报道现场环境和事故当时的状况。

      南星本来还在扒饭,顿时觉得食之无味。
      地球天天上演世间百态:有地方战火纷飞,也有地方山河安稳;有人妻离子散,流离失所,也有人三代同堂,其乐融融。你享受生活的同时,有人正在经历人生的磨难。

      镜头一晃而过,她捕抓到熟悉的侧影。高瘦挺拔的身躯,正披着雨衣在马路边只会车辆绕行,可不就是苏木嘛。
      有些人果然天生丽质,披个麻袋都好看的不行。
      南星忍不住感叹。
      尽管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但可以想象这个男人此时的神态一定严肃又认真。苏木身穿制服时没有一刻不认真,甚至连脸部表情都没有多余的,看人时眼睛像一潭无波澜的湖水。但南星两次触犯交通规则时,他眉头都没舒展过。
      言柏不止一次吐槽过,苏木是个工作狂,长着一张白净俊秀的脸却落了个黑面阎罗的称号,上头有意提拔他,有打算把他往刑事科调。

      但南星不关心他是交警还是别的。她无数次见过这个男人工作的样子,笃信他能把事情做到最好。哪怕她对他了解不够深,也不妨碍女人天生第六感的自信满满。

      新闻直播还在继续跟进交通事故的报道,南星一瞬不瞬紧盯屏幕。她还想给苏木打电话、发微信,反正总想告诉他:辛苦啦!

      ——

      当晚,苏木带分队回到部门办公室,恰好赶上新闻重播。
      几个队员年纪相差不远,结束任务后好不容易放松下来,都争着围在电视机前,似乎怕自己有什么工作完成不到位,丢了团队的脸面。
      屏幕中,记者正举着话筒逐一采访。恰巧被采访到的小队员此时坐在电视机前,被另外几个伙伴围着打趣。尽管身上还穿着制服,但随着工作结束也放松了紧绷的神经,回归作原来的活力年轻人模样。后来不知谁把话锋一转,说起事故里受伤最严重的那一家人来。

      “那一家四口也是惨痛。听说原来是先生独自在穗城这边打拼,生意好不容易有了起色,能接外省的妻儿来住。事故那会儿就是从机场回来的路上。”
      “倆孩子没事儿吧?”
      “脱离生命危险了,女孩好像还没醒过来。”
      “这可怎么着,才刚来新城市就没了父亲。”
      “可不是嘛!那太太哭得肝肠寸断,孩子们跟爸爸一年到头见不了两三次,这好不容易重聚,结果……唉!”
      “马路如虎口啊!马路如虎口!”

      刚子拿着事故分析报告推门而入,恰巧听见这群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扎堆感慨世事无常,边摇头边笑着跟一旁的苏木扯淡:“这几个看来比较有当诗人的天赋啊!”
      苏木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要笑不笑的表情。
      “不过说句真心话,当交警这么多年,虽然见过不少交通事故,但每次碰上有人伤亡的,心里还是有点堵。”刚子神色没大变化,只是多了几分无奈和惋惜,“我们作为陌生人都觉得心酸,更不用说相识的人……”

      刚子越说越语重心长,越说越脱离原来轨迹。脱了一身制服俨然成了说书先生一般,什么珍惜眼前人活在当下之类的鸡汤张嘴就来。
      “你说这世事无常,有些事情该把握还是得抓紧机会。过了这村没这店,把握机会!”
      他重重地往苏木肩背拍了一把,果不其然迎来嫌弃的目光,于是他声音更洪亮,“你别以为我没看见你拿着人家姑娘留的纸条不肯撒手!”

      “哪个姑娘让我们苏队动了凡心!”
      “留纸条那个,是穿红裙子那个小姐姐吗?”
      “哇靠,你知道什么内情?”
      “天要下红雨了,苏队这是下凡历劫?”
      “你可闭嘴吧,本尊还在……”
      办公室里闹哄哄,几个年轻小伙子聚在一起像上串下跳的猴子。
      作为话题中心的苏木感觉自己太阳穴不断跳动,南星穿着红裙的模样又跑进了他脑海里。那抹红色是无论如何也挥之不去了。他揉揉眉心,叹气。

      “苏队这是……惆怅了?”
      “不得了,不得了……”
      “那小姐姐是什么人物啊?仙女?”

      ……

      周末这天,苏木罕见地迎来了休假。他可以有整整一天的时间呆在家里,摆弄一下盆栽,把新买的乐高翻出来研究,到楼下超市买菜做饭,总之是他理想的舒适状态。
      徐痞经常疑惑,以苏木的外形怎么可能有空单身。
      但当一个人连家门都不愿意往外迈,认识陌生人的几率就大大减少。苏妈妈经常埋汰儿子,空有一个外壳,内里就是个木头,当初就不该给取这么个名字,现在简直人如其名。

      下午三点半,他给自己泡了咖啡,躺在沙发上翻着杂志。
      放置在玻璃茶几上的手机忽然震动,发出突兀的波动声。
      他刚接通电话就听见阿俊焦急的声音:“苏队!我、我今日执勤,刚南区这边有私家车失控撞向了路边的一辆出租车,出租车没法躲就被撞向花坛了。副驾上的女孩子好像是认识你的那小姐姐……”

      苏木连忙从沙发上坐起身来,追问了后续情况以及伤者送往哪个医院,穿着居家帽衫和运动裤便出了门。
      茶几上的咖啡还静静摆放着自顾自冒着热气,杂志被丢在地板上。

      9.

      南星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医院病床上,一睁眼就是一片白茫茫的天花板。她微微动了动头部,发现除了仍有晕眩以外,并没有太大的不适。
      私家车撞过来的时候,她还没准备下车,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头部被狠狠撞了两下。她怀疑其中也有连续熬夜起的作用,以至于眼前一黑便没了知觉。

      南星的父母接到通知后匆匆赶来。南爸爸是个宠女儿的,从小到大把女儿捧在手心上疼,哪见过她出这么大的以外,望着躺病床上的女儿脸色苍白如纸。
      南妈妈反而冷静许多,问了医生情况,又跑上跑下地办理手续,拿着药回病房时看见外面站了个年轻人。她见过南星的几个大学同学,男女皆有,印象里言柏不如这位小伙子英俊高大。
      “小伙子,你找我们星星吗?”南妈妈温和地上前询问,里面是双人间,但隔壁的床位还空空如也,想来或许是女儿的新朋友。

      “您好。”苏木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她已经醒了,里面还有一位看似父亲的人正照料着。南妈妈一走进他就知道她是谁,南星原来长得更像妈妈。
      “哎呀,来了别站着,进去呀。星星该醒过来了,医生说没什么大碍。”
      南妈妈很少接触年轻小伙子,但知道时下年轻人很多都爱打扮得花枝招展,喜欢展现自己,像言柏就是这种花孔雀类型。南妈妈知道女儿喜好,像眼前这种清清冷冷的小伙子,衣着打扮简单干净,一看就是女儿会喜欢的。

      南星压根儿没想过苏木会出现,她还在车祸的惊险里没回过神来。南妈妈拉着他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喝水,见了人险些连水杯都没拿能稳。
      她现在一定很难看。本来打算周末买些家具回公寓布置一番,搬搬抬抬一大堆粗重活,所以也没怎么化妆,现在身上还穿着旧T恤和牛仔裤。
      南星恨不得躲进被窝里。

      南妈妈很识趣地把老伴儿拉了出去。
      病房里霎时变得安静。

      南星只有一次透过言柏的手机见过苏木穿便服的样子。但当真人站在自己面前,那完全是另一回事。他穿着灰色的帽衫和黑色运动裤,头发有点蓬乱,像个大学毕业生,随性又青涩。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她问得虚虚的,声音有气无力。
      苏木盯着她苍白的脸,叹气,“还有哪里疼吗?”
      “唔……没……”

      南星往被窝里缩了缩,被角盖过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她心跳得有些快。苏木听起来就像是男朋友又生气又心疼的感觉,这么无可奈何的态度是怎么回事?她本来已经要打退堂鼓了,这是又让她重燃希望吗?

      苏木对她试探的目光视若无睹,“你怎么那么能呢?”
      南星:“……?”

      什么意思?这次又不是她的错,难道这也能怪她头上来?没危险驾驶,没酒驾,没实线变道,也没闯红灯,她甚至都没有亲自开车了,这锅她可不背!
      “我又怎么了我?我可是受害者呢……”
      南星自以为自己此刻语气很严肃,自己此时超凶的。
      她忘了自己其实还是病恹恹的。在苏木眼里,像只埋在毛巾里浑身颤抖的小猫咪,叫得奶声奶气。

      “没说是你的错。”苏木移动脚步,拉过椅子坐了下来。
      突然缩进的距离让南星的心几乎跳到嗓子眼。

      他拂了拂南星额前的碎发,动作很轻。她皮肤还是温暖的,不太凉,说明确实无大碍。但当额角的纱布露出来时,本来已经有点上扬的嘴角又沉了下去。
      “知道交通意外多可怕了吧?”

      “知道了……”南星本来不打算问答,但他的口吻太温柔了,简直像洒了迷药一般诱着人回应。

      “下次自己开车的时候,要专心一点。”
      “好……”
      “熟记道路安全条例,不要危险驾驶。”
      “我记住的!”
      “开车不要总想着些有的没的,看些有的没的。”

      “你怎么算……你怎么算是有的没的……”
      你怎么能算有的没的,你那么好看。你比好多人耀眼,像茫茫黑夜里的月亮,也像风雨下的橡树。你是有一无二的。

      没有了精致妆容包裹的南星连自信都少了,往常的甜言蜜语也说得不够底气。被窝成了最后的果壳,等话说完,她也完整地缩进里头。

      被子外的世界没了声音。随后是开门的声音。
      南星重新冒出头来,发现进来了一位温柔的护士姐姐,正替她换吊瓶。原来输液已经没了,她完全没察觉,再晚些没准要血液倒流。
      父母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她平躺在床上,安静地望着护士抬手的身影。也许苏木又被她那些不矜持的话气跑了。他那么严肃正直,应该还有一点大男人主义,应该偏爱那种温婉害羞的女孩,至少也该是护士姑娘这样内敛的类型吧……

      “小姑娘也太乖了。”护士姐姐弄好吊瓶后又检查了一下南星手背的针,看有没有歪掉,“苏队长很少这么耐心守着女朋友呢。”

      “我不是……”
      “咳咳。”
      南星张了张嘴,听见角落传来一声低沉的咳嗽。原来苏木没有离开,只是坐到了角落的沙发上。

      护士姐姐的笑容意味深长,抱着空瓶子和报告板走了,带上门前还不忘留下一句,“苏队长,等下病人就可以回家了哦,但可能还会有轻微不适,麻烦您送一下哈。”

      之后病房里就是——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南星不敢说话,怕多说多错。也不知道自己过去那些油嘴滑舌的调侃是哪来的勇气。

      苏木从角落回来原位,但浑身的气场变得柔软。他其实不是主动的人,行事全凭直觉。素颜的南星看起来很无害,连说的话也变得不那么得心应手。平时她总是自信十足地调侃他,漂亮美丽,但让人摸不准是一时玩闹还是心血来潮。
      此时此刻,倒是真挚不少。
      他端起南星输液的手细看,五指纤细,掌心柔软细腻,手背白嫩,扎着针的位置显得突兀。
      “如果想见我,可以打电话。我把排班表发给你了。”

      南星像缠绕多时的小狗,终于得到一次摸摸头的机会。她咻地扒下棉被,眼巴巴地盯着苏木的脸。发现他耳朵居然红了。
      “你怎么突然如我愿?”话一问出口,南星就想自掌嘴巴,别人对你好一点还不乐意了!
      “怕有人再以身试法,分不够扣。”
      苏木感觉此刻掌心的手主动了起来,正反握住自己,不松不紧,但贴合得不留缝隙。
      “苏队长,我人有点贪心。”
      南星舔舔唇角,眼里有不安分的小火苗。

      “你说。”
      “我可以约你吃饭吗?”
      “随你。”
      “一起看电影呢?”
      “休息日可以。”
      “那我可以等你下班吃夜宵吗?”
      “你不嫌晚的话。”

      南星觉得嘴角被不住地往上牵,心头都被棉花糖填满。
      她越战越勇,“那……谈恋爱呢?”

      “随你喜欢。”
      苏木的笑是低沉的,像巴赫的大提琴奏曲。
      南星想起狄更斯的一句话,只有在你的微笑里,我才有呼吸。

      ——完——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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