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海尔穆特的传说（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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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溢怔了一下问道：“走岔了？”
柯仰看看前方摇头，“不可能。”
离开祭坛边已经过了许久，天空又轮换过一个白昼。黑暗栖居于大地，黄昏消隐。
他们仍然在这条路上走，花了一个多小时讨论有没有走岔。
柯仰手指地图，几乎将它戳出一个洞：“出发地和目的地两点连线，我能走错？”
威廉道：“但这里确实不是火山地貌！”
火山地貌下埋葬有大量热田，土地松软有喷气孔，再不济，天边也应有个火山。
而这里寒冰结路，皑皑积雪，鬼风寒朔，犹如尖唳。
嘉伯莉娅环顾四周，神情泰然，道：“确实不像，活火山周围是红色或黄褐色的固结熔岩渣，可以清楚看到。我在亚平宁半岛度假时，遇到过维苏威火山喷发……就是上周的事，我前一秒海滩度假，下一秒变成石膏僵尸。”
柯仰：“……有钱人的境界也太不一般了。”
秋溢皱起眉毛，“你有修正过路线么？”
他都不叫痒哥了，说话前直接一个“哎”。
柯仰像碰了一鼻子火山灰：“当然有了！”
秋溢道：“那怎么走错了！你没有导游证是不是？”
威廉听着他俩吵嘴就觉得幸灾乐祸，他也是个年轻人，端不起表面严肃，掏出神灯来上下抚摸，道：“看看，可真是兄弟情。”
一方脱线，需要有另一方严肃起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而两方脱线，就像柯仰和秋溢那样，话题越扯越偏。
嘉伯莉娅觉得秋溢应该是通常严肃认真的那个，但他跟柯仰一起，就像隐晦的撒娇，一本正经释放天性，完全没有功利心似的。
她觉得这是一种来源于内心深处的信任——而她跟威廉之间没有。
她感慨起来：“啊，真好。他俩是不是到了世界末日也不着急？”
威廉：“我只知道这样死得快。”
四人讨论路线时，嘉伯莉娅提出不如往前走走看，而柯仰以一个坚决不行的表情摇头，指着地图上白雪皑皑的山脉。宫殿废墟延伸出两条路，他们在左边，右边才是活火山和湖泊。
而他们这条路指向了一篇群山，群山中间画了条龙。
四个人，总共四个技能，三柄武器，两个伤号。柯仰再抽风也不会把大家引上这险路。
这是明明白白的陷阱。
可是，他们是怎么不知不觉偏离了路线的？
秋溢环顾四周，空空荡荡的冰原上没有人影，只散落着巨石——那后面有人吗？
就像那一脸感激的金发女孩，背后谋篇布局的巧合，晦暗隐秘的心眼。
他轻微地打了个寒战，但没有让任何人看到，低下头看了看地面，又抬起头，手背在身后，一下一下掐着虎口。
在旁人看来，秋溢表情平静。
威廉拉出数据界面下划，信息庞杂，他只能找出带关键词的语句，没法分析所有细如微尘的数据。
柯仰提醒道：“假如这是个陷阱，我们得想想他们有什么样的技能。”
同时，他们转身往原路走。一边走，一边认真起来讨论。
“看不见人，”秋溢首先道，“可能是隐身。”
“也可能是幻象。”嘉伯莉娅推测道。
“隐身更有可能。”柯仰道，“像上一局的【幻象】，只是在原空间上模拟情景，而我们是在移动，而且确切到了地图上存在的地方。”
“并且走了与到达湖泊差不多的距离。”威廉思考着，“像是虫洞穿越，或者空间嫁接……我认为是这样的技能。”
那必然是个劲敌。
柯仰却摇了摇头，“我觉得不是。”
威廉注意到他一直在观察，还捡起地上的碎花捻了捻。这个人对逆向思维的擅长非常明显，他经常能从敌人的角度观察自己，思维冷酷又直接。
而且柯仰从不惮于假设最坏的结果，就像现在，他已经在考虑怎么有形象地死了。
要不要先【星火燎原】烤熟了自己，再献身给恶龙吃？
“你觉得怎样？”
“我觉得空间嫁接不能是一个给定的技能，”柯仰拍掉花瓣，“这太强了。你们想想，我们到现在的技能的特点是：不限次数，不限时长，不限范围。相对应的限制是：最多五个，无法删除，如果效果上再没有限制，那打起来岂不跟外挂之战一样？”
威廉表示赞同。游戏也是需要平衡的，无敌状态枯燥乏味，没有奖励机制吊着，就没有爽点了。
如果有人上来获得一个【空间嫁接】，那他完全可以弄死所有人。
相比较，简单地发动火、水、石，变一柄枪，攻击反弹，移送物体，都是带有范围的。
而作用于“空间”的技能，根本跟它们不在一个层次。
嘉伯莉娅耸耸肩：“感觉没什么区别，现在的局面也很不公平。一个拥有逆天技能的人，和一群能营造逆天效果的人，量级上差不多。”
在空间无法改变的前提下，一切陷阱不过是蒙蔽眼睛的假象。
第一，可能有“植物生长”的技能。
离开废墟后第一条路是左右岔道，柯仰想也没想选了右边。
但这条路周围长满荒草，是带有明确引导性的布局，也许路一开始就是不知不觉弯的。
第二，可能有“海市蜃楼”的技能。
柯仰会通过查看地标，沿途确定路线正确，他有看见过一个人面雕像。
但地图上所画的农场柯仰却没有看到，大概因为如果有农场，他们必然会进去探查，但“海市蜃楼”的特点就是它比幻象还假。
可为什么没有走上坡的感觉？
柯仰琢磨着，这里可是片山。
威廉给了他解答：“上坡时是重力感在起作用，还有脚下的摩擦力。如果有一个力在往上斜着扯着我们，我们就会觉得如履平地。”
柯仰赞同道：“看来还有一个技能跟【磁引来兵】正好相反，专门扯人。”
他们走到了一条断崖上。
两山之间深渊如绝，被扯断的绳桥飘飘荡荡，挂在对面。
天际云雾渺茫，底下河滩湍急，像急剧收缩的孔洞。
威廉愕然道：“我们刚刚就是从这里过来的？”
柯仰淡然道：“很显然，我们的路又被篡改了。”
秋溢一路以来没有看到半条人影，忍不住问道：“他们在哪儿？”
柯仰冲他竖起一根食指，轻声说：“敌人不止会冲到你面前捶胸顿足。他们还会藏起来，迷惑你，让你以为是自己走错了路。”
他们返回到迷雾的原途，群山环绕，风雪不息。漆黑的山谷之间，巨大的囚牢像渗入雪地的深渊。
那隆起的事物不是囚牢，而是只沉睡的怪物。
无路可走小分队悄无声息地摸下去。
落到盆地里时，他们发现睡龙的体型也并非大得夸张，身高大约有三人高，头尾修长，像一截高铁车厢。
它一动不动趴着，皮肉褶皱间落满积雪，仿佛死了千年。
正是这看起来并不夸张的体型，还有一动不动的冬眠状态，使得小分队心情动摇，变成了“打打试试”。
大家找了个山洞钻进去。秋溢拿出之前做武器的树枝，掰开撮堆，点了生火。
“真要动手？”威廉吹了吹手心枯叶，叶子落到篝火里，化作一缕金星。
柯仰环顾众人面孔，无一例外，看到的都是跃跃欲试的冒险气质，不像好人。
众人围聚在火苗腾跃的洞穴里，像古代的勇者在密室中立下黄金般的誓言，将生命奉献给冒险，为荣耀，为和平。
柯仰看了一眼秋溢，秋溢也安静地看着他，是坦然的信任。
柯仰点头道：“我们需要好好计划一下。”
他充当了团战指挥的角色。他们先在山洞里进行试验，试验自己的技能有多大打击范围，试着两两叠加使用。
【星火】叠加【魂枪之戈】，枪尖的狮头熔融成火亮的烙铁。【星火】烧着羽箭，射出的箭如流星一般。【磁引】使用在钢剑上，变成了件有利的远程攻击武器……
嘉伯莉娅终于缓慢恢复了满血。她拿着蘑菇，犹豫着要不要吃一个试试，因为他们的补血食材很有限。
威廉表示不要节外生枝了：“还是先留着吧，战场上再试。”
之后离开洞穴，在四面环山上寻找合适的制高点，气氛居然是轻松而且愉快的。
柯仰走在山顶上，突然一脚把威廉踹下了坡，威廉狂呼大叫着滚下去。
嘉伯莉娅目瞪口呆，然后看柯仰嘎嘎大笑着扯住秋溢，把后者一块扯着滑了下去。
“寒腚冻蛋脚——”柯仰大喊道。
威廉狼狈地从坡下爬起来，冲上去殴打柯仰，咆哮道：“我给你失业破产拳！”
“！”柯仰突然吃了一个大雪球，秋溢也狼狈爬起来，手指上沾着碎雪，骂道，“送你单球冰淇淋！”
尽管寒山连绵，罅岩幽深，松涛远远呼啸，夜风悲号。
但他们把此地当成了游乐园，从山头往下滑雪，喊声溢满山谷，连中间沉睡的巨龙都停止了打鼾。
翌日清晨，巨龙趴在山谷里，清透的金色晨曦照亮了他起伏如山的脊背。
晨光刺破近地面厚重的云层，给满地雪白镀了层金。
这是暴风雪停息后的朝阳，金光破碎，冰凌尖锐，荒原辽阔得像首史诗。
金蓝白，画面的色调透着种淡雅的美丽，又清寒得摧骨凄神，只有阳光带来温柔的抚慰。
小分队悄无声息地摸出去，找好了制高点，等待出击。
秋溢和嘉伯莉娅留在洞穴边，威廉和柯仰各爬一山头。分别前击了个掌，吹声口哨，各背着武器转身离开了。
“亲爱的队友～”柯仰伸手要跟秋溢击掌时，两掌相碰前一瞬间，突然双手一合，让秋溢扑了个空。
柯仰合掌慈祥道：“阿弥陀佛。”然后转身走了。
秋溢拔剑指着他后心，用对方绝对听得见的声音怒道：“智障儿童——！”
嘉伯莉娅瞧着他俩，笑着摇了下头。
作者有话说
第41章 海尔穆特的传说（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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