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桑》冬日鸢尾

30、青楼

　　阿四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第二日晌午，期间风泽和幾寻都过来看过，确认她只是睡觉，便都无声出去了。
　　阿四起来后简单梳洗一番，顿时神清气爽，昨日住进来的时候没有好好打量房间，自己住的这个房间的院子的二楼，窗子朝南，此时正有阳光伴着微风拂近室内，一阵花香沁入鼻间，阿四走到窗前，原来是甬道两侧的花圃内，芙蓉花开的正旺。
　　见三哥和幾寻正在下棋，龙萫在一旁端着一碟鲜果，一会儿蹙眉，一会儿欲言又止的样子，抬头看见阿四，便笑着朝阿四招手，要阿四下楼。幾寻和三哥也同时看向阿四，阿四欣然一笑，转身朝楼下走去。
　　龙萫今日仿佛格外热情，一扫往日对阿四的横眉冷对，笑着拉阿四坐在一边道，
　　“你可算醒了，我看他们下棋下了半晌，无聊死了，还不许我说话。”龙萫说完瞪了一眼风泽。
　　“这客栈为何没有旁人？”阿四看了一眼两层楼的客栈，记得昨日刚住进来的时候，客栈的人还不少。
　　“昨日太子殿下已经包下了整个客栈，连掌柜的和小二也给些银钱打发了，告诉他们一个月以后再回，只留了庖厨的一个厨娘。对外依然是客栈，只是称客满不再接客，”龙萫脆生的答道。
　　阿四想看来还真是要在这里常住一阵子，怕是有什么怪异的事情连累了这客栈里的人，才都打发了罢。想着便好奇的走向前堂，果然在门口的位置挂了个客满的牌子。
　　回来的时候幾寻和风泽仍在棋局中酣战。
　　这时，一声‘咕噜噜’的响声，突兀的响起，幾寻和风泽同时看向阿四和龙萫，
　　“不是我，我的鲜果还没吃完，”龙萫急着摆手道。
　　阿四顿时脸上一红，低头摸了摸肚子，确是自己，刚才顾着说话，都忘了，自己是饿醒的了。
　　风泽哈哈笑道：“要不是饿了，恐怕你还醒不来呢罢。”
　　“正好我们也没用午膳。”幾寻说着起身去吩咐厨娘。
　　没一会儿的功夫，厨娘就端来四菜一汤，都很清淡，撤去棋盘，就把饭菜放在石桌上，阿四也顾不得许多，埋头开始吃饭，算起来，这几日都没有好好的吃过一顿饭。吃着吃着，就发现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阿四抬头发现，三人都看着自己。
　　阿四低头才发现，自己的一碗白饭已经见了底，离自己最近的两个菜盘也空了，可却还未吃饱，腹中仍觉得饥饿，不自然的看看风泽，
　　“三哥，我没吃饱。”
　　风泽嘴角抽了抽，又吩咐厨娘重新炒了两个菜，添了一碗白饭。
　　“真看不出你这么瘦，居然这么能吃。”龙萫惊讶的瞪着双眼。
　　阿四偷偷的看了一眼幾寻，别人不知道，他自然知道自己睡前吃了一碗白粥。
　　在大家怪异的眼神中，阿四吃完了第二晚白饭，这才心满意足的摸摸自己的肚子。眼睛乌溜溜的转了一下，
　　“对了，我们那日在山上，看到许多野物都比寻常所见略大，却不知是为何？”
　　“妖物强修内丹，所需要的是活人的五脏六腑，却并非人肉，想必这些年，山中野物大都是食人肉而生，日积月累，食怨而肥，因此也比寻常所见凶悍。”风泽说道。
　　“那洪水肆虐也是那几条蟒蛇精所为？”龙萫问，因涉及东海龙王降雨有失，事后还险些被天帝责罚。
　　“她们怕是还没有那个道行，该是另有其人。”幾寻沉声说道。
　　“真不知道，那道士为何要收集内丹，难不成能他自己以凡人之躯，强要内丹修仙？”阿四问道。
　　“该不止如此，能驱使这几条蟒蛇精的，想必也不是等闲之辈，而且那日那几条黄鼠狼精所说的，道士需要大量的内丹炼化什么，想必是什么邪术？”风泽也破觉得困惑。
　　“我已经让人去查九霄的史册典籍了，估计这几天就会有消息。”幾寻的这一句话，显然大家都楞了一下，到底是太子。
　　“那接下来，我们是不是只要留意，临郡近来，有什么人失踪，或者有哪些人是被挖了五脏六腑奇异死去，就能找到线索？”阿四脑中灵光一现，兴奋的说道。
　　风泽看着阿四笑了笑，说道：
　　“今日一早，我和太子殿下已经拘了这一带的土地，但凡这一带有此类的风吹草动，都会即刻来告知我们，估计近几日不会有什么动作，我们已经打草惊蟒，”风泽顿了顿，
　　“所以，最近我们可以好好整装休息，养精蓄锐了。”风泽说完，却看了一眼龙萫。
　　“太好了，阿四，我们可以上街去逛逛了，平日我很少出东海，听说凡间有很多好玩的，什么茶楼酒楼青楼，据说都可以听曲，还有很多好吃的！”龙萫兴奋的直拍手。
　　阿四有点招架不住龙萫的热情，这龙女性情转变的太快，什么时候自己跟她这么亲近了，顶多是一起打了一场蟒蛇精而已，阿四摸了摸鼻子说道：
　　“茶楼酒楼我倒是去过，青楼却是不曾，有时间的话可以一起去看看。”
　　“不行！”
　　“不许去!”
　　两道声音同时传来，阿四抬头，看到三哥和幾寻的脸上同时红白不辨。
　　阿四和龙萫的头上各自传来一声闷响，却是风泽给了两人一人一个暴栗，
　　“谁教你们的，去那种地方，哪里听说的？”风泽有些怒色。
　　阿四看看龙萫，“这不是你刚说的么？”
　　“我，我是无意间听我哥哥们说的，他们总去凡间玩耍，却总不带我。”龙萫委委屈屈的说道。
　　阿四顿时有些可怜龙萫，自己比她好多了，好歹三哥还经常带自己去玩，想着，得意的看了一眼风泽，风泽却依然没有好脸色，幾寻却在一旁，像是在想什么。
　　“那种地方是什么地方，为什么茶楼、酒楼去得，青楼却去不得？”龙萫不要命的，继续问道。阿四自是知道青楼，可知道是一回事，却也是当真没有去过。
　　风泽额头上的青筋直跳，要不是阿四在，他还当真不介意领着龙萫去见识见识，可一见对面一直不说话的幾寻，一想起他要是敢带着阿四去青楼，哼，非抽了他的龙筋不可。
　　对面的幾寻似察觉到不太友善的目光，默默的转头看向别处，想着那日，在月湖画舫中，阿四一袭月白长袍，头顶纱弁......，不自然的咳了一下。
　　阿四打着哈欠，做无事状，慢慢的踱回房里，心下想，以前怎么没发现，这龙女是这么个妙人。
　　月上中天的时候，阿四因白日睡得足，所以此刻只是浅眠，却听见窗口有窸窸窣窣的声音，阿四想，她旁边住的是龙萫和三哥，该不会有谁敢胆大到，来讨这没趣。
　　阿四睁眼一看，一个瘦弱的身影，从窗外翻身进来，一袭浅蓝色月白长袍，头发做男子发髻状，仔细一看，不是龙萫是谁。阿四半起身，就见龙萫轻手轻脚走过来，见阿四醒着，手指在唇间一比，示意不要出声。
　　也不管阿四一脸疑惑，手忙脚乱的帮着穿好衣服，走到窗前，跃上屋脊，走了好一阵才停下。
　　“他们不让我们去，我们可以偷着去，哈哈。”龙萫高兴的拉着阿四，
　　“大半夜的拉我去哪里啊，龙萫君女。”阿四还在整理自己没穿好的衣衫。
　　“青楼啊，另外，我都叫你阿四了，你叫我龙萫就好了。”龙萫眨眨眼。
　　“你知道在哪儿么，就去。”阿四无语的翻翻白眼
　　“管它呢，哪儿热闹去哪儿呗，阿四你最好了，我们去街上看看再说。”龙萫不待阿四回答，就带着阿四落到一条主街的地面，从一条胡同中走出。
　　主街上果然热闹许多，两侧屋檐上的的灯笼，散发着莹莹的暗光，一些寻常的店铺已经打烊，只一些茶肆、酒楼仍热闹非凡，街边还有一些小商贩，推车卖着各种小食和小玩意，阿四想起，幾寻说他从来没吃过这些，就突然想，要是能带他一起来看看就好了，想必他那么清冷的一个人，该是不喜欢来的，想着想着，就顾自的摇了摇头。
　　龙萫见阿四在小摊贩前，想着什么愣着神，还摇头，就一把拉过阿四，兴匆匆的这里看看，那里也看看。
　　走着走着，就见一富丽堂皇的门楼，大红的灯笼挂满廊檐，门前站了两个婀娜的女子，招呼着往来的路人，阿四看着有些眼熟，好像在什么地方见到过这挥舞的帕子，待龙萫和阿四走到近处，一看，门前匾额上写着‘春风院’。
　　阿四和龙萫互相看了看，就被门前站着的女子笑呵呵的迎入内堂，阿四对这果然眼熟，竟跟那画舫是一样的路数，二人被推搡着，上了楼，来到一处软帘隔档的雅间，还能从栏杆处眺望楼下中央的舞台，正有貌美舞姬，轻舞水袖，薄衫短衣的跳舞，楼上楼下叫好声一片，更有各种金银首饰扔向舞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