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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塞博之境(五) ...
秋溢撞出游戏舱。他来不及细细回味刚才发生的事、那些音容笑貌之间有什么深刻含义,就手脚并用地冲向了家门。
从猫眼往外看,外面没人。打开监控,楼道里也是空的,没有人。
但他还没松下这口气,就听到阳台传来的阵阵声音,像火箭排开飓风,发动机的轰鸣撞击玻璃、扫荡遮阳伞。
秋溢回过头,看到了让他此生难忘的情景。
在这片飞车数量居上海前三的小区里,天空中突然出现四辆整齐的黑壳飞车。它们的外身流动着蓝天白云,有一辆已经落在了阳台上,四面八方的窗户都映出那秃鹫般的黑影,沉重地迫近他家。
他头一回在自己家里逃生。他慌不择路,一头扎进了自己房间,才意识到自己来不及跑出门去了。
阳台上传来飞车“哧”一声散气的声音,更细碎的动静被玻璃门挡在外面,但又钻进秋溢房间里半开的窗户,他听见了车门打开、脚步落地,他听见自己粗重惊恐的呼吸。玻璃门被人用力推动的闷响,一声声撞着他发紧的肺部。
“梆!”
玻璃门哗啦碎了一地,警报极其诡异地没响。闯入者用硬靴底拨开满地狼藉,踩过雾灰色的橡木地面,留下迤逦的脚印,身上零碎叮铃,抽出了一支电/击枪。
“泰瑟”电/击枪小得个挂钩,但它弹出的电极一旦扎入人体,能把癫痫病人瞬间击晕。被那闯入者倒提手中,像一场围猎。
他摸摸袖管里的另一个小盒,那里面装着稀释的环蛇毒液,能让人浑身瘫软,却还意识清醒。
等会会用到它的。
他戴上热成像眼镜,眼前显出那猎物移动的热源轨迹,顺着它,他走进一间房间。里面有游戏舱,衣橱,书桌……床底也有大片空隙。
“没听见开关门的声音,”闯入者低沉地对对讲机说,“他没跑出去。”
秋溢死死扒着窗台。
他紧贴在外墙面,脚卡在两片装饰板中间的缝隙里,惊险至极地攀在外面。他像个摇摇欲坠的壁虎,喘着气盯着自己的窗户。
窗户被他关得很牢,仿佛没打开过;里面翻箱倒柜、人影晃动,也没想到要来推开窗子,打量一下外面。
但那三辆飞车随时能转过来检查。
“Clean(没人)。”闯入者转身出门,一扶耳麦,“注意盯住一楼门口。”
忽然,他想到了什么,转身又走回房间。
秋溢完全是个孤立无援的状态,底下是四十五层万丈深渊,巨剑般陡峭。
高空之上的风原来这么凶猛,铲过光滑楼层上的附着物。秋溢的体力在流失,攀着窗台的手开始发抖,酸软无力的感觉开始压弯他的手腕、掰挪他的手指,让他竭尽全力,却还一点点仰向深渊。
秋溢听到发动机的声音,几乎手一松掉下去……但那声音,是从下面传来的。
他努力张望,看到邻居的飞车正缓缓泊入露台;它不知怎的,好像看到了自己,慢慢地爬升上来。
“唰——”闯入者拉开窗户。
他低头张望,什么都没有看到。
白色飞车滑入楼下的车库,掀开门,走出来一个沙皮狗般的中年男人。他个子虽矮,眉目间折痕却极深,转过头,看到那楼上的年轻人从他副驾驶上钻出来。他皱眉问:“需要报警么?”
“……”秋溢喘得厉害,没说出话来,就感激地看着邻居,使劲点了点头。他余光一瞥,赶紧把自己在人车顶上踩的鞋印抹了。
“仇家?□□?”邻居打听了两句,被秋溢糊涂着搪塞过去。
邻居是个好人,开车把他送到了最近的空车站。
家回不了了,晚上只能先落脚在救助站。秋溢想,还得想办法跟威廉、拉里联系上。
他前往银行,谎称自己丢了钱包,先挂失三张卡。转身又走进手机公司,将自己的手机标记成“丢失”并锁定,但工作人员不肯帮他偷窃原手机的数据,他就去了个鱼龙混杂的数码商城,把有云备份的数据导入进新手机,顺便黑了原手机,方才拿到“混沌”app的安装包。
他换了新卡新手机,穿着廉价灰暗的新衣服,觉得自己像个陌生的人,融入街道,压下兜帽。柯仰是个“已经消失的人”,秋溢觉得自己为了躲避追杀,也得变成个“消失的人”。
他开始把自己代入情景,构想了一套新身份,模拟对话、想象背景。但他发现,一个“已经消失的人”不该跟任何人有太多接触。
柯仰是怎么心无芥蒂地来帮他的?
秋溢成了“流浪动物”中的一员。晚上,他重新登上混沌app,把所有的事都讲述了一遍。
从如何登入暗网,到遇上管理员,到被解救,到联盟消失,到在家险些遇袭,完整地讲完了这个漫长的故事。
“你说什么?!”威廉秒回。
威廉立即联系了拉里·斯坦福,不,他嫌效率慢,直接打了三方通话,接起来便吼道:“你说他是管理员?!”
拉里觉得事已至此也没有瞒的必要,但被他吼得耳朵疼。威廉继续大叫,震惊得有点崩溃:“他他妈是管理员!他他妈是管理员!早知如此——我为什么……我为什么!”
拉里也吼道:“你先吼!我等你吼完!”
秋溢听着他们争吵,语速比得上3倍速美剧。经过了一整天的奔波劳碌,他已经从惊涛骇浪的心绪里缓过来,忽然把话题切向了一个疑点:“他是管理员。但斯坦福先生不是说,红色按钮管理员需要按两下吗?他只按了一下。”
威廉紧跟这句话:“他只按了一下?!”
拉里迟疑了很久,威廉继续大叫:“凭什么他能跳过所有人行使这么大的权力!”
一片死寂后,秋溢听到不知谁说的一句话,两个人的声音都同样扭曲。
“除非他是那个1号。”
据说联盟有一位1号管理员,权限远超他人。
最早创建论坛的元老是四位,他们设计系统时留下了互相制衡的四份管理员权限,一代、二代、三代,管理员们拥有着相交却不重叠的独特权力,保证体系平稳运行,不会变成谁以权谋私的地方。法外之地可怕,独/裁的法外之地更可怕。
但是,每个人都多少听过传说:传说,俱乐部会员制的建立跟一个管理员有密切关系,Ta的代号是001。只是那个代号从未当露面过,直到联盟灰飞烟灭。
拉里有几分人脉,查到了服务器机组所在地。他把卫星图发进聊天室里。
那是美国中部一片试验田般的城市,太阳能电池板如波光粼粼的海洋,掩埋了黄土,仿佛黑镜之城。地面之下则是服务器机组的迷阵,供养着世界各地的域名站点。
如果光缆中每秒奔流的信号都是一缕溪水,在集成电路上盘旋呼啸的脉冲都是一阵狂风,这里一定是片激荡惊人、遥远梦幻的世界。
整座城市都是被一家超级公司盘下来的,他们挖出几亿立方的土,恶趣味地塑成拉斯维加斯形状的土雕,职员们生活在只为他们运营的城市中。但这一切已经和他们无关了,黑客联盟所使用的机组编号,在该公司官网已被明晃晃地挂出:“协议结束。”
“竹篮打水一场空,”威廉靠在出租屋窗边抽烟,看着纽约光污染的赤红的天空,冷清地说,“现在谁都没盼头了。”
拉里·斯坦福没说话。
他和柯仰也算不得什么死党,不值得生死与共。他的形象是童趣的铅笔筒,是把暗网当《摩尔庄园》玩的“休闲玩家”,买卖收藏品,换换电子货币。他是个没有威胁的人,像秋溢一样。
流浪者联盟挂了,他不痛不痒,说不定还暗自庆幸:终于摆脱了一片不干不净的泥鳅汤。他是公司的优秀雇员、游戏行业的标杆,能永远无虞地在光下像车轮般转动、前进。
威廉的心情灰暗到了极点,伸手就把烟灰缸往外倒,喉咙里充满黏腻的焦油味。
直到秋溢忽然说了一句:“我可以找到他。”
“嗯?”威廉不甚在意。
那边说了句看手机,威廉就打开手机,看到一张图片。威廉看了半天,茫然道:“这是……微信运动图吗?”
秋溢道:“请你再仔细看看。我是钢铁侠也走不了这么多路。”
这是张地图,基底是灰色的上海城市地图,浮着许多红线,在道路间标出一片片令人迷惑的轨迹,像是一个人散步时手机记录的地图。
秋溢又发了几张绿线的、紫线的、蓝线的图,每张轨迹纠缠的中心都不一样,最后发了一张集合起来的黑线图。
这下威廉看懂了,这就是运动轨迹图。但不知是谁的运动轨迹图
秋溢简略跟他说了自己这一周做的事,这是那些经过气味训练的流浪狗一周的活动轨迹,在这期间,他又对它们分批进行了两次气味训练。最后,它们给他画出了五块活动密集区域,其中只有两个是住宅区。
秋溢道:“两个住宅区里,有一个片区的居委会管得很严格……居委会是个自发的社区组织,中国特色。他们严格限制外人来短期租住,因为那里是历史保护单位。剩下另一个片区,我会去走访。”
威廉盯着手机看,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他一直没对这个姑且叫“队友”的人抱希望,那是个普通人,只是因为愧疚才卷进这些事端。
但是,“有点儿……意思。”他眯了眯眼。
他提出了几个统计学上的修改建议,比如囿于救助站本身的地理位置,流浪狗不可能走出太远,还有太多地方无法探索;比如流浪狗的需求要考虑,它们只是想去吃的多、安全友好的地方,气味训练不一定引起它们重视,等等。
威廉想了想,说:“我可以过去帮你,我也需要……见他一面。”
-
威廉独自抵达上海,循着导航,他找到了地下区的流浪动物救助站。
他去的时候,秋溢正盘腿坐在工作室里画画,书和材料堆放满地:艺术史、名家作品集、格雷氏人体解剖学、Illustration构图大全……威廉找了个角落坐下来,给自己划出一片空间,安静地敲击电脑。
修改参数,简化地图,打印成册。威廉买了一块白板和磁力钉,把地图贴上去,而秋溢在另一边赶作业,脊背笔直捏着笔,往一个懒卧的丰腴女人身上添上油光跟霞彩。
两个人各自在各自的世界,相处一室,又莫名的气场默契。
第二天,行动开始。秋溢出门,走访流浪狗曾聚集过的住宅区。威廉在工作室里打印下大叠资料,钉满白板,布置得像他已经消失的极客社团。
第三天,秋溢继续走访。而威廉还呆在工作室里,一帧一帧地检索拉里给他的星舰的监控拷贝,发现了萨尔佐车队的车牌号。
第四天,秋溢他们依然蹲点。威廉全城查找车牌号码,最后发现了萨尔佐下榻的酒店。
第五天,连续五天,流浪狗踪迹小分队还是一无所获。
晚上他们回来,懊恼地说:“碟中谍玩砸了,贫民窟是真的臭!”
秋溢拜托了码农和工科男一起去找,担心柯仰看到他就拔腿跑路。但一连蹲点几天,谁也没看到面熟的人,上夜班的鸭都没有好看的。
秋溢心事重重地对威廉说:“他不想让我们找到,就肯定有办法让我们找不到。也许他易容了,像电影里那样……”
威廉轻声道:“他肯定已经跑啦。连AOW(Associtation of Wanderer)这最后一个藏身之处都没了,他还会老实呆在出租屋里吗?”
他看到秋溢的脸紧缩了一下,像是剧烈的牙疼,始终强压镇定的脸破开一道裂缝。他可能一辈子都忘不了了,是谁莽莽然闯进去自以为是帮忙,却一下子毁掉了别人所有的希望?
他没有掩饰痛苦和灰败的表情。大概是真的无能为力的时候,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年轻人们才会在朋友面前难过伤心,在天台上用脏污的手背抹眼睛。
“但是,”威廉扔过去一叠资料,“我们可以反其道而行之。”
秋溢呆滞了好久,才慢慢捡起那叠资料。那是监控打印图,一张张翻下去,拍电影似的记录了四辆悍马和一辆凯迪拉克的行踪。
“流浪狗搜寻法的干扰变量太多,而且大半个城市我们搜寻不到。”威廉轻轻点着手背,靠坐在一把脏污的椅子上,布景简朴寒酸,但他灰绿的眼睛像嵌在玻璃镜片上的宝石,“我想……不如盯住萨尔佐董事长,他既然能花钱收买黑客闯进联盟,也能花钱派人找他,专业人士的能力比流浪狗强多了。我们通过他,来找到‘他’——只要我们够快,我们就能把他救下来。”
秋溢良久地站着,像那天在黄昏下的直播间,望着这仿佛怯懦可亲的年轻人笔直的下颌线。
码农和工科男则站在门口,面面相觑:“你这……找来个什么神仙?”
但希望的花火瞬息出现,很快又被残酷地浇灭了。
尤其是秋溢送走了自己两位朋友,害怕他们也卷入什么危险之后,所有行动都落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一遇到突发的危机时,他们的力量就显得极为薄弱、捉襟见肘。
秋溢是在学校里考完《英国艺术史》的笔试之后,拎起背包,走出考场,拿出打开了飞行模式的手机;但他一恢复信号,眼前就蹦出来三十多个未接来电。威廉·罗兹用自动拨号,整整给他打了一个小时的电话。
秋溢打开语音信箱。一听到那消息,他蓦然睁大双眼。
华尔道夫酒店,他脑中只剩了这个地址。他冲出学校,冲向路边,拦了辆不知什么出租车,急切催促司机走走走走。
晚高峰的上海犹如日落之城,漫长的车流披盖金光,广告在头顶漠然地变幻色彩。他干脆推开车门,冲进堵塞的车流,冲过跨江的桥,只听见自己疯狂的喘息。
快跑,快跑。快跑!
他绝对不能再错过这一刻!
秋溢气喘吁吁地赶到华尔道夫酒店门口,已经眼冒金星;他刚才在外滩闯了好几个红灯,造成拥堵事件,吓得右转的车拐上观景台、左转的车堵在安全岛上,一辈子的素质都用完了。他赶到威廉身边,被威廉狠狠抓住:“我刚才看见他了!”
走进这历经百年风雨的门廊,提琴声悠扬地流过喷泉光,头顶璀璨,地面滑亮。秋溢恍惚回到了《超级英雄》游戏里,他要杀掉一个权贵,拯救全人类。
威廉在旁边低声说:“我亲眼看着他进来了,我有个能分析步态的软件,绝对没错,就是他。但你一直不接电话,这里又要求必须订房……”
秋溢往干燥的喉咙里咽了口唾沫:“你一直,蹲在这里吗?”
威廉:“对面的星巴克。”
前台油头瓦亮的男经理,微笑着对他们说:“很抱歉,最近酒店里举办行政会议……没有普通间了,给您开一间豪华套房吧?39999一晚,附赠冰桶香槟两瓶,每日晚酒廊Happy Hour三小时,另外给您配一位专属管家和一名司机,全天候待命。”
“快!”秋溢把信用卡一拍。
他们跟着专属管家走进电梯,一进电梯,威廉就发现大事不妙,连忙肘击秋溢。
秋溢一回头,就听他连珠炮一般用英语说:“糟了,这电梯顶层只到33层,但从外面看这楼有50层有效高度,可能有VIP层!刚刚我看电子登记簿也没有奥廖尔·萨尔佐的名字,我们——”
专属管家英语极好、听力绝佳,竖起了苍苍白发下的耳朵,用英语答道:“是的,VIP层的总统套房专供长期客人,有一部独立电梯。”
威廉却好像大吃一惊,一副机密泄露的样子。
他们要怎么搭乘VIP电梯?一定要有专属的房卡。两个人同时把目光落在了专属管家的腰间。
秋溢和威廉很快意识到,自己并不是游戏里武功盖世的英雄,既不能从外面飞檐走壁,也不能轻轻一敲就把人敲昏过去。
他们还是得靠求情,把那位可怜的专属管家求得直摇头跺脚,押他东西、用钱利诱全不管用。威廉目露凶光,突然一把卡住他脖子,转身就往工具间去了,一脚跺开工具间的门,把那将近六十的老人家一把推了个趔趄。
秋溢连忙拦住他:“等等!”
专属管家气得在工具间里高声大骂,死死扒着威廉要关的门。秋溢双手合十鞠了个躬道:“实在对不起,是真的人命关天的事!我们看一眼就回来绝不搞任何破坏,回头罚金我如数奉上!”
他们冲下这部电梯,从一楼大堂里找到了角落里隐蔽的VIP电梯。旁边保镖见来者不善,大吃一惊,按着对讲机,看着两个年轻毛贼刷下卡,冲进电梯里。
眼见着大厅的保安纷纷赶来,威廉蓦然从后腰拔出一个黑色的东西,平举起来,破音大喝:“滚开!——枪不长眼!”
秋溢一把按了50层。
待他们如愿以偿地到了顶层,走廊铺满厚地毯,吸收了所有急促的脚步声。整层楼只有三间房,威廉挨个刷开,一间满是男人的汗臭味,到处脏乱差。似乎是干保镖这种粗活的人才会留下的气味;一间整整齐齐,连个指纹都没有,但角落遗落了一顶银灰色的假发,正是五人律师团的同款假发。
最后一间格外阔大,打开的一瞬,他们就觉得这一定是地位最尊贵的客人的居所。
“见鬼,”秋溢吸了口气,“他们已经走了。”
威廉看了一眼无人机的航拍画面,“还没走,萨尔佐的车队还停在停车场。”
他环顾房间,这里地毯整洁、家具未动、水杯完好,推开里间的门,床面干净,洗手间连一丝丝水迹都没有。
不像仇人相见过的场面,倒像两个商务人士站着谈完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便转身离开,让套房保持了客房服务后的精致整洁。
“他没有反抗吗?”
秋溢也打量着这房间,为这里的整洁而困惑。他是亲眼见过柯仰和那神秘人对峙的场面,他们绝不像还有耐心谈什么事的样子。难道柯仰是自愿来的?难道他们只是谈了话?柯仰他安全离开了吗?
这时,威廉在地上发现了一点反光,浸在一片深色的地毯中间,那里有指甲盖大小的湿痕。他蹲下身,看到粗重的纤维间藏着的微光。
他像拈起草丛里的露珠,从地毯里拈出了一小片碎玻璃,它极薄,有弯曲的弧度,表面仍沾有破碎的液滴。威廉放在鼻前轻轻一嗅,自己那从美国大学里养出来的、五毒俱全的鼻子立刻判断出了这是什么。
“他是被一枪放倒的。”威廉放下带着麻醉药气息的碎针管。
威廉起身,走到窗边,掀开厚重的窗帘,看到了底下的停车场,黑色的车队已经发动。它们贴着楼身转弯,向一群森然而至、瞬息又去的幽灵。
他把手伸进裤兜,按了无人机遥控器一个按钮,眼神尖锐得能刺破玻璃。
“我们走。”威廉转身便走。
他们离开总统套房,回到电梯,在寂静的运转声里一层层陷落。电梯门再次打开,只是这次,面对他们的是近乎里三层、外三层的酒店保安,手持警棍、电/击枪、麻/醉枪、强光手电,都面色严峻地对准了他们。
威廉拔出腰后的黑色物事——那原来只是无人机的遥控器,被他扔在地上,用脚踢出去。
他缓缓举起了双手。
保安一把擒住了他俩,狠狠压住后颈手臂,摁着推了出去。
此时,大堂里,前台们整齐站到两侧低头不敢说话,充满压抑恐怖的氛围。大堂经理正在玻璃旋转门之外,弓腰俯身、对着一辆模糊的黑色长车俯首帖耳地说些什么,他焦急、紧张的话语破碎在寒风里。
经理回头,看到被保安扭送出来的威廉和秋溢;那黑色长车里的人也看到了。
凯迪拉克后车窗完全打开,暗蓝的天色映着暗红的车内,一盏微灯映亮了冷冷的面容,映衬着华尔道夫酒店辉煌却脆弱的光影。奥廖尔·萨尔佐正看着他们,仿佛苍白的雕像。
他可能在盯着威廉·罗兹,毕竟秋溢对他而言不值一提。秋溢一抬眼,还看到了他车顶上被重物砸出的凹陷,地上满是无人机的碎片。太挑衅了,令人恼怒。
忽然,萨尔佐家的董事长打破了寂静,他将一大卷纷飞的白纸挥出车窗外,落到地上,正落到威廉的面前。
风急切地翻着那份文件。这时轮胎轧地的刺耳声响撕裂了空气,黑色车队启动,那车窗看也不看地合上了。
新年快乐!
过年太太太忙啦,请小天使们接收红包,顺便去我微博get一下笨拙的新年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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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塞博之境(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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