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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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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河面,玉娘看傻眼了。
大树和那些小伙子各踩着一块木板,滑得可溜了,拐弯调头都不带卡的。
玉娘觑着大河,“我还真以为你们不会呢!”
大河明白了,“这就叫滑冰?那我自然会,从小玩到大嘛!”
他说着就双腿一叉开,往前滑行,速度可快了。
倒是玉娘,小心翼翼地踩着,不太敢放开脚步,怕摔个大屁墩。
大河滑过来,牵着玉娘的手往前带,速度过快,吓得玉娘一阵阵尖叫。
大树和几个小伙子停下来看着他们俩,那一双双忧怨的眼神啊。
“大树,瞧你二哥,有了新妇得意成啥样了?”其中一位小伙子酸溜溜地说。
“要是你娶上这么出挑的新妇啊”,另一位小伙子哼笑一声,“你比大河哥还得意!”
一旁的大树嘟着脸,真的只有羡慕的份。
大河果然力大身子稳,无论玉娘以怎样的姿态要倒下,都能被大河稳稳地扶住。
这一顿操作下来,玉娘安全感倍增,把大树的木板拿来试,一下滑出十几米,实在是爽。
才爽一会儿,身子便控制不住,眼见着脚收不住,整个人要摔出去,玉娘吓得只会哇哇乱叫,结果结结实实地摔在大河的身上。
大树扭头就走,这场景简直不能看。其他几个小伙子也是目瞪口呆,人家小两口都在冰面上抱一起去了,他们眨巴眨巴眼,也都回家去。
大河和玉娘玩到天近黑才回家,仍意犹未尽。
韦氏瞪着大河,“你不顾玉娘的身子骨了?寒气这么重,竟然在河面上踩这么久的冰!”
大河嘿嘿笑,“玉娘把新棉裤穿上了,玩起来不冷,我这就去烧水给玉娘泡脚。”
*
雪天乐趣可真多,如此在家玩了六日,冰都化干净了。
腊月二十一。一早起来,大河就喂了牛和猪崽,然后和大树一起去镇上。
今日贵山家杀猪,全村人都围上去看热闹。
每年村里只有两三家有成猪可杀,杀猪既是大事又是喜事,全村人喜欢凑一起说说笑笑,顺便买两三斤肉回家。
今年各家都有了些钱,大多数人家买了八斤肉。每斤八文,花六十四文买肉过年,大家都很乐意。
韦氏掏着兜里的钱,有些犹豫。
“娘,咱家买几斤?”花姑瞧着有些着急,就问出来了。
韦氏寻思家里还有六只鸡和一斤多兔肉,觉得买五六斤猪肉就够了。
但她又盘算着年前得给亲戚送礼,玉娘的表姑家得送重些,最好再拎一只鸡去。大树的二姑家也得拎只鸡去,毕竟她还想着三妮子嫁过来。
韦氏见花姑那期盼的眼神,知道爱吃肉的花姑也想多买些。
韦氏咬咬牙,“咱家也买八斤吧。”
花姑咧嘴笑了,俩娃听说有那么多肉吃,高兴得又蹦又跳。
玉娘不知道往年买几斤肉,压根没在意这事,她一心看杀猪去了。
以前她连肉都不太敢切,如今看人杀猪她都敢,还看得不眨眼。
韦氏见势,过来扯扯玉娘袖子,“你甭一直瞧呀,你当真不怕?”
玉娘摇头,“不怕。”
“当真?之前我杀鸡你都躲一边,如今杀猪你倒看得乐乎!”
“娘,你杀鸡我都瞧清楚了,下次我来试试杀鸡如何?”
韦氏震惊不已,觉得玉娘在说大话。要知道当年韦氏嫁给郑老爹的头几年都不敢杀鸡的。
韦氏倒想看看,“这是你说的啊,大年三十杀鸡的活就留给你了。”
说完韦氏憋着笑,脸上也有点挂不住。
她赶紧扭头来花姑这里。
“娘,你乐啥?”花姑见韦氏想笑又不好意思笑的样子。
韦氏这才小声笑道:“大年三十杀鸡让玉娘来,你别抢她的活。”
花姑竟然也想看看玉娘如何杀鸡,一个劲地点头。
买了八斤肉回家,韦氏便进入地窖拿了些干笋。平时没舍得吃干笋烧肉,这回她倒是装了一陶碗,再加水泡上。
干笋煮肉,从午后就开始煮起,因为干笋得煮烂才好吃。一直煮到未末申初,足足煮上两个时辰啊,柴都不知费不多少。
这里还未出锅,大河和大树从镇上赶回来了。
大河将油灯和铁锅摆在玉娘面前,炫耀地说:“瞧,我都带回来了,明日你就可以吃炒菜了!不过写对联的红纸没买着,只有镇上少许人家贴对联,村里没啥人贴,镇上那几家铺子都没有卖红纸的。”
玉娘见铁锅打成了,虽然形状和自己想象得不一样,有点圆有点深,但好歹也是一口能炒菜的铁锅了,心里踏踏实实的。
“没有红纸不打紧,贴对联也就是个意思。”
玉娘才说完,一旁的大树突然拿出一串东西,“二嫂说得对,没有喜庆的对联不打紧,咱有一串炮竹!噼里啪啦响,可喜庆热闹了!”
韦氏一惊,“哟,这炮竹得多少钱?”
说到钱,大树瞧瞧大河,大河瞧瞧大树。
玉娘也瞧明白了,这串炮竹肯定不便宜。
“十文?”韦氏试探地问。
大树伸出三个指头。韦氏一喜,“才三文,还好不贵!”
大树摇头。韦氏顿时炸了锅,“三十文呐?这串炮竹上有几粒炮?”
她拿过来数了数,才十五粒炮,肉疼一般,“响十五下,得三十文!你们俩可真能花钱!”
大河担心他娘一直数落,忙指着铁锅说:“娘,这口大铁锅,我以为要好几百文咧,你猜要多少?”
韦氏翻了个白眼,“你们就使劲花吧,这么大一口锅,还是铁打的,不得上百文?”
大树又伸指头,这回伸出两只手,但只竖起八根。
韦氏知道大树的套路了,不可是六文,“八十文也不算便宜吧。”
玉娘觉得六十文真算便宜的了,这铁锅应该是郑家村甚至杏花镇第一口,吴铁头能打出来,费这么多铁还费好些时日,怎么算都不贵。
韦氏掰着手指算算今日花的钱,呃……有点牙疼。
今早给大河一百二十文钱,差不多花光。
韦氏得知油灯的钱是玉娘那二十文钱,她犹豫片刻。虽然牙疼,她还是又掏给了玉娘二十文。
“你嫁到咱家,总不能让你连油灯都使不起。”
“谢谢娘。”玉娘大大方方地收下了钱。
大树忽然吸起鼻子,“娘,锅里煮着啥,咋这么香?”
婆媳三人这才想起釜里的肉,赶紧过来瞧。
韦氏揭开盖仔细瞅了瞅,倒入适量的盐,撒进少许花椒,再煮一刻钟才出锅。
“哇!好香好香啊!以前吃肉咋没闻见这种浓郁的香?”玉娘不知是自己饿了,还是这味道实在是醇香,闻着这味真的像是闻到了山珍海味。
韦氏小心翼翼地盛肉,足足两大陶碗。
郑老爹第一个夹猪肉吃,“这猪肉煮得真香咧,还烂熟得很,一到嘴里就化。”
其他人开始动筷子了。要说玉娘,啥好东西没吃过,按理说,猪肉不过是再普通的食物了。
可她咬上几口,真的是爱上了这干笋炖肉。
她在心里嘀咕,这地道的土猪肉,味道果然不一般,何况还有醇浓笋香。
玉娘以前可真没想过会有今日的生活,吃一口新鲜的土猪肉都如此满足。
今晚一家子都吃舒服了,饭后围着火炕下棋。
韦氏却忙着去地窖搂红薯,花姑这一瞧便乐呵起来,“娘,明日熬红薯糖是不是?”
韦氏点头,“往年都是这几日熬红薯糖,今年咱也照旧。”
大河和玉娘先后进地窖搂红薯,韦氏寻思片刻,又道:“把红薯干和芋头片也拿出来吧,明日咱把芋头片也炸了。过几日就要给亲戚们送年礼,要是没点糖和红薯干、芋头片啥的,都不知道该送啥。”
往年都是送这些,今年照旧。韦氏虽然想到要送鸡,但也只会给玉娘的表姑和儿子们的二姑两家送,其他亲戚可没这待遇。
郑老爹则忙着把剩下的肉撒盐,再用麻绳绑好,高高挂在屋梁上,和那一斤多兔肉挂在一起。
看着家人忙着这些,玉娘感觉这年味愈发浓了。
她好像好多年没感受过这种乡村气息的年味了。
想起前世,虽然也是农村,但年味却越来越淡,啥都是去村里的小卖部买,爸好熬糖和切糖块的技艺生疏了十几年,杀猪菜更是好多年没吃过了。后来家里连鞭炮都不怎么放,过年一家四口静悄悄地看着春晚,看不进去几个节目就开始刷手机,刷累了就睡,也懒得守夜。
想起手机,玉娘有些潸然。那是啥玩意,她真快忘记了。
气人的是,她又没有完全忘记。
夜里,大河搂着玉娘。
“明早我就在咱房门前挖坑架锅,铁锅炒菜确实好吃。”大河还记得那次在县里玉娘炒的几道菜,实在是回味无穷。
玉娘搂着大河的脖子,“可不是,铁锅不仅炒菜好吃,还传热快,炒菜做饭可省时了。”
今日买的油灯也点上了,玉娘不舍得吹。在微弱的油灯下,看着大河的脸,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大河也不知玉娘在想啥,忽然发问:“玉娘,上回在县里……就是你娘家门前,你说那个悔婚的男人是谁,他瞎了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