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桑》冬日鸢尾

28、蟒蛇精

　　站在青石上的女子，俯了俯身道：
　　“几位公子姑娘，若是不嫌弃毕舍简陋，可到小女子家中一歇，天色见晚，山中多有豺狼虎豹，待明日，我们姐妹几个自会带几位下山。”语毕，在阿四和幾寻的脸上巡视一番。
　　“哦？这倒是好，就是不知小娘子家中还有何人，可有长辈，在下几人自小及重礼教，不便贸然前往，还怕影响了小娘子几人的......闺誉。”风泽的尾声拉的老长，让阿四恨不得上前踹三哥一脚。
　　倒是幾寻，及时的拉住了阿四，握着阿四的手用力捏了捏，阿四恍然，三哥平日虽无状，但还不至于这么不着调，难道是看出这几人有异，故意试探？回头歉意的看了一眼幾寻，幸好刚才没有冲动。
　　那青石上的女子，掩嘴嫣然一笑，轻声说道：
　　“家中还一个叔父，下山到镇上置办去了，需隔日才归，还有几个幼童堂弟和丫鬟仆役。公子不必多心。”
　　说着转身朝潭水中的女子招了招手，带着阿四一行人，朝潭水的另一侧走去。阿四心想，这等的容姿相貌，莫说凡人，就是神仙也难抗拒，怪不得进山的人都走不出去，估计是生活在这里也是愿意的。

　　转过一片山石后，便见一开阔处地，耸立着一栋大宅，纵使阿四修为不高，也隐隐感受到一股煞气和古怪。
　　“一会儿进去后，无论什么吃食都不要碰。”阿四的耳边，突然传来幾寻的低语。阿四耳根一热，看着幾寻点了点头。
　　龙萫还是紧紧的拉着阿四，在阿四的另一边愤愤的小声说道：
　　“寻常人家怎会住在此处，这几个定是妖物，太会狐媚人了。”
　　阿四用手指示意龙萫禁声，用低音把幾寻刚才告诉她的，重复了一遍告诉龙萫。
　　宅院内是镇上大户人家的模样，有两进院落，正中是厅堂，那女子把几人引入正厅后，借口下去更衣，便离开了，少顷，几个丫鬟端着茶杯鱼贯而入。阿四见那茶杯与平常之物无二，并不见有异，打开杯盖看向茶汤，也不见有异，不禁抬头望向幾寻，幾寻淡淡的摇了摇头。
　　几人坐在正厅，心中想着稍后的要发生的事情，心思各异，只互相看了看眼神，都没有说话。阿四有些好奇，为何不见那女子口中所说的几个堂弟，想必是幼童无状，怕有所冲撞。
　　一盏茶的时间，阿四有些坐不住，便借口如厕，向后院走去，幾寻和风泽都有心想陪着阿四，怕她有危险，可又不能跟着去如厕，只能作罢，倒是龙萫，说她也去，起身跟阿四一起走去。
　　后院是寻常人家的卧寝之处，丫鬟仆役指了如厕的位置后离开，阿四和龙萫便自顾自的在院中查探，在一处厢房内，透着窗纸，阿四用手指破了一个洞，果然见到了几做寻常打扮的幼童。

　　几个幼童，正蹲在地上，围着一处低头玩着什么，阿四正待看仔细，一个幼童，许是察觉有人观看，猛地回头，阿四浑身一颤，急急地向后退了两步，正好踩在龙萫的脚上。龙萫正要发作，阿四忽然用手捂着龙萫的嘴，拉着她往正厅方向行走。龙萫见阿四脸色苍白，知道许是看到了什么，也没多做声，两人神色各异的回到了正厅。
　　阿四的脑中，回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幼童回头的一幕：那幼童满手满嘴都是血，脸上也有，回头望向窗的眼睛也是血红色，回身的一个空隙，阿四看见了地上，哪里是什么玩具，那是一具成年人的尸体，五脏六腑正在被掏空，周围的几个幼童正在低头，手嘴并用的啃噬。
　　纵使神仙，阿四也是第一次见这样的场景，脸色惨白。回到正厅后，阿四小声的把见到的描述给了另外三人。龙萫听后，脸色不比阿四好哪儿去。风泽和幾寻无声对视后，幾寻告诉阿四，先不要声张，一会儿见他和三哥的眼色行事，阿四点了点头。
　　没多久，那个青石女子换了一身薄纱衣衫，款款而来。把阿四几人带到了饭厅，已是一桌美味佳肴早已备妥。众人纷纷落座后，又有三名女子鱼贯而入，分别站立于几人身侧，阿四细看竟是潭水中见过的几名女子。
　　青石女子素手执酒壶，坐在风泽身侧，把各人酒杯斟满后，说道：
　　“妾身略备薄酒，给各位洗尘，望各位不要嫌弃。”
　　“小娘子太客气了，该是我等多谢小娘子收留......”风泽正推回酒杯，就听‘咔嚓’的一声，众人回头，见是幾寻瞬间掰碎了搭在阿四肩上的一只藕臂，阿四回神的功夫，就见一个女子满面怒容的盯着幾寻。
　　风泽心下暗道，糟糕，正主估计是引不出来了。
　　几个女子都是瞬间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倒是风泽，瞬间出手，把那青石女子的双手反剪过来，岂料，那女子身形一滑，瞬间移向一侧，堪堪的躲了过去，几个女子都退向一旁。
　　青石女子眉目一竖，冷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姐妹好生招待你们，你们这是作甚？”
　　“妖孽，还不现出原形！”风泽一声轻喝，瞬间周身仙气护体。
　　青石女子又是一愣，在几个人身上仔细探了探，脸上浮现惧色，没想到居然是仙体，虽然不知道是何方神圣，却是仙力修为不浅，她们几人绝不是对手，就是叔父怕也是敌不过，随即转身向其他人喊道：
　　“快逃！”随即身形一现，竟是一条金黄大蟒，蟒蛇竟有人身粗，其余几个女子也纷纷现了原身，都是各色的巨蟒，只是比那青石女子的原身细一些，想必修行的年头有些短。
　　幾寻和风泽哪里肯给她们逃的机会，手中各持利剑，分别向蟒蛇砍去。
　　阿四从折扇中抽出一把软剑，这是三哥之前从西方玄冥尊者处给她讨来的，虽然教习过她怎么用，可阿四一向修为平平，这却是第一次派上用场。
　　一条青蟒看着阿四和龙萫有些迟疑，便猛地朝这边攻来，张开血盆大口，眼见要到面门处，龙萫挥舞着一条龙骨鞭，直直的打在青蟒的眼睛上，青蟒虚躲了一下，却未打中，阿四持着软剑，盯准七寸处欲刺，却因青蟒的身形巨大，只能腾空而起。刚刚腾空至七寸处，却被随行而至的蛇尾，扫向地面，眼见要摔落到底，一只手臂圈起自己，瞬间移向远处，阿四回头见是幾寻，眼里有明显的紧张之意，
　　“呆在这里别动，这几条蟒蛇精少说也有千年的道行，不易对付。”
　　龙萫见自己也不是对手，便靠向阿四，看着幾寻和风泽挥着利剑与几条蟒蛇精缠斗，蟒蛇精的血盆大口张开，獠牙上还涎着口水，顿时，腥臭的恶气弥漫。
　　阿四见之前桌上的美酒佳肴，不知何时已变成了蠕动的蛆虫，还有黑乎乎的一堆，已辨不出是什么的羹汤，酒杯里的酒也变得鲜红，像是什么血。阿四转头一阵干呕，周围的环境也变了，不再是青瓦遮蔽的大宅，却真真是一个阴暗潮湿的黑洞，空间却是很大，阿四看了看，想必是个蛇窝。
　　估计是那大宅是这几个妖物的障眼法，专门来骗那些凡人。
　　阿四想起后院中那几个幼童，便带着龙萫向黑洞深处走去，龙萫有些犹豫，又怕自己落单，只好跟着同往。黑暗中，阿四拿起火折，脚下湿湿的黏腻触感，洞穴两侧，到处是堆放的森森白骨，想必就是那些曾经来山上打猎，再也没有回去过的人。
　　阿四后背有些发麻，没走多远，便见远处几个红光，一闪一闪，阿四走近一看，却是几个獐子精，堆在一起涩涩发抖，许是刚用邪术修炼出人形，还不会什么法术。便问龙萫，可有绳子或者布袋之类的，龙萫点头，从发间拿出来一个网兜，阿四见这是她绾发用的发饰，不曾想，在龙萫手中越变越大，正好兜住那几个獐子精，便收了网。

　　两人拉着网兜，一步一步的往洞口方向拖着。
　　待到洞口的时候，幾寻正一剑刺在一个巨蟒的七寸咽喉处，那巨蟒瞬间‘嗷’的一声，响彻山间后烟消云散，只留一个暗红色的珠子，飘在空中，发着幽光。
　　“三哥，那是什么？”阿四指着那枚暗红的珠子问道。
　　“是那蟒蛇妖的内丹，不好......”风泽猛然想起什么，提剑欲追。
　　“不必追了，那两个内丹想必也被那只黄金蟒带着逃走了。”幾寻淡淡的说道。
　　三哥有些气恼的顿了顿。幾寻转身看向阿四，问阿四有没有受伤，阿四摇头，和龙萫把那网兜里的獐子精，拖到众人面前。
　　“这几个便是我之前看到的幼童，竟是几个獐子精，许是刚刚会幻化人形，还不会说话。”阿四说道。
　　“这种用吃人的邪术修炼出来的人形，虽不是他们本意，却终将是祸害，”幾寻说完，伸手一个掌风，扫向几个獐子精，獐子精瞬间退去眼中的猩红，体形也随之缩小，已经与普通的獐子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