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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想把她哄进家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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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一晌,触了触她的耳垂,“我当然是认识我自己的。可是阿涴,你却不怎么看得清自己了。”
“不许碰我!”
苏宜欢直接踢在了他的腿上,许谨受着痛,眼里划过郁色,仍是不肯松手。
“以往我牵你手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么说的,阿涴。”
“许谨!我现在还愿意叫你一声许谨,若是你再胡搅蛮缠,信不信我与你恩断义绝?!”
许谨的手一松,他的长袖落了下来,苏宜欢从他怀里挣脱出去。
“以后不许再来寻我,我原来糊涂,不代表今天能隐忍。你和我,永无可能。”
“阿涴。”许谨声音沉沉的,叫了她一声。
苏宜欢头都没回,抱着手臂窜了出去。
许谨木然立在原地,脸色有些发白,一双好看的眉微微聚起。默了一会儿,他弯腰捡起落在地上的外衣,五指抚上的刹那,嘴角牵起苦笑。
恩断义绝,恩断义绝。
当初的形影不离,怎么走成了今日的恩断义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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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宜欢跑出了宜阕楼,外间天光正烈,浇在她头上,打得她有些头晕。
一离了许谨,她才觉心里的不适稍稍淡了些,被太阳一照,心下的火气慢慢升起来了。
这个死严兴,平时狡猾得很,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他,苏宜欢就不信,他没看出来自己和许谨不对付得紧。
在许谨面前,他居然又溜了!
她叫来秋辛,春渃走了,宜阕楼里的掌事,几乎全交给了秋辛。秋辛跑过来给苏宜欢递了一把伞,“小姐,你脸色不太好?”
“被气的。”
苏宜欢接下伞,“谢了。我今日先回去,宜阕楼里的事情你看一会儿,我明日再来。”
“好。”
苏宜欢回府,在自家门前一望,赫然看见了严兴那辆招摇过市的马车,她气得牙痒痒,路过的时候,车夫盖着遮阳帽,倚在车旁小憩。
“你家主子呢?进去了?”
正在酣睡的车夫,被一道阴沉沉的声音惊醒,揭开帽子,才发现是苏宜欢阴着脸,站在他面前。
车夫显然是没醒,愣了楞,摇头。
“那他去哪儿了?”
“诶,阿涴你回来了?”
苏宜欢身子一抖,马车窗上的帘子掀开,严兴那张笑眯眯的脸就露了出来。
“我诶你个鬼。”
苏宜欢拔腿就往屋子里走,严兴“哎”一声,跳下马车,忙跟了上来。
严兴:“阿涴,阿涴,阿阿阿阿涴。”
苏宜欢不理,严兴笑着凑上来,“阿涴我知错了,我真的知错了。你看我及时意识到了不对,在这么大的太阳底下等你回来。”
“晒死你,别跟着我。”
苏宜欢噔噔噔走回院子,严兴跟着,到了房门处,门“砰”的一声关上,看这架势,她是真的动怒了。
严兴无奈,叫了声“阿涴,那我去寻你哥哥”,便摇头,转而去了苏城的屋子。
苏城正在屋中,为几日后的宫宴发愁,严兴走过来,径直拉了一把椅子坐下,“我把你妹妹弄生气了。”
苏城眼睛一抬,“谁让你欺负她了?”
他捏了颗红提放在嘴里,严兴看着他,“也不全是我,还有许谨。许谨今天来了,他想和阿涴独处一会儿,我就出来了。”
“然后阿涴就生气了。”
苏城一顿,转头看着他:“他们两个,到底怎么了?”
严兴耸耸肩,“不知道,总之看你妹妹的样子,许谨想要把她哄进家门,有点困难。”
苏城叹气,“我原是把许谨当妹夫看的,阿涴跟着他那么多年,突然就这样了,我也为难得紧。”
严兴笑了笑,“大不了换个妹夫,换个治得住你妹妹的人。”
苏城更是头大,挥手,“不说了,校阅事毕,就是宫宴。我前几日去参圣,去了半日,宫宴里外的设防,就落到我头上来了。”
“济宁将军深得圣上赏识,佩服佩服。不枉京城里一群小姑娘争先恐后往济宁将军身上扑。”严兴诚挚地拱手。
苏城剜他一眼,“我许久不回京,排兵什么的,出了纰漏,那我这将军也做到头了。”
“到时候你同我一起看着,你毕竟在这里待的久,比我有经验。”
严兴聚眉,一副“我拒绝”的认真神色,苏城觑他,“你不跟我一起,在宫宴上也是被勾搭的命。”
“礼部侍郎之子化琅,可是京城里出名的浪荡子,怎么,你想跌进美人堆里,爬都爬不出来?”
严兴嘴角动了动,该死的苏城,说的好像有那么点道理。
“行。”
苏城一笑,转身往门外走,“我要出门一趟,你可以走了。”
“不对,走之前先把我妹子哄开心,扯到许谨的事情,我也无能为力。你自求多福。”
严兴的后颈又开始泛凉了,“你快点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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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宜欢生严兴的闷气,郁郁了四五日。
眼看宫宴在即,严兴日日寻她,好吃的好喝的都端上来,“阿涴,消消气。”
她转头,去了账房,翻开账本,心不在焉地看着。严兴绕出来,一把抽掉书,凑到她面前:
“不会再有下次了,你相信我,嗯?”
苏宜欢看他,严兴从身后端出一盘糕点,趁她不注意,捏起一块,塞进了她嘴里——
是她最喜欢的云糯糕。
“阿涴,那种事情,以后再也不会发生了。我也不会再没心没肺地扔下你一个人,你信我。”
甜味涌上舌尖,苏宜欢愣了会儿,终究是没有吐出来,慢慢咽了下去,眼眶却泛了红。
严兴松了气,暗道许谨就是隐形的炸药啊,以后决不能对苏宜欢开许谨的玩笑了。
“不生气了?”
苏宜欢瞪他,向他伸出手,严兴不解,“怎么了?”
“把扇子给我。”
严兴的这把扇子,来历不凡,据说是价值千金的古物,他日常拿在手里,旁人是断然不敢碰的。
唯独苏宜欢和他混惯了,没事就爱拿他的扇子玩儿,严兴倒也不介意。
严兴笑,把扇子递给了她,苏宜欢摇着扇子,出了账房,严兴问:“去哪儿?”
“宜阕楼。”
“那我也去。”
苏宜欢回头,“良辰美景,不去找你的那些红颜知己喝酒?”
“不去不去。”他把手搭在苏宜欢肩上,笑道:“那些人没有你重要。”
苏宜欢“嗤”了一声,径直走了。
严兴喊:“阿涴?”
苏宜欢:“嗯。”
“你不生气了?”
“......你闭嘴就行。”
严兴在这件事情上格外执着,以致于到了宜阕楼门口,他还在坚持不懈地问,“阿涴你没事了对吧?”
不怪他如此执着,方才提及许谨,苏宜欢的眼眶陡然红了。和她厮混了这些年,他还从没在苏宜欢脸上看过这般神色。
这般感觉,若要严兴来形容,就是落笔一副隽然天成的画,却在起笔的瞬间,将一切都撕得粉碎一般,心底扯出的难受,只能暗暗守着,不能表露。
苏宜欢铁一样倔强的性子,要她在外人哭出来,俨然是江水向高流,永无可能——
但她红了眼眶,这是严兴确然看见的。
严兴瞬间意识到,自己确确实实,做了件让她很伤神的混账事。
苏宜欢已经气得笑出来,回头,一把扇子拍在他脸上,“你够了,我没事。”
严兴笑着接下扇子,跟着她了宜阕楼。秋辛站在门口,见二人来,招了招手。
苏宜欢,“怎么了?”
秋辛笑嘻嘻,“没什么,就是许久没见小姐笑了,今天见小姐开心,我也觉得开心。”
苏宜欢只觉秋辛可爱得紧,坐下来,想着宜阕楼最近生意红火,给秋辛涨涨月钱,不料一转头,就在不远的桌上看见了熟人。
她身子一滞。严兴也看见了,径直走过去。
那桌子在角落里,与四周的人声都隔得有些远。沈夜一人坐在桌上,绛红的衣领下是黑白纹饰的薄衣,他坐得笔直,神色淡然,目光盯着桌面,似是没注意到二人进来,修长的手指捏住茶杯,低头抿了一口茶。
再一抬头,严兴就挨着他坐了下来。
“沈兄。”
沈夜抬头,见是严兴,点了头示意。
“沈兄身子可好利索了?”上次一别,二人便没再见面,严兴是个知恩必报的人,沈夜因他落了水,他左一箱,右一箱的,养身补性的灵药花草全往大理寺送。
虽然沈夜后来都退了回来。
“好多了。”
严兴笑,一转头,见苏宜欢还在门口踌躇,登时大喊:“阿涴,你站在那里磨蹭什么,快过来啊。”
苏宜欢:“......”
严兴眯起眼睛,笑得甚是开怀。
她挪开僵硬的脚,闷闷地走过来,坐在沈夜对面的位置上,一抬头,原打算装个没心没肺的笑脸,不料沈夜先她一步低下了头,只是专心地品茶,指尖沿着杯沿打转。
也不看她,也不搭话。
苏宜欢在“我为什么要过来”的自我怀疑中闷声喝了五杯茶,后来没茶水了,她直接从邻桌抱来一壶酒,继续喝着。
严兴拿眼睛看她,苏宜欢也不想回应,她现在只觉得很烦,特别的烦。
除了铺天盖地的烦意外,还有那么一点点的,怎么说呢,大概是委屈。
不多不多,苏宜欢摇头,就一点点委屈,只需要一点点酒就能好的那种委屈——
然后她就喝高了。
真是可悲,她有什么资格说许谨不认识自己了,明明她苏宜欢,也不认识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