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海尔穆特的传说（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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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等着柯仰和威廉两人攀登上山。秋溢抱着一堆干柴，嘉伯莉娅也抱着一堆，小心翼翼地摆放在巨龙的周围。干柴是他们昨晚从树上砍下来的，收集了很多。
巨龙沉睡不醒，丝毫不知自己将□□/柴烈火，烤成乳猪。
嘉伯莉娅忽然问道：“你和柯仰这一次有绑定吗？”
秋溢愣了愣道：“没有。如果说是像上一局那样的绑定。”
嘉伯莉娅拍拍身上站起来，目光是含水的明媚，异常清明地直视着他，嘴边依然带笑：“所以就是组队作战，胜算更高？你们之前认识么？”
秋溢摇头。他退回洞穴边，等着信号。
嘉伯莉娅道：“我不知道神灯有没有跟你们说过，这一次跟之前又不大一样了。”
借着简短的时间，她向秋溢说了神灯提示过他们的几个词。要个性，要争斗；要drama，要battle。
除了柯仰那个怪人，其他人都要做共情产品，各种各样的消费者要从他们身上找情感映射，他们是服务于他们的。
还要增加看点，主动出击，跟其他选手发生化学反应。暂时组成同一支队伍的时候就要温情搞笑些，而面对敌人，比如陷害他们来这的暂时没露面的那些人，就要毫不留情，冰冷残酷。
之前的两局是在放任他们野蛮生长，毕竟人数够多，基数够大，有的是出彩的人和片段。但是到了这一局，星舰的团队明显意识到了，百花齐放的局面才能吸引更多的眼球和消费。
虽然还没有摸清“超新星”的选拔怎么安排，最终赢家获得什么好处；也许会组成一个竞技俱乐部，在全息网游的世界里享有一时盛名和部分优待。但前景是诱人的，道路是残忍的。
“你和他捆绑，你俩就能在各自受众的基础上又多一份附加价值。”嘉伯莉娅眺望柯仰冒出雪坡的脑袋，正过脸来，带着探询的神情，“但我有点奇怪，柯仰不做共情产品，他的热度就会少很多。那他就打算依靠那魔鬼剪辑的资料片？靠炒作热度？以他的实力，不想要最后登顶吗？还是说……你俩有什么协议？”
嘉伯莉娅是真的好奇，因为她也不想两个劲敌捆得死心塌地，给她的路平添许多困难。威廉也不想，威廉在这方面的执念比她还强很多。
“我认为他不需要炒作。”秋溢认真道。
嘉伯莉娅感觉有点好笑，但没有笑出来。她想，你真是高估了大家的道德水平。
“但是神灯没怎么提醒我们。”秋溢道。
“你俩自然相处就很好笑了！”嘉伯莉娅笑道。
“好笑就可以吗？”秋溢若有所思。重点在于好笑？
头顶柯仰和威廉都吹了声口哨，飞鸟恰好掠过半空，扭头看他们，结果差点掉下来。两条阴影慢慢下落，在巨龙身上形成了交叉之势。
两棵松树轰然下落，生生砸醒了巨龙！
它尚未睁眼，火光就腾地烧了起来，柯仰一道风似的奔跑过交叉的大树，烈火在他身后像溢出树皮。秋溢绕着巨龙点起干柴，巨龙在猛烈的焦灼下睁开了双眼。
一双鲜红的眼睛，竖瞳如弯镰，有着阴森杀戮之气。它缓缓抬头，口中发出吟啸，身躯隆隆抬起。就在这时，距离它极近的秋溢取箭拉弓，射穿了它的两只眼睛！
巨龙发出了近似于人的惨叫，声音尖利，痛苦令它残暴，不管不顾地举头撑起四肢。但嘉伯莉娅持戟赶到，手中幻化出青金色的流光，她踩着黑龙身上层叠的褶皱，一枪贯穿了它的脑袋，钉在地上！
烈火冲天，箭矢奔流，石块劈头盖脸地砸落。威廉滑下山坡，柯仰正从上面用【磁引】移来巨石，猛地砸出了一声愤怒的长号，张口欲喷出火来，又被威廉的【盾反】瞬间拍了回去。
四面集火之下，龙的血量不住锐减，很快跌破了50%。这时候，它的第一次变身开始了。
黑龙引颈长啸，脖颈犹如绝望的天鹅，声浪却能震撼大地、吞没雪巅，不远处渺茫的山峰颤抖着落下云和雪。
它浑身骨骼爆响，冰层皲裂，整个身躯撑长了三分之一，一双眼瞳孔燃烧如硫磺血湖。
“嗷——！”黑龙毫不费力便把嘉伯莉娅甩了下来，长/枪生生折断，只有雪地上余些血迹。女武士像断翅的鸟撞向崖边，一声巨响后，她双手扒住的岩石只留下十道血痕，身下一空，落入了个白袍松软的怀抱。
她对视了秋溢的双眼，平湖秋月。那面孔俊秀，有着她见过最清澈的眼神。
秋溢接住了她，就撤回山东，将她扶着放下，抽出箭来为正狂奔过来的柯仰和威廉打掩护。他挺直地站在山洞前，数箭齐中黑龙头部，直到黑龙尖鸣着甩来粗硬的长尾，柯仰猛地一胳膊勒着他带回洞穴里。
“砰！！！”
石壁爆裂，他俩在碎石雨里摔倒在地，好像回到了末日副本。那时是走到了绝路，分别在昔。
接下来他们在山洞里打游击，不敢冲上正面交锋。柯仰抽了秋溢背上的弓箭，射出燃烧的羽箭，仿佛流星一样不断打在黑龙身上。秋溢操纵钢剑看准了劈砍，威廉则化解每一次黑龙的攻击。
“我发现了，它只会喷火！”威廉叫道。
“它上火了？”柯仰道。
“？？”威廉被触及了知识盲区。
威廉伸手，在火球沾上他衣服的前一秒盾反回去，撞得黑龙一仰头，血湿答答地从口鼻间落下，发出悲鸣。距离太近，它这次没能躲开。
威廉大吼：“嘉伯！上——”
嘉伯莉娅身如残影落上了黑龙咽喉，一枪贯穿，足尖轻点，再次攀着它下巴到了额心。她像执着的钉子狠狠楔在黑龙头上，长/枪的攻击力只在近身战时才强到了极致。威廉以身为盾，面前展开了铺天盖地的金网，浓烈火光倾泻在他身上。
“咚——”秋溢和柯仰所在的洞口猛然开裂，黑龙以头撞洞口，嘉伯莉娅被迫拔枪后撤。
物理攻击是无法盾反的，黑龙将三人抵在危如累卵的石壁间，歇斯底里地撼动山崖。
柯仰忽然看到了什么，目光随着它下落，向秋溢伸出手：“借剑一用。”
他拿了剑往外面走，忽然眼前一黑，在翻天覆地的剧烈震动里石壁裂出了蛛网痕迹，山体崩塌，正要将他们掩埋的一刻，“嗡”的一声艰难停住了。
秋溢手按石壁，万物止息，【磁引】堪堪稳住了整座山峰。
“外面有个人。”威廉按住腰间，但他腰间什么也没有，他从来不是硬刚型武力选手，只得郁闷地放下了手。
柯仰寻一空隙翻身爬上碎山，他攀登速度快得难以想象。雪峰上面的人只见悬崖上搭了一只手，就被剑光掠过眼前。
那玩家惊叫一声后退跌倒，被柯仰弯腰抓住领子，打量了两眼，饶有兴趣道：“你是那个钢琴师？”
五十名明星选手里有一位叫【Rachmaninov】，拉赫玛尼诺夫，据说是爵士酒吧里弹钢琴的，长得马脸多痣，气质忧郁动人，他的粉丝管他一脸麻子叫“脸上有繁星的男人”。
拉赫马尼诺夫轻咳一声：“正是在下。”
柯仰揪住他直起身，突然脚跟后旋，把他抛下了悬崖！
前面是一个长胡子老人，名叫【望月剑客】，他瞬间便隐了身，但柯仰已经奔到了他面前，论近身战没人是他对手，何况一剑客？
柯仰抓住了虚空中的人身，膝击腹部两脚一别，感受到作用在自己身上的隐约磁力，扯着他往悬崖边去，他蓦然竭力仰身，直接把【望月剑客】头朝下掼了下去！
“怎么还有？”威廉看着接二连三掉下来的人，“这么多！”
“一块来拜年。”秋溢在后面道。
“？？”威廉又被触及知识盲区了。
柯仰在山崖上拍了拍手，看着底下的玩家狼狈起身，正面遇上了暴怒的黑龙，“一起屠龙啊。”
他目光转向了崖上最后一人，是【福音歌者】，一名瘦高漂亮的黑人小哥。
他没有【隐身斗篷】技能，缓缓站起身来，深得发亮的皮肤上光彩粼然，缓缓开口低颂：“圣父，圣子，圣灵……”
这个名字得名于他的歌唱天赋。不知【福音歌者】在系统上用了什么插件，他所有技能发动都是靠唱歌；他在线上直播的时候，唱一曲灵魂，高音惊破天空，像开水淋下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
此外，他舞姿极好，狂放不羁，气质浪漫，比扭捏作态的钢琴师帅得多。没人能拒绝他的魅力，毁灭的危险更让他的歌声令人陶醉。
黑人小哥还在低低地念“基督求你……”，被柯仰剑指胸口。
“其他人在哪，你们队伍里有多少人？”柯仰道。
“（基督求你）垂——”黑人小哥正准备声调转高，来个华彩绽放，突然胸口一凉，被穿过的钢剑牢牢钉在柯仰手里。柯仰冷冷地问：“其他人在哪？”
柯仰转动剑柄，鲜血像刺破的血袋，浸染了对方的胸膛，“三秒钟，否则让你出局。”
黑人小哥对此闭口不语，偏偏要振动嘶哑的歌喉，最后一个“怜”被摧解成了多音节，但爆发的攻击技能没能发动。他被钢剑穿过身体，回剑削平了脖颈！
秒杀！出局！
一阵尖锐的刺痛掠过脖颈，【福音歌手】眼前的世界都被这刺痛摧毁成白光。
柯仰站在空荡的悬崖上，剑锋滴下的血玷污了雪地，他环顾四周，风势浩大。
威廉吼道：“不能让他们逃跑！”
他冲出山洞，双手将抵挡住的攻击猛地一甩，甩向了要逃出龙谷的其他玩家。犹如一条火鞭，抽得人仰马翻。
秋溢艰难地爬出来，威廉转头对他叫道：“别管那个山洞了，松手！”
秋溢吼道：“痒哥还在上面！”
但他转过眼，只见阴影覆盖的悬崖和明净刺眼的雪地的尽头，阳光刺眼地晒在那交界一角上，有条人影落下来。
柯仰手中钢剑熊熊燃烧，周身被风鼓动，一身破烂学徒衣服也像勇士的铠甲，挡在了正欲逃跑的众人面前。他像个杀意的剪影，刹住了众人的脚步。
秋溢心头一松，雪峰轰然垮塌。
【望月剑客】，【拉赫马尼诺夫】，还有先前掉下来的【蛇女美杜莎】。三人见逃脱不掉，只得在一起杀龙和内讧团灭之间抉择，他们也没得选择。
美杜莎轻喝一声，和望月、拉赫马尼诺夫一起发动了【自由之行】，黑龙那玉石俱焚般撞向他们的头颅就生生拧转了，好像被太极拳四两拨千斤地一别，直冲着右侧撞去。
黑龙再度被拖住围攻，狭小的山谷里火花四射。威廉看到它的血量条掉到了最后的20%，这时它爆出了第二次变身。
这一次，Boss的战力将提高到极致。
阴云围聚，天空如漩涡，黑龙直起身来不甘地咆哮。远处的雪巅再度震动着，剥落如浪潮的雪，露出了古老的宫殿群。
所有玩家眼前浮现了一行素白的字迹，映着黑龙被狂风撕扯的身躯：
“海尔穆特……”
那个虚无缥缈的嗓音仿佛从龙身上传来，微弱悲凉，风中残烛：
“海尔穆特。”
“我们曾是一同诞生的。”
在世界的虚无时代，一切都还没有成形。
他们出生在残酷的元素混沌里，这里是炼金术士的天堂，但对初生的、还没有形体的生命来说，是恐怖的原始丛林。
元素风暴里极热与极寒交替，极亮与极暗毫无缓冲，刮骨寒风，灭世大火，脉冲电光，爆炸毁天灭地。
他们被撕碎过无数次，再在剧烈的作用里重生，这样的过程大概重复了万亿次。
“海尔穆特……”
最初是海尔穆特，他在又一次濒死之际爆发了骇人的力量，迎着千刀万剐而上，和那股元素风合二为一。接下来是上万年的博弈，生的意志与自然暴力无休无止地互相杀伐，灵魂在星尘里燃烧，光与血摧枯拉朽，从最深的虚无里生成了形体。
终于，海尔穆特第一次睁开眼，看到了极度狂暴也万分瑰丽的宇宙。
他是光明的那一部分，他的兄弟从黑暗里诞生。那时是两个幼童，后来被称作为神。
“海尔穆特……”那样的呼唤还在继续。
他们创造了这个世界。他们创造了光，创造了火，信手捏出星球，带给它昼与夜、大海和土地。他们在世界中创造出无数世界，混沌渐成宇宙，万物守序，空间不断膨胀，朝着不知何处渐行渐远。他们最终创造出了生命。但这是他们失去神格的第一步。
生命的诞生犹如病毒，飞快侵占了一切资源，它们进化，改造，成长，完全不受控制。世界有了迫不得已的毁灭，海尔穆特艰难地维持秩序，最后成为了造物的奴隶。生命们总是互为奴隶，为着奴役而生存。
海尔穆特被封存在一片荒蛮的星球，渐渐死去了，这星球上的生物是他最后的造物。他的兄弟跟随着他流放至此，企图守护宇宙之神最后的权柄，它早已被时间摧残成了丑陋的生物。
但战火还是来了，这可悲的神明也要死去。
雪巅上海尔穆特的宫殿大放光芒，英灵行走下阶，在空间里投射出伟大的身影。
他向着黑龙伸出手，指尖被风暴卷得破碎：“赫那伦丹。”
动画倏然结束！
柯仰的吼声被风卷过来：“它要发大招了——不能让它把招子发出来！”
名叫赫那伦丹的巨龙昂声高唱，古老的语言从它喉间吐出。英灵张开双臂，仿佛世界在他的怀里，大地在他脚下颤抖，眼含着整个星空的光芒。
巨龙火焰般耀眼的瞳孔狰狞地燃烧着，风暴里无数的声音一起念诵咒语，如同一张收紧的网，紧紧攥着每个人的心脏。
威廉疯狂冲嘉伯莉娅招手：“快过来！快过来！快！”
嘉伯莉娅突然一枪直射过秋溢肩头，擦着他衣服而过：“注意身后——”
她射中了准备偷袭的美杜莎，但一束荆棘藤还是绕过秋溢的脖颈，猛地将他勒翻在地，恶狠狠地收紧了。但柯仰已经到达，剑尖划断了那藤蔓。
嘉伯莉娅简直像如神兵天降，美杜莎倒地瞬间长/枪消失，又瞬间幻化在她的手里。嘉伯莉娅一枪捅向她的胸口——却生生卡在了密密匝匝的植物里。
美杜莎抓住长/枪，手上戒指冒出了鬼头，一口咬碎了枪头。她擦着嘴角的血迹道：“近身战，可不好使枪！”
她突然表情一愕，被一耳光打得歪过脸去：“啪——！”
这是什么泼妇打架的招数？！
嘉伯莉娅压在她身上，却忽然笑了起来。她的笑容明艳，得意，又畅快。剥去了淑女的品格和外衣，她像个灰头土脸却无所顾忌的英雄。
此时柯仰在扭曲的狂风里对秋溢吼道：“你用箭还是剑顺手？！呸——”他被自己的口误气死，歇斯底里道，“弓！我说弓！”
秋溢抽过了钢剑，仰头望一眼巨龙。屠龙的英雄向着风暴之眼迈出了第一步。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海尔穆特的传说（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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