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历江山细数》王凯西

25、湖底洞天

　　“没想到这老家伙这些年偷偷攒了这么多宝贝。”

　　牧落跟在萧岚身后，来到走到尽头的两排石架处。这里看起来像是一个小小的藏宝室，石架上琳琅满目，摆放着各种珠光宝气的财宝。鸡蛋大小的夜明珠，镶嵌七彩碎宝石的鹦鹉螺，赤焰一般的火红珊瑚树，黄金打造的西域神灯，以及各种各样牧落叫不出的名字的稀世珍宝，让她有些移不开眼睛。只是不知为何这藏宝之处居然不加任何掩藏，直直从通道通过来。

　　“这是什么地方？你认识这里的主人？”，牧落一边看，一边问。因为忙着看珠宝的缘故，暂且放下了刚刚想痛扁萧岚的想法。

　　和牧落一样，萧岚的眼睛也冒着星星，此时停在角落里，仔细研究一对玲珑的小金环。

　　“哪有什么主人，这些宝物原本的主人，估计都早已经被当做地毯铺成后面那条通道了”，萧岚一边冷哼着，“这老家伙龟缩这么多年，我当是改邪归正修身养性去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闷声发横财。”

　　“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盗取上古宝物，而且还杀死了那么多村民。”

　　“人不是他们杀的，宝物呢，也不是他们盗的”，萧岚绕到了另一侧架子，边查看边解释说，“如果我没有料错，这里应该就是雷三光骷髅教的老巢了。”

　　“骷髅教？”，牧落隔着几排石架子问。

　　“这个雷三光，当年原本是玄冥教的一个长老，论武功，在江湖上原本排不上什么名号”，萧岚漫不经心地说，“但那时突然不知从哪里习来了‘化骨采阴’的歪门邪法，据说通过吸食死者的皮肉便可以将死者戾气归为己用，使得功力大增。”

　　“但是练习功偏偏必须要用死于他人之手或暴毙而亡的尸骨练习才会有效果，他自己现杀的人是不行的。于是呢，为了获取增进此功，他便暗地勾结各大邪门□□，人家杀了人，他专门替他们湮灭证据，毁尸灭迹。”

　　“原来如此，所以你才断定，那些村民不是他杀死的，而是他们去的时候，就已经死了”，牧落说，“但是，即便他没有杀人，他帮助恶人毁尸灭迹，助纣为虐，也算不得什么清白人，你们江湖的名门正派难道不管么？”

　　”你当名门正派都是稽查队么？杀人放火应该是官府来管才对吧”，萧岚轻笑一声，“不过，这次还真让你说着了。这个雷三光运气不好，功夫还没练得怎么样，就东窗事发了。他帮着暗地里销毁的其中一具尸体中，有一名被登图教暗杀的少林弟子。少林丢失爱徒，寻了好久寻不见，便拜托我去暗中调查，结果便发现了这雷三光的勾当。”

　　“若只是挖坟取尸，自己偷偷练些怪功夫也就罢了。可他偏偏却帮着□□作恶，湮灭证据，甚至殃祸少林。一时间武林动怒，便将他揪了出来，后又查出他借帮人销赃毁尸之由，聚敛不义钱财，便将他废去武功，逐出了玄冥派。”

　　“这些年虽有听闻，江湖上忽然兴起一个骷髅教，行事隐秘难以寻踪，没想到竟是雷三光那个老小子在这里兴风作浪。”

　　“那不正好，既然这个雷三光帮着神秘人销毁了尸体，说不定会知道些什么，我们正好可以会一会他，趁机问个清楚”，牧落转到最外侧的一排架子旁。

　　“没那么简单，小朋友”，萧岚朝她这边走过来，“要是所有的问题都能直来直往的当面问个清楚，那还哪里还会有悬案呢？尤其这个雷三光，不仅狡猾，而且昔日又与我夙怨，如今我们势单力薄擅闯人家府邸，不寻我们麻烦就不错了，定不会心甘情愿告诉我们的，既然知道了这事与骷髅教有关，我看还是先出去从长计——别碰！小心有机关！”

　　萧岚走近，正看见牧落将手伸向石架上的什么东西，厉声提醒，但是已经晚了。

　　“你看！”，牧落在一堆细碎的珠宝之下，拾起了一个东西给萧岚看：薄如蝉翼，叶脉清晰，灿灿发光，正是那种金色树叶！

　　与此同时，“轰隆隆”一阵响动，一堵石墙自空中而落，正落在二人中间，即便是萧岚也未及反应，生生与牧落被困于石墙两侧。

　　”喂！你没事吧？！”，牧落听见萧岚隔着墙喊道。

　　“咳咳，我没事！”，牧落被石墙腾起的烟雾呛得直咳嗽，不知是不是刚才石墙重重落下的原因，她感觉地面依然在微微颤动，“那只树叶怎么会在这里？”

　　“先别管那个了！先找到出路要紧”，萧岚贴着石墙说道，“以我对这老小子的了解，他藏宝的地方必定会设有许多暗道，以便他逃跑时方便携带金银细软，你仔细将墙壁上的石头检查一遍，看看是否能够找到通道。注意千万不要再碰那些宝物了！”

　　“好！”，牧落喊道，一面慌忙摸索着墙壁，感觉地面依然还在颤动着，“这里好像有什么！”，牧落突然摸到石架边的一处缝隙中，夹着一只十分微小的金色狮子，本想摸摸看，却不料几乎没有用力便将它按了下去。

　　“是什么？是密道吗？”，萧岚贴在墙上问，却只能听见另一侧微微的隆隆声，与此同时，他这一侧的地面开始缓缓下沉。

　　“喂！小丫头！我这边露出暗道了！你怎么样？”，萧岚看着他身后的墙壁缓缓下沉，一个黑洞洞的通道入口缓缓露出，另一边却依然听不见牧落的声音，“喂！小丫头？”

　　许久，那边才远远飘来一声，“好！”。

　　“你没事吧？你声音听起来怎么那么远？你已经出去了吗？”，萧岚问道，牧落却没有再回话。萧岚有些担心，此时却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说，“你那边若是也有通道，便速速出去，咱们在来时的河畔边树林里汇合，不见不散！”

　　萧岚自暗道里爬出，在岸边树林里等了半个时辰，天都已经开始微微发亮，却还是没有见到牧落的踪影。他登上一块巨石，向湖中心望去，借着曙光，正能看见湖心那处隐秘的漩涡正在缓缓合拢。

　　“糟了！ 小丫头一定出事了！”，说完急急跳下巨石，朝湖的另一侧急奔而来。

　　牧落的手腕此时正被死死铐在石架之上，身子紧紧靠着石架，动弹不得。

　　这是一个硕大的石砌大殿，大殿四周插着数十枚人骨火把，同进来时的通道一样，地面和屋脊之上，也都装饰着森森白骨，不过此处大殿更为“奢华”，便连桌椅器具，皆由白骨制成。

　　她身前站着一个人，灰鬓灰须，约莫五十上下年纪，头戴人骨头冠，面如死灰，白瞳红唇，如同地下久困得恶鬼，此时正一手摆弄着手中的金色树叶，森惨的目光一边在牧落身上徘徊，慢慢走近。

　　“你，你是什么人？”，牧落躲闪着他凑过来直勾勾盯着她的眼睛，感觉手臂上的汗毛都已经竖起来。

　　“你问我是什么人？小姑娘，这里是我的府邸，是不是应该我问你是什么人？”，那人一张口说话，原本大殿四周黑黢黢站着两圈面带骷髅面具，影子一般的黑衣人，便开始正相互交错，慢慢移动，惨白的面具全部面向被固定在大殿中央的她，有一些手持人骨经幡，让牧想起了活人祭祀的场面，不禁开始挣扎了起来。

　　原来她刚刚不知怎的，碰触到了密室的机关，萧岚一侧的地面下降的同时，她这一侧的石台忽然开始吱吱呀呀地升起，她便就这么被送到了骷髅教大殿正中央。

　　“这么一个细皮嫩肉的标志小姑娘，当个小窃贼岂不是白白浪费了？不如你就不要走了，来我这府邸当个童儿，这底下的金银财宝，随你取用，你看如何啊？”，那人一笑，牧落不禁打了个冷战。

　　“雷三光！你最好快放我出去！不要等到我的朋友来寻我，否则你就死定了！”，牧落心里没底，却也只能暂用缓兵之计。

　　那人眯缝起眼睛，“你居然认得我？说！你到底是什么人？！”，没有任何预告，雷三光忽然向牧落伸出手来，卡主牧落的脖子。

　　牧落看见一股黑烟自他掌中换换腾起，糟了！这不是先前看到的，他融化尸体时使用的招数么？！牧落拼命挣扎，但怎敌得过雷三光的铁手，看看快要窒息，忽听远处有人喊道：

　　“雷三光！我萧岚来找你了！”

　　牧落隐约听得外面是萧岚的声音，心中燃起了希望，更加用力地掰着雷三光的手指。

　　“雷三光！”

　　雷三光忽一听是萧岚，似乎有些惊慌，掐着牧落的手因吃惊而微微一颤，然后听得外间有人阻挠道，“萧大侠！萧大侠请留步！”，哪知未及话音落，忽听大殿顶上一声巨响，有水流击破大殿拱顶倾泻而下，萧岚自水流处翩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