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共富贵》青鱼不白

10、第十章

　　陈词也听到魏晋那声“哼”了，他扭回头，立刻对魏晋说道：“放心，到时候咱们三个一起来吃饭，不会丢下你的。”
　　他把魏晋当弟弟看，觉得陈岩害怕被丢掉，魏晋作为一个孤儿，肯定也是害怕被丢掉的，就必须安抚他脆弱的心灵。
　　既然他把魏晋带到了荆市，就有责任照顾好他。

　　魏晋听了这话，心里稍微舒畅了点，别别扭扭又“哼”了一声，他感觉自己很奇怪，陈词对他好，他别扭，陈词不对他好，他心里不舒服。
　　魏晋以前从没出现过这种情况，他觉得自己是不是像爷爷说的那样，心理出现问题了。

　　这天晚上他们回到家，蒋超已经提前回来了，他卖得不错，但看到陈词和魏晋的销量后，还是大吃一惊。
　　“这次表姑真是给我推荐对了人，咱们的货一定能尽快卖出去，到时候给你们发工资！”他兴奋地说。
　　陈词把卖货的钱交给他，蒋超接过钱一边数，一边对陈岩说：“我买了两只烧鸡在厨房，你再弄两个菜，晚上咱们改善伙食！”

　　陈岩进厨房后呆了呆，他没做过肉菜，见到烧鸡有些不知如何下手处理，就只好把烧鸡先放在一边，去洗菜切菜炒菜。
　　魏晋跟在他后面也进了厨房，他拿起刀把烧鸡剁成块，装进盆里。
　　想了想，对陈岩说：“你以后要少黏着你哥。”

　　陈岩一脸茫然，转头问他：“为什么？”
　　魏晋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的说：“你都是大孩子了，跟你年龄差不多的都该相看媳妇了，你看有谁整天和哥哥黏在一起？你这样对你哥也不好，别人看他有个弟弟当跟屁虫，肯定小瞧他！”

　　陈岩没见识，被魏晋几句话吓着了。
　　他觉得魏晋说得对，村里的狗娃只比他大两岁，已经定亲了，是家里的大半个劳力，他因为个头小，看着像是八.九岁的小孩，哥哥也因此很照顾他，但他不能拖哥哥的后腿。
　　他听村里人说过“拖油瓶”这个词，他小时候，陈德再婚时，就曾骂过他和哥哥是拖油瓶，他不能当哥哥的拖油瓶。

　　因此，陈岩对魏晋的提醒非常感激，他扬起小脑袋，认真的说：“魏晋哥，你说得对，哥哥和嫂子退婚了，以后肯定要娶新嫂子，如果我再黏着哥哥，他就娶不到嫂子了，我以后一定离他远一点！”
　　魏晋原本见陈岩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心里还挺欣慰，觉得这孩子孺子可教，谁知陈岩竟然说他黏着陈词，陈词就不能娶媳妇了。

　　魏晋被噎住，不知为何，听到陈岩说陈词要娶媳妇，让他心里很不舒服，陈词才比他大三岁，自己尚且吃不饱饭，还有弟弟要养活，娶什么媳妇？
　　他颇为不忿的想。

　　魏晋气得脸颊鼓鼓的，剁完烧鸡，闷声出了厨房。
　　正准备炒菜的陈岩一脸纳闷，魏晋哥怎么好像有些生气？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晚上睡觉的时候，陈岩下意识离陈词远了些。
　　天气越来越冷，陈词这两天都是把陈岩搂在怀里睡的，今晚他还想像原来那样搂着陈岩睡觉，结果陈岩躲了一下，滚到床的另一边。
　　“怎么了？”陈词问。
　　陈岩没好意思说出自己的想法，只好找借口道：“哥哥，我都这么大了，要自己睡觉！”

　　他不知道，自己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一团稚气，看上去可爱极了。
　　陈词噗嗤一声笑出来，见陈岩脸上浮现出被小瞧的委屈，只好做了个求饶的手势，“好好好，你是大孩子了，今晚自己睡觉，哥哥不打扰你。”
　　说完，陈词就扯开被子自己躺下。

　　另一张床上的魏晋明明计谋得逞，睡在被窝里却感觉很不是滋味，以前魏爷爷去世后，小寨村的村民背地里都议论他独自一人孤苦伶仃该怎么过，他那时并不觉得孤独，但今晚不知怎么回事，他第一次体会到孤独无依的感觉。

　　小寨村，夜深人静。
　　曹二狗最近日日和狐朋狗友喝酒到深夜，住在魏晋家院子里，今晚他临时有事，喝醉酒后摇摇晃晃回了自己家，结果就看到两个黑漆漆的人影闪过。

　　“谁？”他喊了一声，却站立不稳，跌倒在地上，惊起一阵狗叫声。
　　黑暗中的两个人影被他吓了一跳，待见到曹二狗跌倒后，便迅速相携逃跑了。

　　次日，一道消息传遍了小寨村，曹二狗的老婆昨夜跟奸夫私奔了，还把曹二狗推倒摔伤了。
　　外面流言满天飞，曹二狗却躺在家里的床上大喊大骂，三个孩子怯生生站在他床前，低着头，不敢看他。
　　“王八蛋！”曹二狗骂了一声，看见三个孩子，顿时更来气了，“一群王八蛋，怎么不跟着那臭娘们跑呢？小野种，跟老子一点都不像，肯定不是老子的种！”

　　曹二狗平时挺混账，在村里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但他万万没想到，他老婆竟敢偷偷跟别人好上了，而且对方还是村里他一直看不上的某个老实的光棍汉！
　　他被戴了顶绿帽子，没脸见人，就谎称被老婆跟奸夫推倒摔伤了。

　　春花婶也得到了消息，她在家跟丈夫说起这件事，感到纳闷：“曹二狗他老婆跟三娃好，这事村里没几个人知道，三娃也是个老实人，咋就突然私奔了呢？”

　　荆市，正在摆摊的魏晋算算时间，曹二狗这会儿应该快被气疯了才对。
　　他脸上浮现出高深莫测的笑容，他可不是任人欺负的窝囊废，他最喜欢有仇必报了。
　　张三娃应该感谢他才对，要不是他几句话点醒对方，张三娃和曹二狗的老婆估计要偷偷摸摸一辈子了。

　　陈词刚卖出去一条喇叭裤，收好钱，一转眼就见魏晋笑得古怪。
　　“你笑什么？”他问。
　　魏晋对他龇了龇牙，“没什么。”

　　这天他们又换了个地方摆摊，因为卖的货物中有一批书包，因此陈词就骑着三轮车到学校门口摆摊。
　　正值放学时间，大批的学生从校园里出来，穿得整整齐齐，背着书包，看上去朝气蓬勃。
　　他们外表看上去和陈岩差不多大，陈岩一脸好奇的看过去，问：“哥哥，他们是在学校里读书吗？”

　　陈词小时候，曹小花还在时，他读过几天书，但陈岩却几乎成长在比较封闭的环境，只听说过上学读书，却从没见识过。
　　陈词收好钱，指着校园里的教学楼说道：“对呀，你看他们就在那么宽敞明亮的教室里读书，等哥哥赚了钱，也送你来读书好不好？”
　　虽然目前做生意比较赚钱，但陈词还是希望陈岩能够多读书，他自己都二十岁了，错过了读书的年龄，但陈岩年纪还小，必须读书。

　　陈岩虽然没见识，但却知道读书要花钱，他看了对面的教学楼一眼，摇摇头，拒绝道：“我不读书，哥哥赚了钱要攒着娶媳妇，不能乱花钱！”

　　陈词被他逗笑了，摸着他脑袋问：“谁告诉你赚了钱要娶媳妇的？”
　　陈岩想了想，认真的说：“大家不都是这样吗？”
　　在他的观念中，甚至在绝大部分小寨村村民的观念中，娶媳妇才是顶顶重要的事，至于读书，离他们太远。

　　陈词愣住，陈岩年纪还小，却被养成了这样的观念。
　　他想了想，对陈岩说：“小岩，这个世界上有很多比娶媳妇更重要的事，等你读了书，开阔眼界，能看到更广阔的的世界，就不会整天只想着娶媳妇了，懂吗？”
　　陈岩摇摇头，表示不懂。
　　倒是魏晋，听了陈词的话之后，颇为意外地看了他一眼，这种话他只听爷爷讲过，没想到陈词竟然会有这样的想法。

　　陈岩不懂，陈词也不着急，观念要一点一点改变，当务之急还是赚钱，有了经济基础才能改善物质条件和精神条件。

　　学校门口的生意不太好做，他们毕竟是卖衣服书包的，这年代大多数学生的书包都是自家做的，买书包是一件非常奢侈的事，普通学生的家长绝不会随便花那个钱。
　　陈词注意到，旁边卖瓜子汽水的小贩倒是生意很好，顾客不断。

　　书包卖的不太好，第二天，他原本不打算来的，蒋超却坚持说要他再卖一天书包，反正书包的存货不多。
　　书包是蒋超朋友进的货，大概是捎带的，数量不多，陈词只好继续去校门口摆摊。
　　这次他依旧不敢呆在原位置，而是换了个地点，但饶是这样，还是碰到一群穿着制服来抓小商贩的人。

　　“卖书包的，有人举报你，说你们扰乱社会治安！”
　　陈词听到这句话，用最快的动作把所有货物往三轮车上一扫，立刻跨上车就跑。

　　他骑着三轮车蹬得飞快，魏晋早就抱着陈岩躲进学校附近一个小巷里，他们提前商量过，如果遇到这种情况要分开跑。
　　卖瓜子汽水的小贩也朝另一个方向跑去了。
　　陈词蹬着三轮车，背后的叫喊声让他的速度更快了，也不知骑了多久，直到背后的声音渐渐降低，直至消失，他才放慢速度。
　　同时，他心里感到很疑惑，他都这么谨慎了，每天换一个地点，怎么还会被人举报的？

作者有话说

　　嗯，攻不是好人，睚眦必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