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历江山细数》王凯西

27、毒药

　　“这几里之外的刘家村，这些年来有许多男丁投靠了我雷家骷髅教，因此刘家村一直以来都在我教的庇护管辖之下，从未出过什么岔子，直到几天前的一日......”

　　雷三光看了看他们，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几天前的一日，忽有人来报，说忽然有几名佩戴青面獠牙面具的奇怪黑衣人徘徊在村落附近，鬼鬼祟祟......”

　　“又是蒙面黑衣人？”，萧岚看了看周围佩戴人骨面具的黑衣教众，耸了耸肩，“你确定不是你自己的手下背着你偷偷跑出去了？”

　　雷三光并未理睬他，接着说，“那些黑衣人与我教众不同，他们周身似乎还散发着一些诡异的光斑。因我教深处地下，懂得隐蔽之法，所以那伙怪人并未发现我们骷髅教哨兵的存在。但待我得到消息，率众赶往刘家村时，却发现......刘家村不见了！”

　　“不见了？”，萧岚和牧落齐声问，“怎么个不见了？好端端一个诺大的村子，怎么会不见了？”

　　“呵！老夫欺骗你们两个将死之人干什么？！不见了便是不见了，原本应该是刘家村的地方，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片荒野，更奇怪的是，竟然也寻不见一点残垣断壁或有人烟的迹象，就像凭空蒸发了一般。”

　　萧岚和牧落对视了一眼，看了错不了了，一定是在那晚，那些蒙面人给村子设下了结界，所以外人才会看不见，也进不去刘家村。

　　“然后呢？然后隔一天晚上，雷教主再去探查时，是不是发现刘家村又原封不动回来了？”，萧岚问。

　　雷三光坐直了身子，惊讶道，“你怎么知道？！莫非......是你们做的？！”

　　萧岚大笑道，“雷教主你也是幽默过了头，若是我能在你眼皮子底下的刘家村神不知鬼不觉的杀死那么多人，我如今还能被你困在这湖底下，听你讲故事么？说说吧，你对那些村民的死，有什么看法。”

　　雷三光的腮帮子鼓了鼓，似乎很不喜欢萧岚这命令的语气。

　　“焚心掌”，他最后说，“那些村民是被江湖上失传已久的焚心掌所杀！”，说着，雷三光忽然站了起来。

　　“你们这些名门正派号称惩恶扬善，除暴安良，那些家伙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挖心杀人你们不管，却屡次三番地找老夫的麻烦，你说，你们是不是，是不是吃饱了撑的！”

　　雷三光说完，身后黑压压的教众中开始微微有了骚动，看来应该是有一些教众的亲属在刘家村遇害了，他们听见雷三光如此说，便也愤愤然起来。

　　萧岚看机会来了，便对一众拱拱手，说：“敌在暗，我在明，如今这寥寥无几的线索，即便萧某有心调查，也无从查起，可能要让众位失望了。”

　　众人中忽有一小卒忍不住说道，“那日我见其中一个蒙面人，抛开余众，直奔村东而去，不知为何。”

　　“没错，当夜我当值，我也听见村东小桥处忽然传出几声狗吠，接着就没有动静了”，另一个小卒说。

　　“咳咳！”，雷三光狠狠咳嗽了两声，瞪了那二人一眼，“该说的老夫已经说完了，其余的事情就不需要两个死人来操心了！来人呐！”

　　雷三光一招呼，一众人马立上前来，将萧岚和牧落团团围住，萧岚毫无惧色，微微侧了侧身，将牧落护在身后，一甩衣袂，笑对雷三光说，“雷教主若是当真有这么好的雅兴，那我就奉陪便是，萧某一向吉星高照，今日便来碰碰运气。”

　　“来吧！你们是打算一起上啊，还是一个一个来？”，萧岚站在大殿中央，抬手朗声道。

　　牧落看看萧岚居然认真了起来，看来情况真的很危急，想了想，如果能先放萧岚出去，再让他另想办法来救他，总比两个人硬碰硬都死在这里要好，便说：“这位雷教主，此事皆因小女子贪玩而起，不想连累萧大侠，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希望你放了萧大侠。”

　　萧岚本来和她背靠背站着，听见她说话，不禁回过头来看她。

　　“小姑娘，你可真会开玩笑”，雷三光似乎被牧落逗乐了，“你当我雷某是三岁小孩子么？放了他？放了萧岚？然后等着他带人回来围剿么？”

　　牧落摆了摆手，“你想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姑娘消失了，不会有何大碍，但若是名震江湖的大侠平白无故失踪了，你想想，那些所谓的名门正派，需要多长时间能找到这里呢？到时候，雷教主可能又要......单单只是为了泄愤而惹上这麻烦，不是很划算吧？”

　　雷三光搓着手指想了想，牧落趁机说，“今天误闯贵地本来就是我的不对，你放走了萧岚，他不占理，就算出去叫人来对付你，自然也没有什么名正言顺的由头，你趁此机会该搬家搬家，该想办法想办法，总会有胜算的。”

　　“哈哈哈哈！”，雷三光大笑，惨白的脸上一张血红的大嘴咧得老大，牧落看的瘆得慌，“你这小姑娘，到是伶牙俐齿，便宜都被你占尽了，还在雷某这一本正经的卖乖”，雷三光一拍大腿走了过来，萧岚把牧落向后拉了拉。

　　“看在这有趣的小姑娘面子上，萧大侠，雷某可以和你做个交易，如果你帮我做一件事情，我就答应将你们二人一起送出湖外去，怎么样？”

　　交易？牧落担忧地看了一眼萧岚。

　　“那就说来听听，看看有没有萧某办不到的事情”，萧岚双臂环胸，淡淡笑着说。

　　“来呀”，雷三光朝身后的教徒召唤，“去把七步断魂散拿来！”

　　“断魂散？什么断魂散？”，牧落紧张地小声问萧岚，萧岚没有说话，还是笑着看雷三光。

　　雷三光指着托盘里的一个金杯说道，“前几日，有人给了我一瓶七步断魂散，我一直在寻找合适的试药人，今天遇到萧大侠，真是天意啊！”

　　萧岚走过去，朝金杯里看了看，“七步断魂散，喝下去之后，七步之内便能令人命丧黄泉的毒药。”

　　“那是卖家吹嘘，不知道真假”，雷三光拖着尾音说，“既然萧大侠吉星拱照，就请喝下它，如果平安无事，就证明萧大侠却是运气很好，碰巧能进的来，也碰巧能出的去。雷某便不会阻拦，放二位出去！萧大侠，请吧！”

　　“你不要喝，东西给你，我不要了！”，牧落上来将树叶塞回雷三光手里，想把萧岚拉走。

　　萧岚却笑着嗔怪道，“送你的东西，当着那么多人，你说不要就不要，岂不是很不给我面子”，说完一抬手，将金杯一饮而尽。

　　“喂！”，牧落吓得目瞪口呆。

　　“有点酸”，他砸吧了一下嘴，看见牧落和雷三光都盯着他，一个面带担忧，一个面带好奇，于是便整理了一下衣服，郑重其事地向前迈了一步，两步。

　　“三、四、五”，雷三光数着，“六、七！”

　　走到第七步，萧岚身体微微晃动了一下，“萧岚！”，牧落吓得惊呼，正要跑过去，却见萧岚忽然转过身来，朝她和雷三光眨了眨眼睛，大步走了回来。

　　“八、九、十、十一！”，他嬉皮笑脸走到雷三光面前，“雷教主，你被骗啦！这哪里是什么毒药，分明就是一壶酸酒，花了多少银两啊？”

　　雷三光看见活蹦乱跳的萧岚，又看看酒壶，一时惊得无语。萧岚则拉起牧落的手，“我们现在银货两清，可以走了吧！”

　　雷三光也算一条硬汉，没有食言，摆了一个请的手势。

　　“后会有期！”，萧岚说完，便拉着牧落一跃而上，冲出湖水。

　　外头天已大亮，他们落在湖畔，萧岚匆匆走在面，忽然毫无征兆倒了下来。

　　“萧岚！”，牧落赶紧冲过去抱起他，“萧岚！你怎么了萧岚？！你别吓唬我啊？！”

　　萧岚脸色发白，眼睛微微睁开，气息微弱，“我本想用真气将毒药逼出来，没想到，这药确实烈得很。”

　　牧落也吓得脸色苍白，“你！你这个人！不能喝还逞什么能？！我们可以想别的办法啊！”

　　“没用的，他那铁门机关是老班的作品，没有可能突围的”，萧岚的气息越来越弱。

　　“什么班不班的”，牧落摇晃着他，“喂喂喂！你不能死啊！喂，你不要死啊！”

　　萧岚被她摇得快断了气，虚弱地笑道，“如果我没被你摇晃死的话，就带我去找柳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