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 19-20 章 ...
-
隔天，尚隆开始着手安排人员处理元州的各项事宜。
镇压叛乱后要处理的事情很多，官员的罢免、军队的重组、人员的分配等，都不是一两天就能办完的事。
以尚隆这种随性的性子，是不可能有那个耐心在这多呆下去了。
“州六官先暂时关押听候发落，元州军队也先将他们解散；至于阵亡将士和百姓的抚恤和慰问，交给你了。”
“请主上放心，臣一定会办好此事。”
点点头，尚隆再道，“这里就暂时由你全权负责，我已经通知毛旋赶来接替你。待他跟你交接后你就即刻回宫吧，现在那里想必也很热闹了。”
“臣明白，也请主上回宫后万事小心。”成笙行礼后问道：“不知主上准备何时出发？”
“明天吧。虽然现在走也不错，但是六太那小子的身体似乎还有点吃不消。”
成笙点头赞同，自己那天见到两月未见的台甫时也不由得吓了一跳：比记忆中消瘦了一圈的小小身体，本就白嫩的脸上如今更是没有一丝血色，平时灵活闪动的双眼间现在却带着一抹悲伤的神色——这还是自己认识了二十来年的那个喜欢笑、喜欢打闹的台甫吗？！
想到这，成笙就有种狠狠‘问候’下元州官员的冲动。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让台甫尽早离开这里。毕竟这里刚发生过战争，对他的身体恢复实在不利。
——这也是成笙如此干脆就接手的原因之一。
离开成笙后，尚隆向六太暂时休息的房间走去。
“哟，小马鹿，今天感觉怎么样啊~？”
回答他的是一个飞来的枕头。
“恩，看来精神不错。”
“混蛋尚隆，这就是你问候病人的态度吗？！”
坐在床上，六太怒瞪着来人。
可恶，这家伙总是喜欢这么气人！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
虽说当时在地下道的时候觉得他的声音很让人怀念……
不对，错觉错觉！那是压抑太久后产生的错觉！
“我摸摸。”尚隆将手放到六太头上，然后点点头，“烧看来退得差不多了。明天我们回去的话你受得了吗？”
六太双眼一亮：“可以回去了吗？太好了！我没问题！”
这地方他可真的是呆够了，而且又留下了太多不好的回忆。更夜、骊媚、斡由……闭上眼，他就仿佛再次回到事件发生的时候。种种情感扑面而来，压得他喘不过气，只想逃离……说实话，现在那个让他觉得厌烦的玄英宫回想起来都觉得美丽无比了。
“是吗，那今天就给我好好休息。从这飞回去要好几天，我可不想你在途中又感染个风寒来个病上加病，到时候我非得被无谋他们给骂死不可。”
“知道了知道了，怎么一段时间没见大叔你就变得这么唠叨？果然时间不饶人啊。”
“嫌我唠叨？”尚隆微眯着眼睛，笑得很邪恶：“等回去后你就好好的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唠叨’吧！”
“呃……”六太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一幅‘猪突无谋说教图’，顿时冷汗直冒
“我觉得……我有点不想回去了……”呆在这个让人透不过气的地方和回去受教哪个更痛苦？六太觉得有必要考虑一下。
“呵呵，不用太担心。”好笑的捏捏对方的小脸，不满的皱眉——果然瘦了很多。
“你已经吃了不少苦头了，他们不会忍心过于责备你的，你就放心的回去吧。”
“真的？”
“放心吧，而且还有我在嘛，大不了一起挨骂。反正他们也会说‘王和台甫是同罪’。”
“……结果还不是一样要被骂。”
第二天，尚隆和六太就起程赶回玄英宫。
因为六太身体还没完全好，所以尚隆不让他用使令，而是乘坐骑兽飞回。速度虽然赶不上俐角，但也还算快。
和去时一样花了四天时间，两人才终于回到了久违的玄英宫。
朱衡和帷湍早已得到消息而赶来禁门等候。
帷湍看到两人后本想立刻开骂，但看到尚隆怀中的六太后忍不住噗嗤一笑，“台甫，您这是什么打扮？”
只见六太头戴棉帽、脚穿棉鞋，全身上下被厚厚的被子裹住——只露出两只溜溜转的眼睛在外面。
朱衡也忍不住笑，“台甫，虽说现在是深秋，但您穿的似乎太多了点吧？”——根本就是在过冬了嘛！
一把将棉被扯开（两人发现他手上竟然还带着手套……），六太愤怒的指着尚隆，“又不是我想穿得这么多！还不是这个混蛋！”
原来，走之前尚隆说现在天气比较凉，加上在天上飞会更冷，为了防止感冒还是多穿点衣服比较好。六太照做了，可是他还嫌不够，非得让他穿成这样才肯上路。结果在赶路的时候还好，一但下地吃饭住宿的时候六太就真的觉得自己成了珍惜生物了——回头率才叫那个高啊！
“瞧你说的，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怕你凉到吗？”尚隆故作委屈状。
“那也不能这么夸张吧？没看到这一路上我都被别人当成怪物看了吗？！”一回想起那些人看他的眼光，六太就忍不住怒火往外冒。
“我不是跟他们解释了嘛。”
对，他是跟他们解释了，可是那个解释是怎么说的？[唉这孩子从小身子就弱，风一吹就倒。家里太穷，连买药的钱都不够，最后没办法只好把他抛弃了。我拣到他的时候这孩子就只剩一口气了……费了好大劲才算救回他一条命……]说着还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那模样，那神态，整一个悲天悯人的样子，让不知道内情的人们听了毫不怀疑他所说的事情的真伪性。
好吧，现在他们看他的眼神不再是好奇和惊讶，而是改成同情和怜悯了……
第 20 章
直到去查看六太病情的黄医回报说‘台甫并无大碍，只需静养即可’后，朱衡和帷湍才算松了口气。
尚隆悠哉悠哉的躺在床上：“我不是说了那家伙没事的嘛，笨蛋是不会感冒的~”
忍不住对着他翻了个白眼——担心台甫生病担心的将他包成粽子的人有资格说这句话吗？
“好了好了。”丝毫不在意两人瞪他的目光，尚隆话锋一转：“我离开这段时间宫内有什么变化？”
两人表情也随之严肃起来。帏湍怒道，“你还知道关心宫内有没有发生变化？我看你偷跑到元州这么久连个回信都没有还以为你已经放弃这里了呢！”
“哎呀呀，没想到才一段时间没见猪突你都会挖苦人了啊！”尚隆惊讶的看着他。
“你这个混蛋！”帷湍气得直咬牙。
朱衡咳了下以示提醒，“帷湍，现在先别急着教训他了，先做正事要紧。”
“还是无谋明理呀~”
“您过奖了。”朱衡对着尚隆露出最和善的微笑，“太纲第一卷五百遍，后天交给我，谢谢。”
“……”
事实证明——果然朱衡是最不能得罪的呀……！
“您不在宫中，那些被罢免的人找不到发泄的对象，闹了几次后也觉得无趣，只好暂时先躲在屋里；光州的六官已经上任，目前情况也比较稳定。”
“那么，支选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有，他表现的很平静，并没有什么行动。”
“不错嘛。”尚隆挑了挑眉，“本以为他会沉不住气，没想到却这么冷静，看来我以前还真是有点小瞧了他啊。”
两人点头，冢宰支选也是在枭王还在的时候趁机用钱买官当上冢宰的。平日里素喜以权压人，心胸狭窄，这次罢免六官三公，按说对他的威胁最大，没想到他反倒还沉得住气了。看来这个人，并不如他外表所表现的那般粗犷……
“也罢，他既然想玩，我就陪他玩。反正本来现在也不准备动他。”
“主上说的是，现在应该先解决元州和光州的问题才是。”
“还有被罢免的六官三公，应该怎么处置？”帏湍也问道。
“放心，我心里已有个方案了。这段时间里，你们也没闲着吧？”
帷湍和朱衡相视一笑，看着尚隆：“当然，请主上放心！”
宁静的仁重殿内，突然响起了一声惊天大吼：“什么？！尚隆那家伙把六官三公都给废除了——？！”
“台甫，请冷静点。”朱衡按住六太弹跳起来的身子，将他重又压回被窝里。
六太难得老实的躺好，看着朱衡和帏湍，问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帏湍摊了摊手，“就那么回事喽……您被叛党抓走后主上已经下了很多道惊人的敕令，这只不过是其中一条而已。要说震惊，总是比不过国王自己跑到敌营里去当将军的好吧？”
“恩……”六太不敢回话。帷湍虽然说的是尚隆，但为什么自己总觉得他是话里有话，——该不会是在指桑骂槐吧？
想到这，六太更觉得不开口比较好。
“不过嘛，”帷湍脸上露出了笑容，“那家伙虽然老爱做些荒唐事，但的确很有远见。”
“哎？”惊讶的看看帷湍，再看看同样面带笑容的朱衡。总是听到他们骂尚隆是昏君，如今竟然听到他们夸他有能力，反差之大令六太险些合不上嘴。
“你们……不生他的气了？”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再骂他又有什么用……”帷湍苦笑。
“那倒是……”
“而且，”朱衡接口道：“他的那些决策当时看起虽然觉得莽撞，但的确很好的防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也因为这样，台甫您才能平安的回来。”
“就拿废除六官三公来说，如果他不提前这么做的话，很难说以当时的情况，朝中不会有人利用权力暗中与斡由勾结，陷首都于不利。主上的每一步，其实都包含着深意的啊……”
原来是这样……六太低下了头。——这个男人，的确是深藏不露啊！
时而荒诞，时而正经；时而如市井无赖那样同人嬉笑打诨，时而又以君临天下的气魄指点江山……尚隆，哪个才是真正的你的？
——或许，所有的加起来才是真实的你吧？
“所以，经过这件事，台甫是不是也能稍微放下心防，试着相信主上了？”
“！”六太猛然抬头看向二人，他们正认真的看着自己。
“原来是这样……”六太咬了咬下唇，“这才是你们来看我的目的——担心我以后还是会犯同样的错误，害尚隆和国家再次陷入陷境……”
“台甫，我们……”
“不用再说了，我都明白，这次的事，的确都是我害的。那家伙叫我相信他，全交给他来做就好，但我却无法做到……因为我，亦信、骊媚和孩子才会死，这是我的罪，不用你们说我也明白。这几天，我想了很多，也曾无数次的后悔过。但是，即使我再怎么的悔恨，那些逝去的生命也无法再回来了……我能做的，也只是尽自己最大的力量去辅佐尚隆、陪伴在他身边，看着他实现我们的约定……”
“你们放心，我虽然是个笨麒麟，但是我还不至于会笨到在同样的问题上再犯一次错误！尚隆是王！经过这次的事，我心里比谁都清楚这个事实。之前我一直怀疑王是否能带给国家安定，因此才总是对尚隆放不下心……但是现在——我已经很清楚王并不一定是会毁灭国家的存在了。所以——”
眼眸里，是少见的坚定。六太看着他们，一字一字的说着：“无论别人说什么，我都不会再怀疑尚隆了，绝对不会！”
二人轻吐口气，台甫对主上的不信任是最让他们担心的事，现在听到台甫如此坚定的回答，实在是让他们放下了心中的一块大石。这样一来，今后不管发生什么事，这两个人都会互相帮助，平安的踏过去吧？
“不过，也不能太相信他，谁知道那个混蛋什么时候又会跑出去逛青楼。”帷湍笑道。
“对对，说的没错！那家伙是绝对不能表扬的！要狠狠地管制他才行~！”六太猛点头。
三人互看一眼，突然大笑起来。那笑声传遍了整个仁重殿，久久不曾消失……
作者有话说第14章 第 19-2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