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桑》冬日鸢尾

32、媵娘

　　阿四被这突然的变动弄得不知所措，身上的辖制也没了，却见那黄金蟒满面的悲戚，只是转过身，却向阿四挥了挥手，说了一句：
　　“你走罢。”
　　还未待阿四反应过来，已见一束光影，袭向黄金蟒，黄金蟒还未从刚才的悲戚中走出，冷不防的被这一袭，立即口吐鲜血，跪倒在地。
　　阿四回头，却见是三哥和幾寻正急色的站在门口，三哥一个束妖绳，把地上的蟒蛇精牢牢困住，幾寻已经一个健步走过来，把阿四拉近怀里，低声询问，阿四是否受伤，见阿四神色有些木然，待要举剑刺向蟒蛇精，却被阿四伸手拦住。
　　阿四说蟒蛇精并没有伤害自己，反而要放了自己，三哥和幾寻都同时向阿四投来疑问的目光。
　　而此刻，蟒蛇精已经伏在地上，低低啜泣，嘴里不停的说着，要几位仙君饶命。
　　风泽和幾寻都觉得此地不是说话的地方，便把蟒蛇精收进了乾坤瓶，带着阿四，回到了东来客栈。
　　路上的时候，阿四很想问问龙萫怎么样了，可是看着三哥和幾寻那两张冷着的脸，愣是没敢问出口。
　　到客栈的时候，风泽眼看就要跟阿四进房间，愣是被幾寻拦住，说了句今天估计也是被吓坏了，明日再说不迟。阿四感激的朝幾寻一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关上了房门。躺在床上的时候，才觉得四肢酸软的不行，沉沉的睡了过去。
　　第二日饥肠辘辘醒来的时候，已近午时，而晃在眼前这蓝色的身影，盯着自己的正是昨晚几杯酒就醉的不省人事的龙萫君女。阿四想了想复又闭上了眼睛，没来由的觉得头疼，
　　“好阿四，你就别装了，我已经被你三哥和太子殿下训了一上午了。”龙萫瞪着可怜巴巴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我从头到尾都说是我怂恿的，把你摘的干干净净，够义气罢，我还指着你能给我说说好话呢。”龙萫边说边拖着阿四起来，阿四心想，只怕是你越特意把我摘清，那俩越是不信罢，希望看在抓住的那条黄金蟒的份上，将功抵过罢。
　　“这是太子殿下刚刚送过来的粥和小菜，居然还有蜜饯！看在昨天把你一人留在那里的份上，我就不同你争了，快过来吃罢，吃完我们一起去看那条黄金蟒。”龙萫把放着粥碗的方盘放在阿四眼前。
　　“你见过那条黄金蟒了？”阿四边喝粥便问，这次的粥加了一些青菜，味道也比上一次好了许多。
　　“我要看，你三哥不许，上午他才把昨天抓到黄金蟒的事情告诉我，我醉过去后到底发生了什么啊，悔的我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不贪杯了。”
　　阿四在龙萫不停的聒噪声中，终于吃完了，待和龙萫来到庭院的时候，三哥和幾寻任然在下棋，只是在客栈的四周，被无形的下了一层仙瘴结界，估计是为了防贼防患防龙萫。
　　“龙萫，你可知我三哥当年，那叫一个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不知道迷倒了多少孟山的小娘子，我替三哥收桃花笺收的都手软，每年替玄骐采桑果的时候，只要三哥在，必定是人又多，又快，还有......”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阿四在离石桌不远处，就开始拉着龙萫滔滔不绝的开始讲，声音也刚好这院子里的几个人能一字不落的都听见，还一面观察风泽的脸色，龙萫还在呆中，什么时候开始讨论这个话题里，刚才说的不还是蟒蛇精么？
　　这边风泽连续两次执子落棋的手，都重重的抖了抖，直到对面幾寻说了句“承让。”这一盘棋局胜负已定。风泽停了嘴角的抽搐，幾寻已经笑出了声。
　　阿四手脚利落的的倒了两杯茶，眼观鼻鼻观心的坐好，一旁的龙萫怕战火再烧到自己身上，只好转头望天。
　　“你这招数也就能用一回，下回可就不新鲜了，这回回去，你就把我一年的衣服都包了罢，”风泽说完挑挑眉。
　　这回轮到阿四嘴角抽搐，把昨晚龙萫走后的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当然主要还是赞赏自己的有勇有谋，多么的聪明洞晓先机，能看出那头牌不露面的玄机，铤而走险决定去探虎穴。最后还不忘夸奖幸亏三哥和幾寻来得及时。
　　“你是说那蟒蛇精并没有打算加害你，反而要放你走？”幾寻问道。
　　阿四点了点头，这点她当时也很好奇，否则三哥和幾寻来的时候肯定要一场恶斗。
　　“那赶紧把那蟒蛇精放出来问问不就清楚了？”龙萫见话题已经被转移，又恢复了好奇。
　　风泽拿出乾坤瓶，本也打算先问清阿四事前事后缘由，再去审这蟒蛇精。之间一缕黑烟从瓶口飘出，落在地上现出那蟒蛇精的身形，虽已不复之前的精神，发髻也散乱垂落，可容姿依然照人，本来妖兽类修炼后，容貌是必修的内容之一。
　　“求几位仙君救命，救救我的孩儿！”蟒蛇精直接颤抖的匍匐在地。
　　“你这害人的蟒蛇精，枉顾那么多条生灵，如今还有脸来要我们救你？那玄菟郡有多少黎民被你害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你就算了到了冥府，都入不了轮回，只有下阿鼻地狱的份儿！”龙萫一时激动说的脸色通红。
　　“原本我也不打算奢求什么了，愿意受一切恶业果报，只求几位仙君能救一救我的孩儿，他还不到三百岁啊！”蟒蛇精说完又继续匍匐在地上呜呜的哭泣。
　　大家一时都有些怔住，本以为会痛快的替那些流离失所的平民讨回一些公道，却不曾想事情却一转再转。好不容易等那蟒蛇精哭声渐停，才听她娓娓道来。
　　原来这蟒蛇精本命叫媵娘，在玄菟郡的山上已经修炼了一千五百年，一千年头上的时候本来该应雷劫，怎么也能飞升个小仙，却没想到遇到了他的相公，两蛇对着东海极地拜了天地，就在山上的山洞里成了家，后来还有了一条小蛇，也不去理那升不升仙的事情，一家三口其乐融融。
　　却不曾想后来来了一个游方道士，说是来收害人的妖孽，媵娘和她相公怎么解释他们没有害人，那道士都不信，那相公让媵娘保护好他们的孩儿，独自跟那道士周旋，媵娘以为是一般的方士，都是骗山下百姓的，待抱着孩子出去的时候，那相公已经变成了道士手中的一枚红色妖丹，媵娘说那是她见过最鲜艳的红色。
　　媵娘这才知逃跑已经来不及，相公的修行在自己之上，都不是这道士的对手，便跪下来求道士绕过自己的孩儿。那道士却也真的没有杀死母子俩，却带走的媵娘那还不到三百岁的孩儿，要媵娘留在山上连同一众有修为的妖兽，为祸一方，要的却不是人的五脏六腑、阳魂精魄，而是通过不断吸食而修为大增的妖兽的内丹.
　　大多数妖兽都不知被豢养，每日还欢天喜地的吸食送上门的活人。媵娘是少数知情者之一。
　　“你可知道那道士现在何处？”风泽问道。
　　“他在这城外一百里处有个道观，每逢初一十五会有信众去祈禳。他不常上山，只是到了收妖丹的时候才去一次，这次玄菟郡的山洞被毁，我却不敢去找他，倒不是惜了我这条命，是我的孩儿还在他手上，我若是死了，我的孩儿就更没指望了。”媵娘说的泫然欲泣。
　　“那道士收集内丹到底何用？”
　　“那道士为何要收集内丹？”
　　两到声音同时响起，却是幾寻和阿四互相对望一眼，风泽和龙萫都在二人之间奇怪的流转。
　　“这我确实不知，只知道他有一个上古遗物炼丹炉，名唤万象鼎，能炼化乾坤万象之气，据说连神仙的内丹精元也炼得。”媵娘这一句说完，大家都同时沉默不语，事情越来越复杂，居然还牵涉了上古遗物。
　　对于媵娘的处理，大家都有些拿不定主意，幾寻建议还是先放回乾坤瓶中，待时机成熟时再定。
　　就在下午阿四和龙萫还对媵娘的遭遇唏嘘不已的时候，傍晚，这小客栈里却来了几位客人，顿时周边的仙气大增，可在阿四看来，来的这几个人当真有些滑稽。
　　先见到的是幾寻的随侍清池，清池见到幾寻规规矩矩的见了礼，待看到阿四的时候眉飞色舞的就要扑过来，
　　“四......四......”
　　阿四忆起在别苑的那些日子，没少托清池的照顾，也很激动，只是还没走到近处，清池已经被幾寻拎着衣领放到了他自己身侧，清池瘪瘪嘴无声而立。
　　而后却是那位被大水冲了庙宇的广虚元君，这倒有些意外，只听说这位元君到天帝面前告了一状后，就再没有下文。
　　这位广虚元君跟一众人一一见礼，轮到阿四的时候，阿四却觉得这广虚元君的眼神说不出的熟悉，眼神里的内容多的无法分辨。元君说是半路上碰到了清池，正好也打算过来照管一下灾后的作物收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