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女桑》冬日鸢尾

17、天家男丁

　　一派宁静祥和中，穿插着鸡飞狗跳的日子。
　　白驹过隙感韶华，孟山，终于迎来了一件大事。
　　风家的长子风昀要娶妻了，娶的是赤狐一族的长女王焉。
　　孟山崇尚婚恋自由，很多人更是以阿爹阿娘的婚姻为典范，提起便是一片“啧啧”之声。据说当年霍乱平定后，阿爹在九霄的饮宴上，一眼相中了千娇百媚的阿娘，可阿娘的母家是青丘九尾一族，那个眼高于顶，对于舞枪弄棒破嫌弃的傲娇族类。
　　可偏偏阿娘就是这傲娇里的奇葩，偏偏看不上那些舞文弄墨、酸腐不堪、踹一脚恨不能让风吹走的司文的神仙。跟阿爹天雷勾地火以后，阿爹去青丘提亲的时候，九尾一族的当家神君并不同意，说阿爹除了舞刀弄剑一无所长。
　　阿娘毅然决然的跟阿爹私奔回了孟山，直到大哥风昀出生，两个人才抱着大哥回青丘，补全了大礼。
　　对于这件事，青丘肯定有青丘的说法，而我们孟山的说法就是：
　　若是看上谁，就大胆的去追，追上了是你的，追不上就是别人的。
　　如此彪悍的民风，正正经经的影响了孟山几代的后世。
　　所以，当大哥和大嫂手牵手去找阿爹，要成亲的时候，阿爹自是眉开眼笑，颇有虎父无犬子的得意之色。
　　大嫂自小便是孟山女子温婉贤淑的典范，阿爹从前还拿大嫂当过典范训导阿四。可阿四知道大嫂斗武的时候很是英姿飒爽。据说当初是跟大哥战了好几个回合，才败下来的。至于后来的发展，大哥说，这叫输阵不输人，言外之意就是，人都是我的，还论什么输赢。
　　大哥大嫂的婚礼办的热热闹闹，两家的双亲坐在主位上，玄骐是主婚人，新人向几位长辈行过大礼之后，又对着四极方位各行了一礼，方才礼成。
　　二哥三哥忙着在宴席间穿梭，招待宴席宾客，虽说大多都是孟山的人，但是礼数是要周全的。
　　阿娘忙着招待四极八海内，赶来祝贺的一众仙友，阿爹自然是陪着那从九霄来的天帝，两人捋须把酒，相谈甚欢。
　　交待给阿四的，是让阿四看好，上蹿下跳的熊孩子们，以及阿四这一波同龄的大熊孩子。王琏拉着阿四，看着今天是新妇的自家长姐，又看看阿四，摇头叹气。阿四也不吃亏，看看自家大哥，看看王琏，嘴里“啧啧”有声。
　　阿四转头看到了傅瑜和桃孃，傅瑜今天的神色有些落寞，桃孃依然是嫣然一笑。阿四凶巴巴的过去告诉傅瑜，不许闹脾气，照顾好桃孃，等她忙完来找他，傅瑜的面色有些怔然。
　　阿爹把阿四叫过去，来到首座的天帝幾剡面前。阿四第一次见到天帝，年纪与阿爹相仿，脸上的皮肤虽然较阿爹光滑，不似阿爹这般粗粝，眼角的皱纹却比阿爹多了不少，天帝捋须含笑望着阿四。阿四微俯身颔首道：
　　“见过帝君。”
　　“幺女走近点，让我好好看看，啧啧，你阿爹好福气啊，三个儿子都骁勇善战，女儿也出落的这么大方，难怪你阿爹总挂在嘴上，哈哈。”天帝微眯着凤眼，看着啊四，话却是对阿爹说的。
　　阿爹像是得了什么示意，张口接到：
　　“阿四，这是帝君唯一的太子幾寻，来过我们孟山几次，你该是见过。”阿爹说完，指了指天帝旁边一个欣长的身影。
　　阿四认真想了想，好像是在孟山见过几次，因阿爹司属战神，九霄上也常有有些仙史经常来府苑找阿爹，阿四一向不大理会这些事，阿爹也从来不拉着他们兄妹出来见礼，所以没有印象也很正常。

　　但，要说天家的唯一的那位男丁，幾寻，阿四就算没见过，也是如雷贯耳了。
　　孟山的八卦谈资，从来也少不了九霄殿上那些仙神君圣。
　　例如，太白星君的炼丹炉时好时坏，要是碰到他到处跟人搭讪，还愿意随手送你两颗仙丹，你千万别当真，制定是那炉烧坏的仙丹。
　　例如，九曜星君门下的霆尧仙君最爱喝酒，喝醉了便要出去找人断袖，酒醒了就不认账，天上的一众神仙一见他喝酒就躲的远远的。
　　例如，二郎神君杨戬养了一条傻狗，没事儿老爱追嫦娥的兔子，而且只准他追，别人谁碰都不行。搞得杨戬一见月宫就绕着走，丢不起那张仙脸。
　　例如，当今的天帝有个独子，长相丰神俊朗，才华出众，而且绝不是踹一脚就能被风吹走的那类，那是相当的骁勇善战，鳌海平叛的那一战，赢的很是漂亮，让四极八海的众仙君称赞不已。
　　就是性子有些清冷，逢人不爱言语，面上也没有一丝表情。就这样的卓越风姿，也不知迷倒了多少九霄上的仙娥君女。
　　据说当年阿爹同幾剡也就是如今的天帝一起出征的时候，幾寻的阿娘动了胎气，生完幾寻就仙逝了，天帝悲恸不已，守在神霄宫里闭门不出。若不是当时的仙官提醒，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幼儿幾寻，怕是天帝不知道还得悲恸到什么时候。
　　话说这位太子，有三万多岁了，该是比大哥还年长一些，据说还没有成婚，而天帝也不急，从未在人前言过幾寻的婚事。
　　“咳......咳......”阿爹连咳两声，将我飘的越来越远的思绪拉了回来。
　　“见过殿下。”我微俯身，一副温婉贤淑的姿态，三哥说这些最好学。
　　“君女客气。”低沉和煦的嗓音，嘴角还带着些许笑意。
　　这该是阿四第一次正式见到幾寻，心里不禁有些打量，哥哥们的长相风姿不光在孟山，就算是在九霄，也该是出众的了，可幾寻不同。
　　他没有我大哥身上的那股练武之人的豪迈和精壮，倒是很斯文儒雅却不单薄；
　　也没有我二哥看起来的那么狡黠，倒是一身正气，邪魔勿侵的仙姿，而且肤色比我二哥还要白；
　　也没有我三哥那么风流倜傥，倒是别有一番清资神韵。
　　青衣碧履，一袭锦缎，流光暗涌，头顶玉冠，一根同样玉色的冠发簪，长发披散在肩上，在华服上流淌。
　　远处的熊孩子又在上蹿下跳的折腾，阿四告退后，急急离去。
　　在府苑的回廊上却意外碰到了傅瑜，阿四正要问桃孃在何处，见傅瑜神色有些激动，不禁怔住。傅瑜蓝绿色的双眼，今日格外暗沉，在回廊的阴影下几乎成了碧绿色。双手抓着阿四的肩膀，
　　“阿四，你到底是否喜欢我。”傅瑜有些激动。
　　阿四被问的一头雾水，好久之前不是问过一次？而且还送了她一条琳琅珠串，现在还带在手上。
　　“喜欢啊。”阿四愣愣的说到
　　“你！那你可喜欢你大哥二哥三哥？”傅瑜又问。
　　“当然喜欢啊”阿四糊涂了，那是我哥哥们啊。
　　“那......你可喜欢王琏和孟虬。”傅瑜多么希望能听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
　　“喜欢啊，不喜欢我干嘛跟你们一起玩。”阿四被问的莫名其妙，今天的傅瑜到底是怎么了，幺蛾子这么多。
　　“你！你......我......”傅瑜已经气得的满脸通红，若不是眼珠是蓝绿色，都该能看见里面通红的血丝。
　　傅瑜转身走了，留下原地莫名其妙的阿四。
　　如果不是之前桃孃提醒，傅瑜可能还意识不到阿四在对待自己和王琏、孟虬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同。尤其是今天，看见阿四和王琏嬉闹，傅瑜像是被下了降头，刺激着非要弄清个中曲直。
　　他的血液直冲大脑，可他不知道该怪谁，怪自己还是怪阿四？
　　阿四在原地站了半天，想了想刚才傅瑜问的几个问题，她想不出哪个问题她是有理由回答不喜欢的。
　　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有个欣长的身影，一袭锦缎，流光暗涌。她认出来人，还来不及打招呼，那人便道：
　　“阿四，那你，可也喜欢我。”幾寻揶揄的口吻问道。
　　“不喜欢，因为......我跟你不熟。”阿四回答的很认真。
　　幾寻微不可闻的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今天这是怎么了，怎么逢人都问这种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