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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四】枯萎 ...

  •   邺州,芳泽楼。
      “纪言公子,近来怎么都不常来了?”安澜生上前笑盈盈地说到。
      蓝纪言端起一盏酒轻抿一口,道:“前些时日府上有公事处理,没来倒是我的不是。”
      安澜生摇摇头:“哪里,纪言公子只要能来澜生都高兴。”
      蓝纪言笑笑没接话。只是又喝了口酒,“澜生,陪本公子入房玩玩吧。”
      话音刚落,其它客人都齐齐望向两人,了然地露出暧昧的笑脸和艳羡的目光。
      如今整个邺州还有谁不知道?这蓝家大公子蓝纪言独爱这芳泽楼的花魁安澜生。隔三差五就要跑来找她。两人一见面就入房间,半天才出来。人们还瞧见两人总是衣衫不整,发丝凌乱地出来。
      人们一见便了然。
      纪言公子风流倜傥,花魁安澜生美艳痴情——一时倒成了邺州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
      安澜生颔首,脸微红:“纪言公子随我来。”
      两人来到一间房,安澜生先是左顾右盼,待确定无人后将门关严,便立刻变了脸色。
      “近日可是有什么?”蓝纪言问道,语气清冷。
      澜生点点头:“就在您去京都这段日子里,他们又抓来了十三个女子。不过,他们的主子还是没有露面……但据澜生这几日的观察,芳泽楼的确是他们的用来关押被抓女子的。
      “至于她们被运去了哪,用这些女子做什么……澜生实在没能得知。”
      “已经很好了。”蓝纪言宽慰她,“果然与我猜想的一样。”
      “还有一事,”安澜生压低声音,“我昨天从他们手中又得来一个姑娘。这个姑娘不同常人。”
      说完安澜生又轻笑了一声:“她死活没有让他们得逞。”
      “难道她没哭?”蓝纪言有些诧异。
      “没有。”
      “那当真是稀奇。”
      说完又定定看向安澜生,“如今仍找不到幕后主使和他们的目的,还请澜生姑娘先忍耐一阵子,切勿打草惊蛇。事后蓝某一定想办法救澜生姑娘出去。”
      安澜生摇摇头,目光炯炯而坚定:“当初安家灭亡时,澜生被俘进了芳泽楼,若没有纪言公子从中保护,澜生恐怕早就不在人世。所以澜生为纪言公子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澜生,谢谢你。”蓝纪言的口气极其真诚。
      澜生怔怔望着他俊美的脸庞,情不自禁地便小声叫到:“阿焱……”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蓝纪言直身站起,转身笑问到,
      “澜生姑娘看我这脸可红得像样?”
      澜生回过神来,发现他并没有听见她刚刚叫了他,于是点点头勉强笑道:“嗯,像样。纪言公子这一喝点酒就脸红的特质,当真能骗得过人呢。”
      说完安澜生自然地走上前。蓝纪言则低下头,目光坦然道:“澜生姑娘,失礼了。”
      澜生点点头,于是蓝纪言将半个身子轻轻靠在了安澜生身上,遂即推开了门。
      “一个姑娘来啊两个姑娘来,一个澜生来啊就不用姑娘来!”
      众人笑开,转头望去。只见这蓝家大少爷又是同往常一样满脸通红、神志不清地走出来——看来又是喝了个大醉。安澜生在一旁扶着他,面色也通红。
      候在门口的侍卫想上前帮忙,被蓝纪言恶狠狠地一把推开,口齿不清嘟嘟囔囔地吼道:“你要干什么!大胆侍卫,你要与我抢澜生吗?!”
      侍卫一听,吓得半死,哪敢再上前。这时蓝纪言又蛮不讲理地大叫道:“这儿的老鸨呢老鸨呢?把老鸨给本公子叫来!”
      在远处的老鸨一听蓝大公子叫她,惊得赶忙走上前来,点头哈腰地赔笑道:“纪言公子可是有什么吩咐?”
      “嗯……”蓝纪言点点头,说起话来含糊不清,“……赏你!”
      “赏……赏!?”老鸨惊喜地说不出话来。
      “对!你们芳泽楼这……这澜生姑娘本……本公子甚是……甚是喜欢!本公子被她伺候得高兴,所以赏你这个做妈妈的!来人!给……给这老妈妈十两黄金!”
      “天十两……谢……谢谢纪言公子的赏赐!!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吩咐老身便是!”老鸨简直欣喜若狂,想着因为这安澜生的四方宠幸,她为此捡了不少便宜,于是看安澜生的眼神都慈爱起来。
      然而安澜生此刻只是笑笑不说话。可每当蓝纪言不经意将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时,她却又控制不住得脸红心跳。
      但蓝纪言至始至终,话虽然很浑,却始终没对她有什么过分的肢体接触。
      蓝纪言对她的这般尊重,安澜生的心中却有着淡淡的失望。
      虽然,她早就知道的。
      她知道,这只是一个局。
      而她却已沉醉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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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处的二楼,顾霰静静地看着这一幕,愉快地啃着一个红红的苹果。
      安澜生欲怯含羞的表情,顾霰看着就觉得有些好笑。
      这表现得也太明显了!
      只是那个高大的男子背对着他,顾霰没有看清他的容颜。
      待蓝纪言走后,顾霰将安澜生拉到一边。表情贼兮兮的。
      “姐姐……难道是喜欢那位公子?”明明看起来那么轻浮,刚刚还在众目睽睽之下耍酒疯。
      没想到安澜生的脸更红了,恼羞成怒道:“不……不正经!!”
      看来还真是。顾霰不禁后悔刚刚为什么没有好好看看那位公子的面貌。
      “那姐姐喜欢他,怎么不去告诉告诉他呀?”顾霰冲安澜生使劲眨眨眼。
      没想到听到这个问题后,安澜生却沉默了下来。流光荡漾的眼眸渗着淡淡的哀伤,她苦笑道:
      “我这样的身份……自然配不上他。”
      吃葡萄的动作忽得停滞,顾霰忽然后悔自己说了那样的话,一时如鲠在喉。她才十七岁,没喜欢过什么人,更不知单恋一人的心酸与无奈,自然无法感同身受。
      但是看到安澜生的表情,顾霰不由自主得也跟着一阵难受。
      “澜生……”顾霰想说什么,但是又找不到话头,“你……要不要香桃?我刚刚从人家宴席上偷偷摸来的。听说特别好吃!”说完便伸出手,手上是一个又大又粉的桃子。
      安澜生被她不知所措的模样逗笑,捏捏她的脸蛋笑道:“你真蠢。”
      说完又叉着腰,满不在乎道:“不用觉得我可怜!其实像蓝大公子这样好的人……不喜欢他才很奇怪吧。所以我只是简单的爱慕啦。”
      顾霰白她一眼,嗔道:“花痴。”
      安澜生铃铃地笑起来,不再回话,转身又忙去招待客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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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霰也起身帮安澜生收拾起杂物。
      自家族灭亡以后,她家务倒是新学了不少。拿着一把半人高的扫帚,顾霰像往常一样先来到床后。那里夹缝中的灰尘最难清理。顾霰因为失去了武力,每次将扫帚伸进夹缝时都要费上好大的力气。
      她伸手,像往常一样使出了最大的力气将扫帚狠狠支到夹缝里的地面上。
      咔嚓——
      扫帚被折断了。
      “……”这什么情况?
      顾霰不敢相信地揉揉眼,难道是她的错觉?
      以前可是根本就断不了的!
      只见地上的扫帚的确是被折成了两半截,光荣地躺在那里,壮烈牺牲。
      这可不得了!
      顾霰赶忙就地打坐,伸出双手。发现掌心确实有丝丝真气,虽然微小不易察觉,但确实在不断地聚集。
      顾霰简直欣喜若狂!整整两个月了啊,一直软弱无力的自己,如今终于等来武力的恢复了。
      只是那天在小巷,她吸的倒底是什么东西?还能使人暂时失去武力又慢慢回升?顾霰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武力的恢复已经够让顾霰无暇顾及其它了。她坐下大口喝茶,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要想想以后的计划了。
      直接等达到一定武力时就逃离这芳泽楼吗?顾霰忽得想起澜生。她平日里只与她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但总是像有一肚子的秘密。而且顾霰看得出来,安澜生并不是自愿待在芳泽楼的。
      顾霰握紧手。
      她很想救澜生。虽然她还不知道澜生的秘密,该如何救澜生又是否信任于她。但是澜生毕竟是救过她一命的人。
      当然,可能也不仅仅是这个理由。一起生活的日子里,两人各自怀揣各自的秘密,心照不宣地互不干涉,但彼此都感谢着彼此的陪伴。
      安澜生是她如今在世上一份难得的友情。
      顾霰闭上眼,整个人有些疲倦。
      孤身一人,孑然在世。顾霰她真的不知道,除了仇恨,她还可以靠什么来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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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一月后。
      邺州,芳泽楼。
      “笑啊,你们继续笑啊!”
      二楼的一间雅房里,只见一位女子身穿一袭鲜血般殷红的长裙玉立其中,她手上拿着一把长刀,刀上泛着阴森森的寒光。刀尖正对着两个绑在一起的男人。
      一个秃头,一个独眼。
      “你……你是那个……”独眼男人惊恐地说不出话来。
      顾霰诡异地勾起嘴角:“怎么?才隔多久就认不出来了?”
      两个男人吓得哇哇大哭,都凄惨地一声声地喊着饶命。
      “哈。怎么不笑啦?刚刚不是笑得那么开心吗?”
      刚说完,顾霰脸色阴沉了下去,两眼露出骇人无比的凶光,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语气冰冷到极致:“澜生痛苦的时候,你们不是都在笑吗?”
      顾霰边说边拖着大刀,挂着不明所以的笑容,慢慢走向那两个男人。
      “姑奶奶啊!饶命啊,求求你求求你……”
      “别叫了……”秃头男人开口,语气是满满的绝望,“你看她,她已经疯了。”
      “什……”独眼男人刚抬头,忽然,眼前出现顾霰一张放大的脸!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顾霰提起刀,将刀尖一点点地穿进了独眼男人的眼中,又活生生地在里头搅动。
      “啊啊啊啊啊——”独眼男人浑身疯狂地颤抖,撕心裂肺地惨叫着。鲜血布满了整张脸庞,面容已经因疼痛扭曲不堪。
      顾霰却全程都挂着森然的笑脸。
      何等残暴至极!秃头男人瞪大眼呆呆地望着,像没了灵魂,面如死灰。
      芳泽楼的地窖里,一阵阵的惨叫声却被很好地隔音。
      一刻钟后,顾霰微笑着望着地上的一摊肉末,拖着长刀,向外面走去。嘴边喃喃自语道:
      “就都杀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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