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桑》冬日鸢尾

18、私奔

　　大哥大嫂的婚礼整整热闹了三天。
　　孟山的族众里，一般只要成婚后，便可单独出去辟府。
　　大哥和大嫂早已回了他们自己的府苑。阿四和二哥三哥都快累成了死狗，到最后，统统躲到了玄骐的篱笆院，呼呼大睡，任外面雷声滚滚，也劈不到他们兄妹身上。
　　等他们这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以后，还是被王琏和孟虬他们吵醒的。
　　王琏和孟虬他们来找阿四，问阿四有没有看到傅瑜，知不知道傅瑜去了哪里，说是傅瑜家里找他快找疯了。
　　阿四一脸迷茫，她好像只在婚礼当天见过傅瑜一面，再就没有看到过。
　　阿四问发生了什么事，王琏说，傅瑜留下了一封信，信上说：
　　“四极八海那么大，他要去看看。”
　　而且还是和桃孃一起走的。
　　阿四听完，刹那如雷击般，顿在原地。
　　王琏和孟虬也始料不及，阿四和傅瑜的事别人不知道，他俩却是知道的彻底，完了，这下阿四定是伤情的很。
　　三哥听完后，咬牙切齿的说找到傅瑜，要扒了他的狼皮。
　　没过几天，这件事传遍了孟山，都说看不出傅家那蔫小子，平常看不出来，都敢私奔了，还是跟着一只兔子私奔！
　　这天夜间的时候，三哥把阿四叫出来，带了两坛玄骐的桑落酿，两人去了生水河畔。风泽也没说话，直接把坛封打开，递给阿四一坛。
　　酒过半酣，阿四问三哥：
　　“三哥，傅瑜那天问我，是否喜欢他。”阿四说。
　　“那你怎么回答的？”傅瑜眉梢一挑，心想，终于来了。
　　“我说喜欢啊，之前他就问过我，我也是这么说的，他还送了一条琳琅珠串。”阿四鼓鼓脸，把手上的珠串拿给三哥看。
　　“然后呢？”风泽心想，这死小子，幸亏是在我眼皮子底下。
　　然后，阿四就把当天傅瑜问的那一串问题，学了一遍，给风泽。
　　风泽听完，先是闷笑，后来是哈哈大笑，然后摸着阿四的头说：
　　“我就说，那小子打小被家里管的忒死板，迟早得让人拐了，幸好拐他的不是你。”
　　阿四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少顷，闷闷的说：
　　“这狼崽子和桃孃去四极八海玩去了，居然没带我。”
　　风泽瞬间石化，他终于明白，这一晚，他和阿四说的都不是一件事。良久，长叹道：
　　“你就当他不爱和你玩了，找别人玩去了罢。”
　　果然，在那之后，阿四该上树上树，该下河下河，该收拾那帮熊孩子就去收拾那帮熊孩子。
　　孟山的一切也都照旧，虽然傅瑜一直都没有回来。

　　唯一不同的是，孟山最近往来的人有点多，说多是因为阿四留意了，以前不留意，就没觉得，但是有个人，尤其明显。
　　天家的那个男丁，幾寻。
　　阿四发现，幾寻最近来孟山有点频繁，偶尔到府苑跟阿爹交流一些事儿，剩下更多的是到篱笆院里，跟玄骐下棋。
　　这让阿四和三哥都有点呆，原因是，这万八千年里，还没见玄骐下过棋。两人后来问玄骐，为什么不跟他们俩下棋，玄骐一脸鄙夷的看着他俩，
　　“下棋需要对手。”言外之意就是不爱跟他俩这臭棋篓子下棋。
　　阿四和风泽同事翻了翻眼皮，既然你们惺惺相惜，棋逢对手，我们自然不会不知趣。
　　幾寻见到阿四和风泽的时候，最多也就是淡淡颔首，并无别的话语。
　　直到有一天，玄骐和幾寻下棋，输赢的赌资是玄骐一坛千年的洛桑陈酿。
　　阿四和风泽以前喝的都是几年或者顶多几十年的桑落酿，这千年的洛桑陈酿，是被玄骐找了僻静处，挖了几尺深的地下埋藏的，他们自然找不到。
　　下棋既然输了，玄骐自然去取了这千年的洛桑陈酿。可打开坛封的时候，玄骐眼色一变，眉毛胡子都竖起来了，一声大吼，阿四修为弱，被震的发晕，被玄骐一把逮住，扔在院子里，风泽见情形不对，一溜烟的早跑没了影子。
　　玄骐指着酒坛里的水，问阿四，是谁干的。
　　阿四咕咚一声，跪在玄骐脚边，抱着玄骐的大腿，说不是自己干的，肯定是三哥，在哪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扛着锄头，在哪棵做了记号的树下挖出来的。
　　阿四这招儿，百试百灵，她和三哥每次闯祸，要挨罚的时候，只要阿四可怜兮兮的涕泪交加的一顿哭诉，不管是阿爹还是玄骐，肯定管用。
　　阿四说着说着，就听见旁边有人笑，抬起脸一看是幾寻，笑的肩膀一抖一抖的，还不好意思大笑。
　　玄骐也忽然想起，幾寻还在，阿四这成个什么样子，就让她拿着锄头去某棵做着另一个记号的树下再挖一坛出来。
　　阿四拿着锄头，哼哼唧唧的，没动地方。
　　半天说了一句，那颗树下的酒坛里，也是水。
　　玄骐一听，脸都绿了，眉毛胡子翘的更厉害。一把拉过阿四，在他所有埋过洛桑陈酿的树下挖了个遍。
　　最后，五坛陈酿，只有一坛幸免。
　　幾寻看着院子里的一堆酒坛子，脸抽的更厉害了。最终，出来当了和事老，答应玄骐，下次从九霄来的时候，带一些帝君的陈年玉酿，虽比不得这千年的陈酿，该也是不差的。
　　最后又向阿四使使眼色，跟阿四一起，重新又封了十坛桑落酿，在各个树下埋好，待千年后开封。
　　阿四瞥了瞥玄骐，又看了看幾寻，说千年后一起来挖。

　　当天幾寻走的时候，阿四破天荒的把幾寻送到了孟山脚下。
　　“下个月，是帝君寿辰，阿四可会来九霄？”幾寻临走的时候问阿四。
　　阿四看着幾寻，点点头。
　　过了几天，幾寻再来的时候，果然带了几壶九霄的陈年玉酿。阿四借了玄骐的光，喝了一杯，确实不错，酒香四溢，但是跟玄骐那千年的洛桑陈酿，还差了一点。阿四当然不能说实话，大口称赞，玄骐的胡须抖了抖。
　　在那次之后，幾寻每次再来的时候，阿四俨然已经没那么生分了，笑嘻嘻的，还会摘一些桑果来待客。
　　待到天帝寿辰那日，二哥因最近忙着往白狼一族跑，阿爹和阿娘便带着三哥和阿四，腾云奔赴九霄。
　　天帝生辰，是件大事，每万年，才过上一回，届时，四极八海内的，但凡有品阶的仙神元君，都会赶来庆贺。
　　孟山的八卦谈资还说过，这一代天帝幾剡特别深情，几万年过去了，对幾寻的母妃一直念念不忘。幾寻一万岁左右的时候，一些神女君女，还惦记着往天帝身边凑凑，希望能受到些青睐，可天帝看都不看一眼。后来时间久了，也就没人惦记了。再后来，就开始变成惦记幾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