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权臣白月光后我死遁了［穿越］》易乱

6、死士

　　夜沉如水。

　　沈千风走在街边暗巷内，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换了一身衣裳，如今穿着一袭雪白长衫，外罩一层轻纱。他坐在酒馆一个偏僻的角落内，手中抵着一个白色瓷坛，脸上带着几分醉意。

　　真是难得。

　　御史大夫这样高高在上的人物，也会来这么简陋的酒馆。

　　？

　　沈千风有些意外，他迈步走过去。

　　司怜雪看到他，笑道：“来一碗？”

　　沈千风便取来一个空碗。

　　几巡过后，沈千风发现，这位司御史或许真的有些醉了。

　　司怜雪不说话，只顾着饮酒。
　　一碗接着一碗。

　　沈千风不免想起了今日午时的事情。根据端亲王所言，先皇和圣上在十多年前合计，谋害了司大将军一家。可是……当今圣上才十七八岁。

　　若是十多年前，那个时候，圣上岂不是至多七岁？
　　一个七岁稚童，而且是没什么地位的胡人后裔。

　　如何能与先皇合谋，设计司大将军？

　　沈千风总感觉不太真实。

　　“端亲王被伏，他说的话或许是胡编乱造的，狗急跳墙罢了，不必放在心上。”沈千风蓦然出声。

　　司怜雪有些诧异。
　　他怔愣了片刻，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你在关心我？”

　　？
　　那当然。

　　沈千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一时竟然不知道怎样回答。

　　司怜雪声音轻缓，或许是饮酒的缘故，他温润的嗓音低沉微哑，带着几分散漫，格外动人心弦，“端亲王所言，我都记不太清了。”

　　那一年，他十二岁。

　　十二岁发生了什么，他全然不记得。
　　只记得有记忆后，他的父兄便已经战死沙场，娘亲也被匈奴所杀。
　　司家上下，徒留他一人。

　　苟活阳世。

　　十二岁前的一切就像是大梦一场，虚假而又脆弱。
　　一经触碰，它便破碎了。

　　或许是饮酒太多，司怜雪眸光有几分恍惚。
　　他仿佛回到了幼时。

　　京城雪夜。
　　穿着鹅黄袄裙的女子坐在白梅树下。她的肤色苍白，眉眼间带着几分忧愁与病气，但她依旧是漂亮的，带着江南女子的温婉恬静。

　　“大将军今年也不回来了吧？”她语气失落。

　　转而回眸，她琥珀色的瞳孔盛着盈盈笑意，温和地看过来，“我们三郎今年四岁了，还没有名字可不行。大将军最喜欢雪日，三郎便唤作怜雪如何？”

　　她似乎觉得这个名字极好，眼角眉梢都带上了笑意。细碎白雪落在她朝华般的面容上，徒增几分破碎感。

　　司怜雪怔怔地看着这一幕。

　　他不敢眨眼，害怕惊动眼前的一切。
　　——娘亲。

　　他最终还是不由得伸手，想要抓住那个笑容满面的女子。

　　然而这一切就如同镜花水月。
　　无论他如何用力攥紧，所有的一切最终还是消失不见。

　　他什么都没得到。

　　修长漂亮的右手倏然垂落。
　　司怜雪眼睫轻颤，眉眼间一时竟然带着几分脆弱。

　　“司御史，多饮伤身。”
　　沈千风话音刚落，呼吸一窒。

　　——司怜雪微微侧身，将额头轻轻抵在他的肩膀上。

　　手中是柔.软的素白纱衣，肩膀上的重量极轻，但又不容忽视。沈千风有些茫然，苍□□致的五指无意识抓紧了纱衣。

　　司怜雪身上有股浅淡的冷香。
　　似乎是沉香，又带着风雪的微凉意味，莫名令人舒畅。

　　沈千风没有失神多久。
　　他突然感觉到一股藏在酒馆之内的、浓烈的杀意。
　　眼前一道亮闪闪的白光闪过。

　　沈千风瞳孔骤缩！
　　他还来不及有任何动作，便被司怜雪按倒在长椅上。

　　雪衣覆盖住青衣。

　　沈千风心脏狂跳。
　　他稍微侧头看过去，便看到木桌被削掉了一个边角。
　　切口平滑利落。

　　再抬头看过去，司怜雪已经起身。
　　他身上雪白的衣裳微微凌乱，脸上神色愉悦，浅色的唇角弧度微扬，琥珀色的瞳眸之中尽是清明之色。

　　哪里还有半分醉态。

　　酒馆之内，数不清的黑衣死士藏匿其中。
　　黑衣死士的首领一击不中，倒也不恋战。他站在司怜雪身前不远处，声音嘶哑粗粝，“王爷可是被你所杀？”

　　“是又怎样？”司怜雪眉梢微扬。

　　“那阁下必死无疑。”黑衣首领浑身冷戾，“都给我上！”

　　顿时，数不尽的死士往这边蜂拥而至。

　　沈千风挺佩服司怜雪的，这种情况下，还能稳稳护住他。等一切都结束之后，酒馆之内已经遍地尸体，四处都是血迹。

　　司怜雪身上倒是干净，白衣没有沾染一点血污。
　　但他似乎颇为嫌弃。

　　他找了一处干净的地方，用茶水冲洗骨节分明的双手。

　　“那些是端亲王的人？”沈千风问道。
　　“不错，他们是端亲王的死士。端亲王若是没死，他们或许会想办法把他救出来。但是很可惜，端亲王已经被我所杀，他们只能来找我报仇。这是死士存在的意义。”

　　“所以你孤身一人，找了个偏僻无人的酒馆，还故意露出脆弱之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这群人创造机会，将他们引出来？”沈千风追问。
　　“不愧是尚书大人。”

　　沈千风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试探地问道：“司御史，你喝醉了没有？”
　　司怜雪轻笑了一声，“你猜？”

　　说完这句话后，坐在桌旁的某人白衣似雪，冷白的指节抵在额头上，轻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用行动给了沈千风答案。

　　沈千风：……

　　沈千风还有一个问题没有得到答案，他于是将司怜雪叫醒，轻声问道：“司御史，端亲王真的死了？”
　　司怜雪声音懒散，“并未。”

　　居然如此。
　　沈千风长睫轻颤。他还想再问，然而司怜雪已经陷入沉睡。

　　沈千风俯身打量他。

　　司怜雪肤色真的很白，又穿着一身雪白衣裳，看上去干净得不可思议。他的眼睛轻轻阖上，眼尾晕染着天然的淡粉，就算是睡梦之中，他眉头也是轻轻蹙着的。

　　有种清冷破碎感。

　　沈千风有些失神。

　　这位的容貌有点像是bug。
　　他最终得出结论。

　　沈千风伸手，想抚平他的眉头。
　　然而，指尖距离司怜雪只有一寸时。

　　司怜雪蓦地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瞳仁一片清明。
　　“怎么？”他问。

　　沈千风手指微动，从他眉头一碰而过，面不改色地撒谎，“这里有脏东西，我帮你取下来了。”
　　他摊开手掌。

　　司怜雪并未追究。
　　他伸手抓住沈千风捣乱的手，随后缓缓阖上双眼。

　　这一次，眉头是舒展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