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灵灯快认主》吴支祁

5、第五章

　　今日就是祭典的正日子了，天才刚亮，就有许多人早起赶去祭典的现场，打算占个靠前一点的位置看的清楚些，一些有权有势的富家子弟也是乘着马车风风火火地赶着去了。

　　这人流的嘈杂声逐渐变大，吵得林栩庄醒了过来，睁眼却没发现沈夜长，想来是独自呆着无聊又回火纹里去了。

　　也不耽误时间，林栩庄麻利地梳洗完换好衣衫跟着出了门。

　　要说这次百年祭典的规模，光看着乌央乌央的人群就知道了，多亏了师爷有办法，要真是在那小小的庙里铁定是挤不下的。这一路上的人都是带着虔诚求福的心情去的，再不济也是想沾沾喜气，毕竟灵灯名声在外宁可信其有。只是不知道如果人们知道真正的灵灯就在林栩庄的手腕里，要作何感想。

　　从城里去祭典现场的路上有官兵衙役维护秩序，也是防止人多有什么冲突，说出去也犯了忌讳。这些人见到林栩庄也在人群中，也是抱拳行李，毕竟当时出了那档子事，大家都算认识了这位林家三公子。

　　随着人群走了小半个时辰，总算是到了祭典台前。只见此处空地用竹栅栏围了一圈，原本通向灵灯庙的路旁书上都挂着绢布且有官兵守着。

　　林栩庄知道，待会儿自家哥哥就要抬着假灵灯从这条路下来，然后正式开始这次祭典。

　　人群越来越密集，距离吉时也越来越近。忽然，山中传来鼓声，长短参差，相间而来。这是灵灯宝相被挪动了。

　　一时间人群悉索的声音全部都没了，众人不约而同盯着那条路的出口，风吹着绢布微微有些飘动，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肃穆了。

　　鼓声越来越近，不一会儿，林栩庄就看到大哥和二哥用竹轿抬着宝相慢慢走来，随行的是两名大汉抬着的大鼓和击鼓的乐师，再后面就是府衙大人以及一众僧道。

　　就在这时，林栩庄脑海里回响起沈夜长的声音：“哇啊啊啊！这是麖兽！”

　　“麖兽？”

　　还没等林栩庄细问，林栩垚和林栩圭抬着竹轿登上高台。

　　祭典开始了。

　　只见府衙大人亲自在供桌上摆好一应贡品，并退至台下，一步一跪直到供桌前，敬香三炷。同时，有主持祭典的僧道同时高呼：“跪！”

　　只见众人皆伏地而跪，神情虔诚肃穆。

　　林栩庄也顺势跪了下来，只是他知道台上的并不是真的灵灯，于是在心里接着问沈夜长：“麖兽是什么？”

　　“麖兽是上古的凶兽，很恶心的。”沈夜长的声音听上去十分嫌弃“他们吃在尸山吃尸体存活，然后同类死掉也会被其他麖兽吃掉，我曾经就见过一次，可恶心了。”

　　林栩庄皱皱眉头，没想到这麖兽这么凶残，同类相食在人类社会也算是恐怖的事情了。既然这麖兽如此凶猛，是不是处理起来会很麻烦？

　　还没等林栩庄问，脑海里又回响起沈夜长的声音：“可是有些奇怪，按理说这麖兽不会幻化的本事，而且他们从来不出尸山，不知怎么会出现在吴岭，而且还变成了我的样子。”

　　显然沈夜长不喜欢这恶心的怪物变成自己的样子，语气十分嫌弃，像是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生怕被麖兽给恶心到自己。

　　林栩庄当然听出了沈夜长的意思，只是目前还是祭典中，贸然离去必然引人注目，只好在心里安慰沈夜长：“夜长，此时人多眼杂，不宜离开，等过一会儿百姓朝拜上香的时候再走不迟。”

　　脑海里的声音没反应，想来是默认了。

　　挨了好一会儿，台上僧道神神叨叨念了一大串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然后就开始众人上香朝拜了。

　　林家两个哥哥看到三弟来了本想说上几句，但是林栩庄借口自己还有些不适也辞了上香这一活动，直接转身就回了吴岭城。

　　其实睡了一夜，林栩庄的身子早就好了，加上他又有一些功夫在身，脚程十分迅速，两刻功夫就回到了汇珍楼。

　　回到房内，林栩庄戳了戳火焰纹，把沈夜长叫了出来。

　　沈夜长刚出来还没站稳，便像是大松了一口气：“呼，总算离它远一些了，我刚刚都闻到了那股恶心的味道。尸山真是去一次就再也不想去第二次。”

　　“连你都怕？那这麖兽岂不是很难对付？”林栩庄问。

　　“哈？你是不是看不起本仙，虽然麖兽是恶心了点，但是并没有什么本事，也就吃吃……啧不提了不提了。反正要拿下它轻而易举。”沈夜长眼睛一瞪，明显不喜欢被林栩庄小看的感觉。

　　“如此甚好，那我们等晚上再去灵灯庙看看，问问这麖兽是怎么回事。”林栩庄说。

　　“啊？还去啊？不去了不去了，要去你自己去吧，我见着就头晕。不去不去。”沈夜长拼命摇头，发冠都摇出几丝凌乱的乌丝来。

　　林栩庄笑了笑说：“你不想知道真相吗？要是哪一天这麖兽现了原形，大家都会认为原来灵灯的真面目是这幅样子，你这多少年的名气都没了。”

　　“这……”沈夜长动摇了，自己虽然沉睡了这么久，但是还是能感知到人们的祈祷，信仰的力量对于仙人来说也是福缘的一种。

　　思索了好一会儿，沈夜长认命地点点头：“好吧，去就去，不过我只负责把他给制伏，问话交给你来，我绝对不多看一眼！”

　　“好，不过我听得懂麖兽说话？”林栩庄反问。

　　“放心，他们会说人话。”沈夜长答道，脸上神色有些郁闷，说完也不理林栩庄，自顾自的溜进了林栩庄的手腕里。

　　林栩庄看看窗外的街道，依旧还有源源不断的人群朝着祭典方向流动着，想来一时半刻是没办法完事了，一切只能等晚上再说了。

　　**
　　天刚入夜不久，林栩垚和林栩圭就回来了，这祭典总算是结束了，两人把假灵灯重新抬回庙里也就请辞回了汇珍楼。

　　街上依旧是人声鼎沸，祭典已经结束，很多之前闭门修整的客人也趁此闲暇感受一下吴岭城的繁华景象。

　　林家两位哥哥也询问了林栩庄的身体情况，确定已经没有大碍也各自回房休息了，毕竟站了一整天两人都有些疲惫。

　　等林家兄弟二人一走，林栩庄麻溜地换好衣服，从门缝里溜了出去，消失在人海中。

　　林栩庄加快速度来到灵灯庙，发现门口居然有人看守着，想来也是，这灵灯刚失而复得，衙门自然担心又出什么岔子，于是派了人在这里守着。

　　这样一来可不好办了，这要如何不惊动守卫进到室内呢？

　　“莫急，看我的。”沈夜长像是猜透了林栩庄在想什么，直接传音入密。话音刚落，林栩庄觉得自己手腕处的火焰纹有轻微的刺痛，然后身体变得有些轻飘飘的。

　　“好了，可以进去了，他们看不见你。”

　　林栩庄也不犹豫，毕竟沈夜长是个几千年的神仙，这种术法对他来说只算小菜一碟。于是装着胆子直接从守卫中间小心穿过，一切顺利。

　　来到室内，沈夜长现了身，然后长袖一甩，说：“好了，我隔开了内外的声响，这样就不会惊动门外的人了。”

　　说完，又略带厌恶地看了一眼变成灵灯模样的麖兽，大喝：“麖，还不快现出原形，否则本仙毁你苍玉。”说着双手并指，指尖有微光泛起，衣带飘飘带着点肃杀的冷酷。

　　沈夜长话音刚落，那桌上的灵灯连着石头开始震动，渐渐越来越激烈，最后竟是变成了软泥的模样直接摔在地下，不一会儿从泥滩里升起一只外形像鹿一样的东西不过只有一只角，这便是麖兽。

　　麖兽见来者不善，转身就想跑，不料被沈夜长抢先一步：“呵，想跑。”，沈夜长双指并拢往前一挥，一道暗金的流光就冲了出去化成一道光柱直接穿过了麖兽的身体，麖兽被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本仙封你三魄，你动一下就魂飞魄散，我就把你的苍玉扔去尸山当摆设！”沈夜长本想上前几步震慑麖兽，怎知这麖兽如此没用，随便几句便吓得一动不动。

　　“啧，看来还是只幼崽，区区修为还出来作祟。”沈夜长面带鄙夷，收了手推到林栩庄身后，“交给你了，它被我封了修为不会有危险。”

　　林栩庄点点头，慢慢接近麖兽，那麖兽面目倒也不可怕，只是沾染着许多污渍看上去十分肮脏。

　　林栩庄蹲下身，问麖兽：“你为何要化作灵灯欺瞒众人？”

　　麖兽眼睛乱瞟，本不想回答，又看到林栩庄身后沈夜长一脸恼怒的神色，不得不开口，没想到竟是个孩子的声音：“我……我本不想如此，可有人告诉我，只要我这么做，他……他就带我离开尸山，我也不用再吃……”

　　“是何人？”林栩庄又问。

　　“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可是他的声音直接就出现在我脑海里，我想躲都躲不掉。”

　　“你撒谎！”沈夜长说，“麖兽食尸此乃天道，你有什么本事让别人为你逆天道而行？你还不说实话！”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麖兽看沈夜长似乎生气了，开始有些害怕，四肢开始胡乱得踢着空气，“他只说我苍玉特殊，我不知道，他只说了这个……大仙，你放过我，我从没有做过坏事……”

　　“区区幼麖，何来特殊，撒谎！”沈夜长本就不喜欢麖，又看它满口谎话，作势要施法了结了它，林栩庄冲上去一把抓住沈夜长的手。

　　“夜长，别冲动，问清楚再说。”林栩庄低声安抚沈夜长的情绪。

　　沈夜长突然被林栩庄握住手，一时间有些发愣，刚刚上头的气焰也消了大半，又不自然地咳了两声将手抽回：“咳咳，也好。我且看看你这苍玉有何不同。”

　　说罢，原本将麖兽制住的光束直接窜进它体内，四处游走。这一下，沈夜长呆住了，这麖兽，居然是金苍玉！

　　相传麖食尸，怨气满身极损功德，而天地以和相生，只在麖体内留一苍玉，仅作调和，麖死后，身体被同类相食，唯有苍玉留下沉入尸山周围的水中，至此麖兽一生冤孽才算终结。而这幼兽竟然是金苍玉，说明它从未食尸功德未损。

　　就是说，这只麖还不属于凶兽，沈夜长下不了手。

　　沈夜长将这金苍玉告诉了林栩庄，两人又感到奇怪了，既然这人有如此本事，何必要用一假灵灯作为替代，还寻了这金苍玉的麖，此等手笔不可谓不大了。

　　思索片刻，林栩庄似乎想通了什么，转身直视着沈夜长。

　　“夜长，我觉得此人，是在向你示威。”

　　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