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第三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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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事皆顺。万事如意。
凯瑟抱着一叠资料心情愉快地迈向待客室。腾不出手回礼的她向卫兵点点头，走入打开的大门。
……撤回前言，她还是觉得当亲卫队长比较有前途。
房间里共有三人，坐在椅子上战战兢兢满头大汗的费沙事务官，如同狮子看猎物一样傲慢地藐视着博尔德克的莱茵哈特，以及……弯着腰在莱茵哈特耳边低声说话的希尔德。
他们只是上下级他们只是上下级他们只是上下级。在心里默念数遍，凯瑟才定下心来举步向前。
啧，莱茵哈特脸上那种赞赏的笑容好刺眼。
好吧她承认自己是在无理取闹，恋爱中的女人有无理取闹的权利，于是她以公事公办的态度敬礼，将文件送上，脚跟并拢立正再敬礼，走人。
“这不是……克莱门斯女侯爵阁下吗？没想到今天能在这里碰到你，好久不见了。”
看来博尔德克是被逼到极限了，竟然在这里玩起“他乡遇故知”的把戏来，明明空调系统将室内温度设定为恒温，他的额头上还是挂着豆大的汗珠。
这就叫偷鸡不着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以这位事务官贫瘠的想象力，绝对没想到费沙在幕后策划了这场诱拐行动，其本身也可以构成帝国向费沙问罪的理由吧，而莱茵哈特的要求很简单——让出费沙回廊，否则，便直接大军压境讨伐将皇帝诱拐的罪魁祸首。
由费沙签发入境证件的诱拐犯，费沙的偷渡船，这两项就足以指证真正的犯人了。显然博尔德克没有注意凯瑟送来的文件的内容。
长时间没有领主的克莱门斯领几乎就是荒地，一穷二白，领民们吃不饱穿不暖，整个领地里只有一个小小的宇宙港，一艘舰艇都没有，想要出外发展都不可能。凯瑟接手时，除了怀里揣着许多钱，背后有个老皇帝作靠山，此外也是一无所有。但银河中有个地方，只要有钱什么都可以买到。
——费沙。
凯瑟的血蔷在费沙的宇宙港中甚至有着专门的停放地点，可见这十几年里两者之间的交易如何频繁，甚至费沙的大多数人都忘记了它“军舰”的身份。
以凯瑟的角度来看就是——刚开始几年，佛瑞德李希四世赏赐的钱物在她手里还没有捂热就全部转移到费沙商人的口袋里去了，以至她怨念无比，幸好少年军校的学费是由内务省支付的，而且从军以后还得苦哈哈地靠微薄的薪水度日。
她拉扯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好久不见了，事务官阁下。”——嘴上。
“我们前段时间见过，奸商。”——心里。
“怎么，事务官和克莱门斯中将认识？”莱茵哈特挑挑眉，凯瑟那种看到了仇人一般的表情还真是难得一见。
——所谓仇人，钱包的仇人是也。
“女侯爵阁下是费沙的大客户，所以每个人都在期待着侯爵阁下的大驾光临。”
莱茵哈特暗中忍笑忍得肚子疼，博尔德克此话一出凯瑟的表情直抽筋，不难联想到她过去为什么总是叫穷了，但他还是“平静”地示意希尔德将凯瑟拿来的文件递给博尔德克，冷声说道：“事务官阁下，回去好好考虑我提出来的建议吧。”
在“好好考虑”几个字上，他加重了语气，博尔德克随便地翻开文件夹，正好便是宇宙港中几个偷渡者的照片，虽然是抓拍，但还是清晰地拍到了诱拐者抱着小皇帝走上费沙商船的一幕。博尔德克手一颤，文件险些掉到了地上。
然后凯瑟的表情一下子就多云转晴了。
博尔德克走后，莱茵哈特看着凯瑟不甘愿的脸，无奈地说道：“……去费沙的事你也该死心了吧。”
“但是——”
“没有但是。”莱茵哈特摇摇头，“你很闲？去泡两杯茶来。”
凯瑟瞪他一眼，嘟哝着“什么啊我又不是你们的茶童”但还是走到柜子里拿出一套茶具，以认真到诡异的严谨态度一点点估算着茶叶的分量。
“那个，我不用……”希尔德猜到那两杯中的一杯是给自己的，急忙拒绝。
莱茵哈特笑道：“别看她这个样子，泡茶还是相当拿手的……不过也只有泡茶而已，姐姐花了好多时间才把她教会，和姐姐泡出来的味道一模一样。”
这个样子……简直就像是在炫耀好友优点的少年模样。希尔德觉得……有些羡慕。克莱门斯女侯爵凯瑟迪亚，罗严克拉姆公爵说起她的时候那种带着淡淡无奈的宠溺口吻，足以使银河里的任何一个少女为之疯狂了。
美丽，坚强，被数亿领民爱戴着，也被当权者宠爱着的暗夜蔷薇。
只不过……稍稍……有些脱线……为什么她要用这样亮晶晶的目光看着自己？希尔德纠结，将视线下移至托盘中的茶杯……她大概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真好喝。”
这绝不是谎言。茶叶本身就是上等的，但没有同样上等的手艺，是泡不出这样馨香四溢的红茶来的。
希尔德觉得自己眼前好像出现了幻觉，就因为她这么一句普通的称赞，女侯爵眼睛亮得像是能冒出星星，带着一脸天真可爱的笑容向莱茵哈特走去。
——真•无差别甜美攻击模式启动。
可惜莱茵哈特也不再是当年那个被吃了豆腐红着脸恼羞成怒大吼大叫的小不点，他也已经打过补丁升级为“罗严克拉姆公爵”，对凯瑟的狗腿模式早有了抵抗力。
凯瑟上辈子好吃懒做这辈子同样好吃懒做，向来与厨房这两个字绝缘，导致她活了两个二十几还是只会做泡面和荷包蛋，完全没有食物方面的天分，泡茶当然也不例外。她的所谓“泡茶”就是将安妮罗洁泡茶时所用的茶叶和水的比例copy下来，根据人数和茶壶大小计算水和茶叶的分量，所以泡出的茶只能用来唬唬第一次喝的人。
“茶泡得不错。”如果不是每次都同一个味道的话，“还不死心？你在这里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这不是理由，你知道即使没有我一切也都可以顺利进行，我手下的人可不喜欢有个人对他们指手画脚——就算那个人是我。”
这是正常的上司和部下的相处方式吗？希尔德深表怀疑。
“你为什么一定要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费沙什么时候去不可以，非得现在？”
“因为……”凯瑟迪亚差点儿说漏嘴，急忙改口，“因为我要去……”
“‘你要去逛街。’你上次去伊谢尔伦也是这么说的。”莱茵哈特挫败地叹口气，“凯瑟迪亚，你在我……们面前向来不会撒谎的。”
“是吗？吉尔居然从来没有提醒过我。”凯瑟侧过头小声抱怨了一句，“但是，我真的是一定一定要去一趟伊谢尔伦，在战争开始之前！”
两位当事人似乎都忘记了房间里还有第三者的存在，谁也不肯退让，对这个几天内他们已经争论了数十遍的问题再次开始对峙。
虽然可以见到这样难得的场景，希尔德可一点也不觉得有趣，她唯一的念头就是想逃出这个莫名其妙的战场，然而罗严克拉姆公爵正专注于施展“以眼杀人”的高超技巧，这一招对其他人通常都很管用，除了对凯瑟，所以他甚至忘了私人时间里应该让他的首席秘书官出去透透气。
“……你们似乎在忙，我可以进来吗？”红发的天使站在门口微笑，至少希尔德觉得那是个天使，来拯救她于水深火热中。
“噢，吉尔，你来得正好，帮我劝劝这个石头脑袋。”凯瑟满不在乎地吐出足以让希尔德仆倒的句子，“我不过出去几天而已。”
吉尔菲艾斯向希尔德礼貌地点头打招呼，后者立刻抓住这个空隙急忙说道：“我还有工作，先告辞了。”然后飞快遁出这个让人窒息的空间。
将笔直站在办公桌前和莱茵哈特互瞪的凯瑟拉退两步，吉尔菲艾斯方笑道：“我想也许不行，除非你告诉我们你为什么一定要去……当然，我们也还要考虑考虑。”
——同时。
“你不用问了，她会说才怪。”“听说杨威利的儿子调到费沙作驻在武官。”
吉尔菲艾斯感觉到了落在自己身上的，赤裸裸地表达着“为什么你问她就说”的不满视线。
是啊，他也很想知道，凯瑟迪亚•冯•克莱门斯是不是想陷害他？
“……凯瑟，我记得你并没有和杨威利正式对战过？”吉尔菲艾斯脸上笑容不变，心里腹诽不已。
“是啊。”
“但是你比帝国里的任何人都了解杨威利，似乎有些关心得过头了。”吉尔菲艾斯试探地说道。
“这个……”似乎作为帝国的一份子，自己的行为的确有些……“很奇怪？”
吉尔菲艾斯点头。
“但是杨威利，还有尤里安都是很值得观察的对象，我只不过稍稍多注意了一点罢了。”凯瑟双掌合十，“拜托了，吉尔，让我去吧～”
这可不是他能决定的。吉尔菲艾斯苦笑，“关于这件事，让莱茵哈特大人再考虑一下好吗？”
“……如果你这么说的话……”凯瑟耸耸肩，“还有，我今晚去安妮小姐那里吃晚饭，有人要介绍给你们认识。”
“好的，晚餐时候见。”
凯瑟回了个“OK”的手势，脚步轻快地走出了大门。
“为什么对你她就会乖乖听话？”
以微笑目送凯瑟的背影消失，吉尔菲艾斯一转过身来就遇上了自己避之不及的问题。“也许……是因为我比较年长？”
“可是无论是姐姐还是凯瑟都更信任你。”
如芒刺背。真的是如芒刺背。吉尔菲艾斯在脑中想象着，如果莱茵哈特向凯瑟如此问的话……
“因为我很喜欢吉尔啊。”
他觉得自己的耳边好像出现了幻觉，不由得打了个寒战。这实在不是个好的回答。
“我忘了件事。”幻觉走过他的身边，笔直地走向脸色不太好的莱茵哈特，亲了下他的脸颊，还朝吉尔菲艾斯摆摆手，再次坦然地离开。
幻觉救了他。
比起回答“凯瑟为什么更信任他”，“安妮罗洁小姐更信任他”这种问题他更无法回答。然而……
难道凯瑟知道？她故意的？
穿着女仆装束的十几岁女孩，一个是栗色头发，碧绿色眼珠；另一个是黑色头发，有着小麦色的肌肤。
“很可爱吧，露西安和玛丽安。”凯瑟以得意的笑容介绍着。
“晚上好，罗严克拉姆公爵，格里华德伯爵夫人，吉尔菲艾斯提督。”两个女仆（？）动作划一地拎起裙摆一角行礼，抬起头时脸上也有着极为自然的甜美笑容。
“她们都很有礼貌……凯瑟迪亚，你这是干什么？我们不缺女仆。”莱茵哈特纠结着向两位小女生点点头，拉过凯瑟到一边嘀咕。
“亲爱的女孩们，你们觉得需要多长时间？”凯瑟向两个小女仆问道。
“半个小时足够了，侯爵阁下。”栗发的露西安甜甜笑着，又行了一个宫廷礼，和玛丽安手挽手地退向门外。
“吉尔，我想这个别院的警卫都装备了对讲机？借我用一下。”凯瑟丝毫没有解释的意思，从吉尔菲艾斯手里接过对讲机，然后下达了更加匪夷所思的命令。
“有人要入侵这里？你不会是说……”吉尔菲艾斯拿回对讲机，表情古怪。
“她们俩可是我亲自教导出来的，而且还向华伦斯坦学了其他的一些东西，所以我才给她们起名叫玛丽安和露西安，总之，口说无凭，你们看着吧。”凯瑟打个响指，洋洋得意。
半个小时。准确来说是二十九分三十七秒。
莱茵哈特和吉尔菲艾斯从窗口看着满院被打趴的警卫，以及大开的院门目瞪口呆。
“干得好，我的女孩儿们，现在，安妮小姐在厨房里准备今晚的晚餐，你们知道要做什么吧？”
“当然，阁下。”两个女孩儿以不输于甜美外表的甜美声音回答，走向了厨房。
“这就叫上得战场，下得厨房。”凯瑟转过身来，“怎么样，这样安妮小姐即使要出门也毫无问题了。”
“你手下总有许多让人惊叹的人才……就像她们和华伦斯坦，还有那个想出攻陷伊谢尔伦主意的……”
凯瑟及时提醒，“西索。”
“对，西索。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西索大人是个具有超常智慧的果农，不过他不愿意离开他的果园，这我也无可奈何。”凯瑟努力装出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来。
抱歉了，杨提督，西索大人。把你们连到了一起。
“安妮小姐～”
莱茵哈特捂住额头呻吟，“哦不，她又来了。”
“每次莱茵哈特大人不答应她的愿望，她就会转向安妮罗洁小姐。”吉尔菲艾斯不无同情地看着莱茵哈特，他所认定的主君。
将两姐弟都攻陷了，了不起的凯瑟迪亚。
“听着，凯瑟迪亚，只能一个月，一个月后你必须回来。”迫不得已，或者说是预料到自己不可能敌得过姐姐的一句话甚至一个眼神，莱茵哈特只好让步。
“发生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吗？”脖子上挂着蹭啊蹭撒着娇的凯瑟，安妮罗洁将手里端着的盘子放到桌子上，笑着问道。
“没事，只是莱茵哈特答应放我一个月的假出去玩。”凯瑟笑得非常的可恨——至少莱茵哈特是这么认为的。
“也就是说我们又要有一个月看不到你了？”安妮罗洁意味深长地看了弟弟一眼，“你上次回克莱门斯领那段时间里，莱茵哈特的脾气可是很差的。”
“我才没有！”莱茵哈特急忙否认。
“你有，对不对，齐格？”
嗯……这叫他怎么回答？两边都不能得罪，吉尔菲艾斯决定坚定地站在真理的一边。
“吉尔菲艾斯，连你也……”旁边的凯瑟迪亚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猫，莱茵哈特有点恼羞成怒了。
“好了好了，那么凯瑟，你要去哪里？”
本要发怒的莱茵哈特似乎从姐姐带着笑意的话语中听到了些别的东西，自从离开皇宫后，安妮罗洁很少——几乎不会离开这座别馆，外面有许多心怀叵测的人在打她的主意——因为她是罗严克拉姆公爵最重视而又柔弱的姐姐。为了安妮罗洁的安全着想，她必须处在严密的保护之下。莱茵哈特感到非常抱歉，姐姐为他放弃了自由，一次又一次。
“我要去费沙，对了，安妮小姐要不要一起去？那是个很有趣的地方。”凯瑟兴致勃勃地提议。
“不！”尽管莱茵哈特刚才还在考虑如何让姐姐得到自由，下一刻就立刻出声反对这疯狂的计划。费沙，没有任何安全保障即将成为战场的地方，他不可能让姐姐去那么遥远的地方，然后他发现，吉尔菲艾斯与他同时表示了反对，甚至焦急程度还超过他。他诧异地望着坐在对面的好友。
安妮罗洁表情略有些复杂，摇摇头说道：“我并不是太喜欢出门，尤其还是那么远的地方。”
凯瑟仿佛对这一切浑然不觉，似乎只是相当遗憾，“安妮小姐不喜欢出门？那可就麻烦了。玛丽安和露西安刚到奥丁没多久，我本想请安妮小姐带着她们到处逛逛的。”
“这个……”
“好嘛好嘛～安妮小姐～～”凯瑟歪着脑袋，发动可爱攻势。
“可是……莱茵哈特？”安妮罗洁被缠不过，求救似的转头看向弟弟。
莱茵哈特尽力让自己的笑容自然一些，“如果姐姐有空的话多出去走走，有她们陪着就没……”他还没说完，桌下被猛踩一脚，痛得闷哼出口。
“露西安和玛丽安可是很强的哦，可以徒手打死一头熊！”凯瑟表情夸张地比划着，逗得安妮罗洁捂住嘴直笑，趁着安妮罗洁不注意，她恶狠狠地在莱茵哈特耳边小声说道：“你想让安妮小姐觉得我们是在她身边安排了两个监视者？笨蛋！”
笨……笨蛋……
想要凯瑟迪亚把他当罗严克拉姆元帅+公爵来看待，大概会是一辈子的奢望，莱茵哈特绝望地深深体会到这一点，不过……只要姐姐能高兴……
笨蛋就笨蛋吧。
唇边流露出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笑容，莱茵哈特也加入到晚餐前其乐融融（混乱？）的聊天中去。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第三十一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