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桑》冬日鸢尾

4、出征

　　珣戟抱着阿四，站在角落里，面无表情，转身的时候，低不可见的嘴角向上，清池开始还随着自家公子，待珣戟走到院子的时候，并没有见清池，不用想也知道干什么去了，就没管。
　　走进书房，才放松脸上的表情，阿四破天荒的使劲伸了伸懒腰。珣戟在桌前坐下，之前的饭食还在，菜已经凉了，可是他不介意，就着酒壶倒了两杯酒，一杯给自己，一杯放到阿四面前，珣戟拿起酒杯与阿四的酒杯轻轻碰了碰，随着眼角的笑意一饮而尽，阿四也小口舔着。
　　没一会儿，清池便小跑回来，笑的肩膀都直颤，进门关上房门，说道：
　　“哈哈哈哈，太过瘾了，公子猜怎么着，老爷把五公子和六小姐压去刑堂了，夫人和姨太太们都快哭断气了，原来是五公子在妓院，喝多了酒，耍起酒疯来，不知道被谁打的一顿，绑着送回来的，哈哈哈哈，差役们看了，都没敢管。
　　六小姐是在茶楼，被茶博士倒水时候溅到了，对茶博士不依不饶，出来的时候在巷子里被人绑了扔到了坟地里，回来的时候还碰到了马蜂窝，哈哈哈哈，老爷听了胡子气的直颤，本来是要打他们二十大板，架不住夫人和姨太太们央求，罚他们面壁思过呢，哈哈。”
　　珣戟听了也轻笑出声，不知怎的，眼光直看向阿四，阿四却只顾低头舔酒。

　　次日天微亮，宰相带领一众朝臣，在城门楼上，目送远征的士兵队伍，浩浩荡荡，绵延十几里。
　　队伍的前头，是老皇帝最不得宠儿子的九皇子禛，战马上一袭象征皇室的紫色麒麟铠甲，头顶铜盔。
　　身后侧是相府里最不得宠儿子的七子韩珣戟，一袭银白色铠甲，头顶银白色铜盔，气质清冷却也一身英气。
　　任谁也能看出，这不是去打仗，是去送死的。
　　主将是虎贲中郎将，一脸络腮胡，常在军中行走，身材魁梧，眼底流露出对着两个贵公子的轻蔑，看着后面的马车行辕辎重，不由得嘴角抽了抽。一应用度不简，更甚的是其中一位还带了宠物，这是要踏青吗。
　　这么走不知道要走到什么时候才能抵达战场，还好主要兵力是边关戍守的守城将士，这一趟主要的是押送粮草辎重。
　　阿四被安置在后面的马车里，清池跟在马车外，时不时的进来添些茶水糕点，一路摇摇晃晃不觉。到了晚间扎营的时候，珣戟走到马车旁抱起阿四，走进帐篷，清池跟着进来替公子解了身上的铠甲，拿了一应的物品伺候公子梳洗。
　　布帘再次掀开的时候，走进来的却是九皇子禛，珣戟起身行礼。
　　“珣戟若是不急休息，可陪本王下盘棋否？”
　　九皇子禛在帐篷里巡视一圈，视线在看到阿四的时候停留了一下便注视着珣戟问道，珣戟回到：“恭敬不如从命”，两人走到榻上摆好棋盘，各执黑白子，无声对弈，清池准备了茶水备在一侧。
　　阿四懒洋洋的趴在珣戟身侧，丝毫不理会，对面这位九皇子时不时飘来的目光。
　　“既是弃子，就当果断些，如若被封，少不了万劫不复的结局”，九皇子说着，执一棋子长驱直入。
　　“珣戟棋艺不精，多些殿下赐教。”珣戟拱手道。
　　“不为刀俎，便为鱼肉，本王不若珣戟洒脱，游戏山水把玩弄物，珣戟早些休息。”说着顶着一脸不悦走出帐篷，珣戟俯身恭送。
　　“公子，这九殿下怎么这般刻薄，他自己不爱这山山水水，还不许别人喜爱了。”清池边收起棋盘边碎碎念着，珣戟一记眼风过来。
　　“莫要胡言乱语，这里不比别处！”清池禁声，走到珣戟身边，低声道：
　　“暗卫留了记号，已在附近。”珣戟点头。
　　这一夜让阿四对珣戟有了新的认识，本以为只是山下别苑的一个寻常书生，背后居然牵扯的这么复杂。阿四出生的时候仙界已经无战事，相安了很多年，没想到，自己经历的第一场战事，居然是在这凡间。
　　第二日启程的时候，珣戟禀明了九皇子禛，说自己昨夜不幸染了风寒，说着，不住地咳嗽两下。禀明不便骑马，就直接躲到了阿四的马车中。
　　上车后直接靠坐在车厢壁上，虎贲中郎将派人送来了风寒的药，珣戟对来人道：
　　“有劳将军挂念。”
　　之后，一手抱着阿四，一手执书的时候，阿四是一声咳嗽也没听到过。

　　如此走了几日，到达离战事最近的束城时，战况正焦灼，城中的街道店铺空的空，关门的关门，很多百姓已经出城迁走。珣戟说，如果一旦夷人攻陷城池，必将烧杀抢掠，生灵涂炭。
　　阿四以前到凡间的时候看到的都是热闹的集市，一派欣欣向荣景象，这种被战祸殃及的萧条还是第一次见。
　　九皇子禛和珣戟到束城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探望守城的将士，以示天子重恩，九皇子禛很是说了一些冠冕堂皇、鼓舞将士的话语。
　　阿四和清池等众人被城守安置在城中的一处宅院中，宅院有专门的婢女仆役。
　　城守是个身体滚圆的中年人，有些贼眉鼠眼，却很会讨主子欢心。虽逢战事，宅子里的一应用度，却仍然奢华不简，就连送来的婢女仆役也都各个面容出色，身段窈窕。阿四时常听到隔壁的九皇子禛的院子里，夜半歌声，嬉笑娇嗔。
　　阿四看着自己院子里这些晃动这的花红柳绿，有些眼晕。
　　白天珣戟和九皇子禛照常都是在城池上商量行军作战计划，以防着夷人哪次来攻城，回来的时候大多都是傍晚。
　　一整天里就晚膳前后的这么点时间，阿四有些幽怨，原因是，晚膳的时候，旁边总有那花红或者柳绿，站在旁边布菜倒酒，一天换一个，倒着倒着，就把手搭在了珣戟的身上，珣戟除了把那双素手不留痕迹的拿开外，也没有别的表示。
　　阿四有种被无视了的感觉，终于在那日，那双手又晃来晃去的时候，阿四看着碍眼，一爪挥倒了酒壶后，跳下桌去，头也不回的离开，身后似乎还传来珣戟的闷笑声。
　　有什么可笑的，真是。
　　此后，阿四发现，花红柳绿的段数提升了，佛高一尺，魔高一丈。
　　用膳的时候倒是不见那些花红柳绿，珣戟在偏室洗澡的时候，却总有在门外徘徊的。眼看穿着薄纱的美人要去推门，阿四捏了一个瞌睡决。
　　待珣戟出来的时候，就看见门外地上躺着的薄纱美人，嘴角一抿，也没停留，迈过去接着干嘛干嘛。
　　然后，段数又提升了。
　　晚膳后，阿四消完食，本打算接着去偏室守门，还没到，就见一个薄纱花红，聘聘婷婷的进了珣戟的寝卧，阿四走进去的时候，那美人正摆好姿势，卧在榻上。
　　是可忍孰不可忍，阿四直接把人绑上，扔到了大街上。
　　简单、粗鲁，却有效，第二天，那些在眼前晃动的花红柳绿，就变成了两个粗使丫头。早知道就早用这招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