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灵灯快认主》吴支祁

4、第四章

　　“怎么样，人醒了？”林栩圭刚从外面回来，林栩庄已经昏睡一日了，他和众衙役一同排查异常，可惜还没有什么发现。

　　“嗯。”林栩垚点点头，“人是醒了，但是三弟并不记得当时发生了什么，不过……”

　　“不过什么？”

　　“不过我总觉得，三弟是有所顾虑，我看着他长大，他那副样子明显就是有心事。”林栩垚神情有些严肃。

　　林栩垚往楼上客房扫了一眼，安慰道：“大哥也不要太担心，三弟的脾性就是这样，或许是真的受惊了，等今晚过了再细细询问也就是了。”

　　林栩垚也无可奈何，只好点点头。

　　屋内，林栩庄搁下喝了一半的药碗，从怀里掏出两只梼杌笺，借着灯光细细查看。

　　夜雨滴空阶
　　背窗灯半明

　　这两句笺文除了包含他和沈夜长的小字以外，并没有其他值得推敲的地方，一时间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价值。

　　而这沈夜长口中的本命梼杌笺，虽然听上去名头很厉害，但也没有看出有什么神奇的地方。

　　最关键的，灵灯已经不知所踪了，就算现在他突然开了慧根能上天入地，可也不知道往何处寻这灵灯。

　　思来想去越是难以理清，说白了自己明明只是来帮忙抬块石头而已，竟生出这许多事来。林栩庄一时间头疼得很，不由得扶着床沿一只手搭在额头上。

　　忽然，林栩庄余光瞄到自己手腕处有一抹浅色，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朵白色的火焰纹。

　　“这是……沈夜长留下的？”

　　林栩庄用手戳了一下那火焰纹，不痛不痒就像是一块胎记一样。也不知道这位神仙给自己留下这个印记作何用。突然，不知着了哪股寸劲，一道流光从林栩庄手腕处掠出来，林栩庄只觉得自己手里一沉，那失踪的灵灯出现在了自己手里。

　　不过，此时的灵灯已经脱离了石头的桎梏，整体都脱了出来，就像在那幻境里看到的一样涌动着暗金光彩。

　　“这……”林栩庄也愣了，他也没想到正在被人四处搜寻的灵灯竟然潜进了自己的手腕里，还好自己大哥二哥不在，要是看到这一幕怕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

　　平复了一下心情，林栩庄把灵灯放在桌上仔细端详，片刻说：“好吧灵灯大神，让我试试怎么把你唤醒。”

　　林栩庄先悄悄推开门看了一下，走廊上没有人，隔壁两间房也没有灯光，想来哥哥们是随着人们去寻这灵灯了。确认了无人打扰，林栩庄正了正身形，刚准备做点什么，却突然又犯难了。

　　自己顶了天也就是个凡人屈体，本事也尽是人间功夫，也没有飞沙走石移山填海的大神通，面对这不知道存世了多少年还蕴有灵智的神物的确是不知道从何下手。

　　沉默了一会儿，林栩庄开口轻轻叫到：“沈大仙，沈灵灯大仙？嗯……沈夜长？夜长兄？半明兄？”

　　倏地，灵灯开始淌出神奇的光华，林栩庄呆了，这就算唤醒成功了？这也太简单了吧，之前沈夜长那生离死别似的呼唤是不是太夸张了？

　　这光华像是呼吸一般明灭了半晌，突然又不知从何处聚来幻境中一样的雾，一个人影渐渐晕现出来，正是沈夜长。

　　只见沈夜长依旧是幻境中那样容貌，只是似乎有些长眠初醒的迟滞。沈夜长眨了眨眼，看清楚了正站在眼前盯着自己的林栩庄。

　　“你是……林栩庄？幻境……破了！”沈夜长惊讶又欣喜，“果然娲皇娘娘说的是真的，遇空阶可渡我劫。”

　　林栩庄看沈夜长自言自语，不知道怎么插话：“呃，夜长，你还好吧？”

　　“好好好，我终于从那该死的幻境里解脱出来了。”

　　“解脱？你的意思是说你是被人强行困在那幻境中吗？”林栩庄问。

　　沈夜长点点头，只怪当初自己修为尚浅，无力招架，甚至不知道对方是何方神圣，神力如此恐怖。

　　沈夜长摇摇头，今后再慢慢查，既然如今已经从幻境脱离，又遇到了林栩庄，那么……

　　沈夜长开始打量起林栩庄来，只见林栩庄一袭锦衫，身形颀长甚至隐隐压过自己一些，面相竟是紫天圆满圣人格，这人放在几千年前是可以当神仙的，只怪当初八尊分崩离析，天下神格尽消沉，可惜可惜。

　　等打量得差不多了，想起娲皇娘娘当初一再嘱咐，要是遇到空阶此人，自己是要……

　　想到这里，沈夜长有些难堪了，林栩庄看上去不过才二十来岁，自己都是好几千岁了，划不来划不来。

　　林栩庄看着沈夜长神色变化非常，和当初在梦里见到的一模一样，除了长得像个神仙，行为举止活脱脱像个十几岁的孩子，一身大神通却把孩子一样的心绪都写在脸上，真是……

　　可爱。

　　啧，林栩庄暗叹，自己怎么又萌生这种想法了，人家可是神仙，自己可不能乱想，说不定沈夜长会读心术法到时候迁怒自己，划不来划不来。

　　“咳咳，林……林栩庄，既然你唤醒了我，又有我的梼杌笺，说明你我有缘，娲皇娘娘说我遇到有缘人要……要收到坐下当门客的，以后你就是我门客了。”

　　林栩庄看沈夜长说得支支吾吾，神色又有些心虚的不自然，突然觉得有些好玩，于是开口：“真的吗？怎么看你表情如此奇怪，娲皇娘娘真的是这么说的吗？”

　　“自然……我说是就是，你又没见过，不许质疑我！”沈夜长拂了长袖背过身去不看林栩庄。

　　林栩庄心里暗笑，明明就是在撒谎，还嘴硬。不过当下也并未拆穿，只是佯装笑意说：“一切都听灵灯大仙的吩咐。”

　　“哎呀你不要叫我大仙，难听死了，我都说过了叫沈夜长，你叫我夜长或者半明都行，就是别叫大仙了。”

　　“好，那就叫你夜长了。”林栩庄拱手行礼。

　　这时，从楼下传来一阵喧闹，吵闹声中林栩庄似乎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什么。

　　“太好了，灵灯居然原封不动地又出现在了灵灯庙！”

　　林栩庄不知是不是自己听错了，明明灵灯本尊就站在自己面前，怎么会又多出一个？还直接在灵灯庙里被发现了。

　　“夜长，除了你，还有其他的灵灯吗？”林栩庄转身问。

　　“天下灵灯共七盏，其中六盏都被娲皇拿去补天了，我是最后一盏，除我以外不会再有了。”沈夜长答道。

　　既然如此，这“假灵灯”又是从何而来，又是谁人以何目的安置上去的？林栩庄和沈夜长面面相觑毫无头绪。

　　“你不用担心，待明日你同我去查一查就知道了。你凡人屈体出入我梦，精力尚缺，不如现在好好休息。”

　　正说着，走廊里传来脚步声冲着林栩庄的房间而来。

　　“不好，有人来了，夜长你先回去！”林栩庄低声叫道。

　　“哈？本仙睡了几千年，好不容易醒了你居然又叫我睡！本仙不要！”沈夜长连退几步，侧过身表示拒绝。

　　林栩庄看着这小孩子闹脾气的行为有些好笑，只好轻声哄道：“夜长，你现在身份特殊，为了查清此事还不宜暴露。”

　　“嗯……也有道理，本仙暂且听你的。”说着轻哼一声，沈夜长伴着一道流光窜入林栩庄手腕的白色火纹。

　　恰好此时门被推开了，是林栩圭。

　　林栩圭看到三弟站在床前有些惊讶，随后又露出放心的神色：“你没事我就放心了。你刚醒还不宜走动，还是躺下休息吧。”

　　“二哥，出什么事了，我听到楼下人声嘈杂于是打算下床看看。”

　　“嗨别提了，”林栩圭手一挥，“不知道这是哪路高人作怪，这灵灯又突然回来了，我担心他们会来找你于是来看看。”

　　“我不明白，什么是‘回来了’？”林栩庄问。

　　“是这样的，本来快三更天的时候你大哥把你带回来，我们也就先去周边寻灵灯的下落，就留了两个衙役兄弟在灵灯庙守着以防万一。可能因为他们太累了就睡着了，等醒过来发现灵灯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这才跑过来报信。”

　　林栩庄皱皱眉头，没说话。

　　“你也觉着此事蹊跷对吧，可是周围都找遍了，什么线索都没有。府衙大人的意思，再过不久就要天亮了，不管这刚出现的灵灯是真是假，事从权宜先顶了这祭典的差事，回头再细查。”林栩圭有些无奈，自己从军这么久，百里寻人从未失手，可这次倒是吃了瘪。

　　随后林栩圭又像是想起了什么，说：“对了，刚刚大哥和我向府衙大人请允了，你身子怕是还虚着，这挪像的差事就由我和大哥来做了，你只好生将养着便是。”

　　“那只好麻烦哥哥了，栩庄有愧。”

　　“你小子，和哥哥还这么客气，找打！”林栩圭笑骂着，又示意林栩庄赶快躺着，看着林栩庄乖乖躺下便满意地准备离开，末了又补了一句：“不老实休息的话天亮不许来观礼。”

　　林栩庄心里无奈笑笑，本来他是打算等二哥走了再偷偷溜出去查看一下的，只可惜他低估了二哥对自己的了解，不愧是从小看着自己长大的。再说自己的确是有些虚弱，还是听话好好休息才是。

　　刚躺下没多久，手腕处的火纹开始有些发涨，林栩庄知道，沈夜长耐不住想出来了。于是手腕一翻，沈夜长伴着一阵流光又站在了床前。

　　“你这个哥哥终于走了，婆婆妈妈的，可憋死我了。”沈夜长还有些愠恼。

　　“我二哥也就对我稍有些唠叨了，他上阵的时候可是杀伐果断的。”林栩庄替二哥辩解。

　　沈夜长眼珠一转没接话，又抬眼打量着躺在床上的林栩庄，模样倒是生得不错，就是看自己的眼神像是看什么好玩的动物一样，奇怪得很。

　　“何故出神？夜长？”林栩庄看沈夜长一直盯着自己，像是在回忆什么。

　　沈夜长的思绪被这话语绕断，心中自是有些烦闷。他也不理会林栩庄，自顾自倒了杯水就坐在桌边。

　　又在闹小孩子脾气了，林栩庄心里无奈。看着沈夜长的背影伴着灯光有些婆娑，惺惺开口：“夜长，我且休息片刻，等天亮你随我去祭典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好吗？”

　　沈夜长喝着水，鼻子里呼噜了一声算是应了。

　　林栩庄莞尔，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听到后面动静变成了平稳的呼吸，沈夜长慢慢转过身，看着已经入睡的林栩庄，这人原来睡着的样子还是挺好看的，方才看自己的眼神总像是看孩子一样，自己可是神仙，总觉得被小瞧了。

　　认主这件事，还是先考量考量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