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4、014 ...
-
“你应该在那辆大卡车上,而不是和我在这里。”傅谌明脑袋缩在车盖下面,眼睛注视着失灵引擎,拿扳手试了试,继而,“以后别这么干了。”
“可我如果在那辆大车上,你不就真成一个人了吗,这个也不行啊,一个人肯定不行,以后也不行啊,你以为一个人就能挺过去啊。”
陈燃自顾自地说着,正在检修的男人动作猛然顿住,有什么东西进到心脏里来,很软。
傅谌明合上车盖,双臂撑着车头,盯着她,忽然笑了下:“怎么不下来。”
陈燃吞吞口水,神色不言而喻:“有狮子怎么办。”
“有狮子也不会咬你。”傅谌明同时评价她,“身体瘦不拉几的。”
“……”陈燃被气到了,利索下车,关车门,力气很大,车身都震得左右摇了摇,“狮子专门咬你的。”
“你吃枪药了。”
“我没有。”
半小时后,陈燃坐在座位上仰面准备躺到死的状态,三十分钟熬过头来,说话颓废:“这里真的没信号吗,战友同志,你再待在外面就被狮子吃掉了哦,被吃掉我就不管你了哦。”
他学着腔调:“行,你就别下车了哦。”
“……”她冷不丁地浑身一哆嗦。
傅谌明试图拿着天线用对讲机试信号,但不管用。他把工具放回车里,从陈燃手里接过矿泉水喝了口:“今天估计回不去了。”
“啊?”
她忽然安静下来,和傅谌明这样待着也不错。
“你不是挺喜欢在这里的。”男人笑了下,“别担心,这种情况我遇上几次,最长在这里待了十几天也没饿死。”
陈燃懵懵盯着他:“那那……那我们洗澡怎么办。”
重点不是这个。
傅谌明弯嘴笑了下:“没有。”
“肯定没有的,怎么可能会有。”她萎靡不振地继续躺尸状态,眼睛忽然亮了亮,和对方说了件事儿,“我告诉你件事,别吓到。”
傅谌明:“什么。”
陈燃:“刚才你喝的那瓶矿泉水被我喝过了。”
傅谌明:“噢。”
“……”陈燃想吐槽几句。
接近傍晚,四点开始温度明显降低,没有丝毫热度的大荒原,陈燃问他这附近有没有驻扎的小村子,傅谌明回答:“有几处,距离差不多都二十里,你走得动吗。”
陈燃顿两秒:“走累了您背我。”向他眨了两下眼。
傅谌明:“自己走。”
陈燃:“嘁,被毒蛇咬到我不救你哦。”
“噢。”傅谌明收拾好背包,敲了敲车窗:“走了。”
“???”
“下来。”傅谌明拉开车门,“还是你想继续待在车里被外面外面大群狮子盯着。”
“……”陈燃抱住靠座,“我不。”
“下来。”傅谌明耐着性子回答,“听话。”
“听话”效果可见十分明显,陈燃同志果断抛弃靠座双脚落地,借机扯住他衣袖,随后咧嘴笑了下:“咱们就这么走在大荒野上,不会被吃吗。”
“不会。”
陈燃视线上下扫描,只见他精装身躯,肩上腿部的三把大小枪以及军刀,评价:“可信度百分之九十。”
傅谌明愣一秒:“剩下的十呢。”
“我是累赘。”陈燃指指自己,不比平常,她面色尤为平静,“到时候狮子狼群,或者荒漠叛军发现我们,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管我,直接走吧。”
“陈燃,我不会那么做。”
“这里,阿维迩需要你们,也需要上尉您。”陈燃把包背了肩膀,抬脚关上车门,面无表情地朝着他,“那些孩子需要你们。”
“这里需要你们。”傅谌明嘴唇翕动,不动声色,此时夕阳将光影投射在他身上,瞳眸深邃不澈,里面浮浮沉沉印着她的脸颊,却再也没说话。
陈燃发现走路是件很费神的体力活。两人走了九公里,最前面的傅谌明神色平淡,与后面人的状态形成鲜明对比。
“……”
她真的觉得可能是男女体力差别问题,要她也是男的,状态肯定和傅谌明一样。
傅谌明停步,转过身来:“陈医生,还走得动吗。”
她喘两气,口头倔强:“动,走得动。”
“不需要我帮忙吗。”
“完全不需要。”
“噢。”傅谌明继续往前走。
“……”
“再走半小时就能到。”傅谌明瞧着地图上所指村落位置,将腰间水壶掏出来递给陈燃,“喝水。”
“谢谢。”她接过喝了口,“那村子叫什么。”
“艾瑞,小村子。现在没多少居民住在那里。”
“艾瑞那里能联系到孟先生他们吗。”
“可能。”傅谌明顿两秒,侧下头盯着她,纠正:“请喊他孟上士。”
“纠正纠正。”陈燃神色严谨,拍了拍自己的嘴巴。
艾瑞村建造在一小山头上边,懒懒散散约有十七屋子楼房,眼下只有几家亮着灯火,由于搞不清村内是否藏有叛军或者恐怖军的局势,傅谌明觉得小心为上。
陈燃微微斜着脑袋笑了下:“既然要小心,傅上尉还是换身衣服吧。”她把手里的衣服丢给他。
对方看着手里的短袖:“从哪弄来的。”
“当时买的最大码的中性短袖,我穿了很大来着,您试试呗。”陈燃把手指向那边,眼睛笑得发贼,“还有几件粉色大号的,要不您也考虑一下?”
他面不改色:“这件就行。”
“进屋子换衣服吧,说起来我包里还有袋面包。”陈燃先一步跨进去废屋,随后感慨说,“有种山野鬼屋的趋势。”
“你先吃点东西。”他面色平静,语调却冷不丁颤了一下。
陈燃没注意到他神色变化,来回屋子审视几分钟,最后指着一间屋子说:“你可以去那边换衣服,我不偷看。”
接着从兜里掏出火柴来,把油灯点了。
总算看清了这屋子面貌,傅谌明长出口气,拿着衣服慢腾腾走进去,留着陈燃一个人在客厅里,他半路又折回来说:“我包里有水。”
“噢,好的。”
“还有两颗糖。”
“噢。”陈燃朝他认真点头,“进去换衣服,还是你想在我面前直接换。”
“……”傅谌明进去了。
陈燃有点后悔,早该说‘为了安全,两人应该待在一间屋子里,就算换衣服也该待在一起’这句话,最后再仔细想想,这应该由男人说这种话,女孩子说委实不太妙啊,角色扮演果然颠倒了。
她长呼出口气来,抓起面包片子吃了大口。
傅谌明换得很快,走出来与陈燃面对面坐着,黑短袖下摆被军裤裹在里面,腰线显得紧窄有形,陈燃啧了声:“被您衬得这衣服都小了。”随后丢给他个小酒壶,“喝点吧,暖和。”
酒壶里装了烈性伏特加,她喝了几口,只觉得脸上烫坨坨的,像轻微发烧的症状。傅谌明抓着手里,面对面坐下来,喝了口。
那边陈燃又有了动作,她从包里掏出盒烟来放他眼前摆摆:“心烦,抽不抽。”
“不许抽。”
傅谌明好像瞪了她眼,陈燃觉得自己没看错,那男人确实瞪了她眼,她立马把烟收进自个兜里:“行,我不抽,不祸害咱们。”
傅谌明却向她伸手过来,表情意味深长。
“什么意思?”
“你知道什么意思。”
“……”
“没收。”傅谌明伸手下去,巧妙绕过陈燃的手,把她兜里的仅剩的那盒烟拿了回来,陈燃觉得自己迟早会被这家伙逼疯。
陈燃笑了下:“你要背着我偷偷抽烟吗。”
“不会,你是医生,也该知道这东西有害健康。”
“是。”陈燃点头,却指了指自己的左耳说,“我这里被炮声轰炸过,出过血,虽然能听见,可脑袋还是会疼。”
“所以你得抽烟吗。”
“难道不行吗。”陈燃麻溜儿地把他手里那盒烟夺回来,“暂时麻痹一下也不是不行。”
他没再说话。
陈燃:“这村子有认识的人吗。”
傅谌明:“有个人,不知道在不在。”
陈燃:“什么意思。”
傅谌明:“三个月前这块区域被炮弹落地轰击,不少人逃了。”
陈燃:“我刚刚看了外边,只有三家亮灯。”
他摇头:“艾瑞克住在山谷后。”
“要去看看吗。”
“要的,他那里有车,电话也有。”
“如果没有呢。”
“没有。”他顿两秒,“也不是没办法。”
“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对。”
“那。”陈燃把剩下的面包片递给他,“先吃完。”
“我不饿。”
“您那些旧伤新伤会落下伤疤,都是因为没准时吃饭的缘故。”
傅谌明眼皮子掀起来,平静地与她注视:“有这个道理吗。”
“我是医生,傅上尉。”陈燃笑了下,“医生就是道理。”
“傅上尉,帮我个忙。”
“什么。”
陈燃摸了摸耳际头发,“当时削得不太利索,还有几处地方有点长,能帮我剪了吗,噢我这里有剪刀。”她从兜里快速拿出小剪刀。
工具都拿了出来,傅谌明也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不过他从来没帮别人剪过头发,女人的头发摸都不摸,包括他那位高傲的母亲。傅谌明强行回神,捻了捻发梢,才意识到她头发原来都这么软乎。
颈间白嫩,像是椰奶的颜色,和黑发形成明显对比,好像很好吃,尝起来应该是牛奶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