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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不甘 ...

  •   因着天界朝会的原因,鲤儿是第二天清晨被送回洞庭的。当晚润玉回去时便不客气地教训了他一顿,先考道经典藏,再查修为灵力,最后点着鲤儿隐隐作痛的胸膛问他“修行都修到哪里去了”。

      鲤儿吃了这一顿教训羞愧地头都抬不起来,只好祭出了成名绝技“泪眼汪汪”。先任洞庭君簌离从来躲不过义子的眼泪攻击,她的儿子也同样拜倒在了义弟撒娇卖痴装可怜的本领上。到了最后,鲤儿甚至名正言顺地躺进了润玉的被窝里,听着润玉低柔的语声进入了梦乡。

      待到晨起时,亦是润玉亲手将鲤儿送回了洞庭,还同辅佐鲤儿的龙鱼旧部殷殷嘱托了好久才放手离开。鲤儿站在湖边,愣愣瞧着润玉的身影渐渐消失不见,他摸了摸润玉为他亲手束成的发髻,有些黯然的垂下了眼眸。

      跟在鲤儿身边的龙鱼族旧人是一位个子高挑、面上有疤的女子,她的声音也极为粗哑,让人难以想象她的真身竟是一朵水莲:“公子可是被骂了?”见鲤儿撅着嘴不说话,那女子忍俊不禁般笑出了声,横亘在她面上的那道疤痕也跟着扭曲起来,可怖至极。

      鲤儿却毫不在意,他垂着头叹了口气:“汲姨,你就别笑我啦,润玉哥哥已经骂过我了。”

      余汲笑了笑,她慈爱的摸了摸鲤儿的头,牵着他的手向着湖中走去:“好好好,汲姨不笑了。只是鲤儿,我知道你想早日修行有成,想要尽快长大好帮得上少主,可是修行不能取巧,时间与天资的跨度也不是一夕努力就可以轻易跨过的。少主已是世间最强的修行者了,你能平平安安长大便是对他最大的帮助。”

      才不是呢。鲤儿默默地想。

      数月前的魔界一行让鲤儿印象深刻,当时的所见所闻让他至今也不能释怀。或许数百年前懵懵懂懂的鲤儿不会明白那群人的所思所为,可如今的鲤儿分明看得清楚。也许是看得太清楚了,也就更加明白那些对年轻的兄长随意加罪、任意施为甚至沉默不语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些曾受他帮助、被他信任、甚至与他骨血相连的亲人。

      这如何能让人不感到齿冷?又怎能不感到不甘!

      被汲姨护佑在洞庭湖畔安心修行时,鲤儿控制不住自己去思考年幼的润玉哥哥的处境,当他吃着精心烹制的食物、睡在温暖柔软的被窝时,他无法不去想那个年轻的兄长是否也能享用这样的呵护。是他将受制于人的机要亲手交给了对兄长怀有恶意的人,要是兄长因此有什么万一……

      鲤儿知道,润玉哥哥不会在意这些,他的心里藏着更高更远更广博的东西,便疏于在乎自己的安危。可鲤儿在意,他甚至担忧得一夜一夜地睡不着。鲤儿想过亲眼确认一下兄长的状态,得到的却只是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和阻拦。

      鲤儿偷跑地最远的一次,他甚至跑出了云梦泽方圆十里。站在通往魔界的入口,汲姨搂着他一声声安抚。她说了很多,也分析了很多,可鲤儿从头到尾只听到了几个字——“陛下下令”。

      当是时,鲤儿浑身的血都快冻成了冰,他哆嗦着嘴唇,泪水一个劲的往下流。汲姨仍然抱着他缓声安慰,鲤儿却忍不住放声大哭。最坏的猜想已然成了真,若不是那边的情况已经坏到不忍直视,向来对他最好的润玉哥哥又怎会不让他探望?

      抱有着万一的期望,鲤儿开始一封又一封的给彦佑传信,期盼他的彦佑哥哥能替他看上一眼,在润玉哥哥受欺负时搭上一把手。可彦佑向来是个风流性子,花眠柳宿,那一封封信甚至根本到不了他的手中。

      鲤儿后悔了。娘亲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好好修行呢?润玉哥哥在的时候为什么没有好好请教呢?若是更强大些,寄出的信件便可循着灵力的脉络直接寄到收信人的手中;若是更强大些,也许润玉哥哥会把年轻的自己交托给他,而不会如现今这般,让鲤儿只能袖手旁观,将一切寄托于心冷血凉之人一时的善良。

      鲤儿开始厌恶自己的弱小。

      昨日未曾努力,今日奋斗依然不晚。他将每一日都当作生命的最后一天,恨不得奇迹瞬间降临,甚至期盼能够一朝顿悟、于转瞬间便获得拯救一切的力量。可鲤儿到底只是一条泥鳅而已,拼了命的修行没有换来奇迹,心急太过反倒行差踏错、伤了肺腑。如今修为倒退不说,竟还要兄长为他耗费灵力、疗养内伤。

      来自兄长的灵力至今在鲤儿心肺间回转,带来清凉又轻松的感觉。鲤儿将手放在那里抚了抚,仿佛还能感到兄长微凉的体温。这回确实是被兄长骂了,可兄长却未给他讲些空泛无用的大道理,而是认认真真告诉他如何修行才是正途、想要快速增加战力又该怎么办。

      兄长跟他说,这几年过得很开心。他和青玄在大江里遨游,在断崖边步空,他们也曾去过仙山访古,尝试过赤水泉是怎样烧心灼肺却又清冽甘甜,体味过冰魄果是如何冻魂夺魄却又纯美酸甜……他说,鲤儿好好修行,待你擢升上神,大千世界便可一道遨游。

      那些严厉却又温柔的话语犹在耳边,鲤儿脸上情不自禁便带了些笑。他正想得出神,就听汲姨犹犹豫豫地开了口:“公子……”

      正殿的门近在眼前,余汲却迟疑地停住了脚步。鲤儿抬头瞧了瞧她的脸色,立刻便明白了她的顾虑:大概是彦佑哥哥又来了。说来也是奇怪,汲姨一向是个刚硬爽直的性子,如此吞吞吐吐、踌躇难言的模样只对一个人有过,而那个人却是她曾经的少主:彦佑。

      这其中的原因,鲤儿曾经并不懂,现在却有些明悟。他有些头痛地揉了揉额角,劝走了欲言又止的汲姨,选择一个人面对前来兴师问罪的彦佑哥哥。汲姨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鲤儿蹙着眉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推开了门。

      “那个女人又说我什么了?”果然,云梦泽空旷的正殿中,彦佑正没骨头似的歪在主座的软榻上,手里抓了个杯子上上下下地抛着。见鲤儿一个人进来,他便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鲤儿啊鲤儿,你就是太天真,都说相由心生,你看她长成那样就该离她远点,不然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彦佑哥哥!”鲤儿上前几步抢回了长兄赠与的杯子,小心地放在一旁的柜子里,随即有些生气地辩解了两句,“汲姨是为了我们龙鱼族才伤成这样的,你不该这么说她!”

      “我说什么了我?谁知道她那伤怎么来的,究竟为的是谁还不一定呢……”彦佑不高兴地嘟囔了两声,他站起身拉过鲤儿戳了戳鲤儿的脑袋,“你啊,跟人家学着说什么‘我们’龙鱼族?你一个小泥鳅,能跟人家比吗?小心人家说你攀高枝。”

      “润玉哥哥才不会这样呢!”鲤儿忍着气挣开彦佑,他扭过头不愿与彦佑对视,“彦佑哥哥今天来有什么事?”

      “没事就不能找你了?”彦佑板起脸,鲤儿却没像他想象的那样连声反驳,这让彦佑心里极快地滑过了一丝不安。他忍不住用力拽住了鲤儿的胳膊:“我让你帮我要的东西要到了吗?”

      胳膊被捏得生疼,鲤儿却仍是倔强地一声不吭。彦佑立刻明白了,没来由的怒火一下子在他心头窜起,他大声怒骂,仿佛这样就能压住心里隐隐泛起的恐惧:“润玉也太过分了!他怎地这样记仇!我可是他的义弟,难道娘亲当年说的什么他都忘了?”

      他越骂越是流畅,仿佛随着这一声声发泄便真的站在了正义的一方:“我不过是说了他两句,他就能断了我的修行供给,若我当真违抗了他的意思,怕不是要被他打杀了!他这样心黑手毒、不择手段,也难怪会落到这样众叛亲离的结……”

      “不是这样的!”

      “住口!”

      两声断喝叠在一起,打断了彦佑的诅咒,彦佑讥讽地挑起嘴角,看着闯进殿内的余汲一阵冷笑。“余汲,你就这样偷听主家说话,你心里向着的到底是谁?是润玉派你来监视我们的?”

      “我……”余汲一阵气极,彦佑却愈发来劲,“怎么,说中你的心思了?呵,丑人多作怪,我要是你,早就告老还乡去了,才不会抓着权势不放。”

      “够了!”这次打断他的只有鲤儿一人,鲤儿气得浑身发抖却又强自压抑下来,他用力挣脱彦佑的拉扯,藏在袖子里的手已握成了拳:“彦佑哥哥,你身上晦气未除便先回去吧,静心修行方能根除晦气。”

      “你什么意思?”彦佑一下失去了所有表情,他冷冷望向鲤儿,仿佛对面的不是他朝夕相处了近百年的义弟,而是什么不共戴天的仇人,“我说的话全不作数是吗?”他却不知,在晦气的影响下,他的眼中已然泛起了隐隐的红光。

      彦佑说得这样凶狠,惊得鲤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听到鲤儿呼吸声有些不对,余汲赶忙上前一步挡住了年幼的小公子,她道:“大公子之前可是用了养灵液?大公子有所不知,用过养灵液后,若晦气再次入体,瞳孔中便会隐现红光。”

      顿了顿,虽然知道自己的话极不中听,余汲还是续道:“养灵液本就有静心去晦的作用,若是用了养灵液仍是如此,怕是有什么在持续吸引晦气,大公子……还是好生静心养性、闭关修行,莫要再沾染红尘俗世了。”

      彦佑心里又是一跳。这些日子以来,心中愈发浓重的烦躁之感似乎验证了余汲的话,若非如此,他也不会急急用光了之前存着的养灵液。可若是承认余汲所言非虚,不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常怀恶念?修仙不同于修魔,若心性不定,轻则修为停滞,重则走火入魔,种种后果,彦佑想起来就害怕。

      “罢了罢了,”彦佑蹙眉道,“他既不给,我便亲自上门去要。当真是‘飞鸟尽,良弓藏’,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真想逼死我!”

      他正待化光离去,却被鲤儿一道术法击了回去。彦佑不悦地看向这个一向听话顺从的义弟,不明白他怎么突然有了反抗的意识。见彦佑面色不好,余汲再次挡在了鲤儿身前,这个举动也让彦佑愈加烦躁,可未等他开口,鲤儿便抢先一步截断了他的话。

      鲤儿静静地看着彦佑,眼里满是失望。他像是疲惫至极,便连解释的欲望都彻底消失了。鲤儿道:“够了。”随着这句话,他原先颤抖的身体渐渐平静了下来,面色也愈发苍白。

      “我把我的份额给你就是了,你别去找他。”鲤儿闭了闭眼复又睁开,脸上分明没有什么怒色,却偏偏透出一股让人不敢多言的力量。鲤儿道:“先前也不是润玉哥哥不愿给,是我没有问。”

      顿了顿,鲤儿迟疑着加了一句:“润玉哥哥难得这么开心,他……明日还有朝会,便让他多歇一会吧。”哀求之色从少年眼中隐隐浮现,又随着彦佑不以为然的神色迅速消失。

      他竟真的毫不在意。

      仿如一盆冰水从头浇下,鲤儿被彦佑毫不在意的神色冻得浑身发颤。他摸了摸胸口温柔回转的灵力,只觉怒意和勇气同时升起。当鲤儿再次抬头时,他目中属于孩童的天真与祈求化作了雪亮的刀锋,鲤儿向前一步,以一个守护的姿态站在了余汲的身前。

      疲惫至极亦失望至极,鲤儿竟寒笑了一声。他握紧双拳,有些讥讽地看向了彦佑:“说到底,养灵液本就是润玉哥哥将自己的份额匀给了我们。这些份例并非因为我们做了什么贡献,不过是因为我们是他的义弟罢了。”

      “而你……彦佑哥哥,”像是想起了什么,鲤儿扯了扯嘴角,他在“彦佑哥哥”四个字上加了重音,神情既冷又厉,“你既不愿做娘亲的义子、不愿做润玉哥哥的义弟,你有什么资格再拿养灵液?你又有什么资格再去打扰天帝的生活?”

      “所以你就被那区区几瓶养灵液收买了?”彦佑惊怒地望向鲤儿,他尤其憎恨鲤儿这副冰冷而极富攻击力的姿态,一个抬眸都与他记忆里那个锋锐难当的身影隐隐重合。彦佑听见鲤儿低低重复了一句:“原来你还记得娘亲啊……”

      “我当然记得,是润玉他……”彦佑连声辩驳,鲤儿却恍若未闻般大声质问:“那娘亲忌日时你为何不来!你若当真记得娘亲的死,又为何能与旭凤把酒交欢?”

      “荼姚做的恶事又与旭凤有什么相干,你若是一直活在仇恨里才是真正辜负了干娘的期盼!”彦佑铁青着脸道,“润玉竟是这般教你的?他自己黑心烂肚不说,竟还……”

      “竟还什么?”白衣少年踏前一步,他逼视着蛇仙,像是看着自己永远也无法理解的世界的另一面,“我们都是干娘收养的孩子,理当为她复仇。润玉哥哥更于我们有救命之恩,你纵是不喜他的处事方式,又何必处处诋毁?”

      “当年是何情景,如今又是怎样的状态,你不是不知。彦佑哥哥,你就没有一星半点为他想过吗?”

      “你说够了没有!”像是被狠狠击中了痛处,彦佑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当年璇玑宫内的满地鲜血在眼前一晃而过,他的眼前仿佛又出现了抱着牌位昏睡着的清瘦身影。他的呼吸窒了窒,用尽全力从幻觉中挣脱了出来:“干娘的恩我早就还了,那么多年出生入死,我根本不欠她!”

      鲤儿惊愕难言地望着他,像是不明白他怎能说出这样的话:“父母之恩,昊天罔极,娘亲可是因为你才……”他顿了顿,强行压下了眼中泛起的泪意,他根本无法想象这个曾经对他多有照拂的义兄竟是这样的想法。

      “好。”鲤儿深吸了口气,他几乎冷笑着质问,“既然你认为你已还清了娘亲的恩情,那我问你,润玉哥哥的恩你还了吗?”

      “三万道天雷电火之刑,是不是他替我们受的?八百里太湖水域,是不是他拿回来的?你受了琉璃净火之毒,是不是他耗费灵力替你疗伤?”

      “他那是为了他自己!”

      “你只管回答是与不是!”鲤儿断喝。内心深处撕裂般的痛楚让他呼吸都觉得痛,可他偏偏站得笔直,绝不愿让对面的人看出自己一星半点的软弱。“可以,你当然可以将这一切视为理所应当。”鲤儿冷冷地道,他眉峰紧蹙,立起的眉像是两柄直冲云霄的利剑,“那你于陛下大婚前偷走人鱼泪又该怎么算?”

      “你有完没完?不过是区区一条泥鳅精灵……”彦佑脸上一阵青白,提及这个问题,他似乎失去之前的振振有词,“我不过是怕他犯下大错……”

      “那你怕什么呢?若非为此,你又为什么日夜不得安寝,甚至直到今日仍然晦气缠身,时时不得平静?”鲤儿讽笑,“彦佑,那一日,在璇玑宫中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彦佑到底看到了什么?

      他看到了铺满地面的鲜血,看到了浸透血液的赤霄剑。鲜血甚至盖住了地上盈盈发亮的巨大法阵,而瘦得几乎撑不起衣物的天帝就抱着簌离的牌位蜷缩在阵法中央,紧闭着双眼不知是沉睡还是昏迷。而彦佑一心想着锦觅,他化为原身蜿蜒爬去,直至偷走了人鱼泪那人都没有反应。

      像是被说中了心底最隐秘的阴暗之处,彦佑眼中红光闪过,近乎肉眼可见的晦气缠着他,他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几乎像是喃喃自语:“我看过了的,他身上根本没有什么伤口……那些血、那些血不过是他又搞了什么禁术而已!锦觅还被他关着,我怎能弃她于不顾?”

      “他那样贪生怕死、眷恋权势,又怎会真的置自己于死地?若是锦觅因他的禁术而性命垂危,我才是真正的罪人!”彦佑有些慌乱地重复,像是只有这样才能说服自己绝无愧疚,“对、对,我没错,是他错了!我不过是要救锦觅而已,我是为了救、救人……”

      可无论彦佑怎样为自己辩解,那片血红依然纠缠着他。只有彦佑自己知道,午夜梦回时,他曾一次次回到那片空旷幽深的宫宇,一次次感受着自己的身子摇曳着浸入那满地的鲜血,而后又毫不在意的离开。取得人鱼泪时,他离润玉极近,近得甚至听得到那一声声渐渐低弱的心音,而那心音也成了他挥之不去的噩梦,夜夜在他修行时奏响。

      ……这是报应吧。孤身一人时,彦佑时常会这么想,尽管他总是很快就跑到青楼楚馆逍遥极乐,可这样的想法从未消失。润玉的天帝做得越好,天道就越不会放过他这个见死不救的罪人,天道越是补全,他的末路就越发临近。

      彦佑几乎不能阻止自己去憎恨润玉,每当他尽情歌舞纵欲时,他也会含恨委屈地想:我做错了什么呢?我不过就是、就是……做了一个朋友该做的而已。总是有错,也于大节无亏。

      彦佑浑身都发着抖,在他面前,鲤儿正手中掐决挡在余汲的身前,仿佛彦佑是什么会随时暴起的疯子。彦佑看着他,忽地低笑了一声,他歪着头哑声道:“鲤儿,你真像他的弟弟……可你有没有想过,你这样像他,要让他的亲弟弟如何自处?”

      “好自为之吧!”彦佑充满厌恶地低语一声,转身飞出了云梦泽。将将离开的瞬间,他听到鲤儿冰冷得好似润玉一般的声音。他说:“日后不许他再来云梦泽!”

      彦佑似哭似笑地哼了一声,随即破水而出。他毫不犹豫便向着润□□府所在的方向冲击而去,心中颇有几分快慰。彦佑知道,今日下午便是朝会开始的时间,可那又如何呢?反正他都是将死之人了,又何必管他洪水滔天?

      可彦佑只飞了一半便被拦了下来,一只铁铸般的手牢牢掐住了他的脖子。彦佑脸色涨红,他用力扑打也毫无作用。死亡的边际,他看到了魔尊那张阴蛰带笑的脸。

      旭凤靠近了彦佑,他无视了蛇仙咯咯作响的喉咙,轻柔又亲密地在他耳边低语:“你想去哪呢?先和我回魔界聊聊吧。”

      魔尊的眼睛黑不见底,他说得那么亲切,彦佑却恐惧得连骨头都在发颤。

      “你……不能……杀、我……”彦佑费力挤出破碎的语句,眼睛里满是血丝与泪水,“我、是……”

      旭凤却只是看了看他,笑得愈加灿烂。

      “不,你不是了。”魔尊轻快地说。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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