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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聪明绝顶白珍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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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芒万丈柳絮扬,春风十里桃花香
千如墨凤眼微眯,瞧着水寒烟消失的方向,沉吟不语。
云一则上前几步,矮身查探地上那群狗腿子的情况。
良久,千如墨对身侧的云一道:“云一,如何?”
云一单膝跪地,眸色微沉:“启禀公子,地上那些人——全死了!且是一针毙命,依属下所见,是中毒。”
千如墨皱了皱眉问:“中毒?奇怪,什么毒能无声无息的一沾即死。云一,方才若你与那水寒烟对上,胜算几何?”
云一垂着眼帘默了默,终是老实回答:“属下无能,端看那水寒烟的武功路数,属下二十招之内,要拿下她并非难事。不过,若她使用毒针之术,抑或吹奏那种诡异的笛曲,胜负难料。”
这般霸道的毒,云一也是第一次见到。
千如墨眸色深深,唇角微扬。
旋即低低一笑:“呵,有意思。水寒烟所展露出来的功法招式,十分生僻,并非江湖各门派所有。想来,应是某位隐士高人所授,无论如何——查!”
“是!”云一领命应诺。
阳光下,千如墨一举一动间,眉目如画,气质卓绝,天青色的身影飘逸出尘。
再次瞥了京城方向一眼,千如墨漫不经心道了句:“京城么,倒是有缘。”便缓步行回马车之内。
云一依旧尽职尽责的当着车夫,正欲驱动马车,耳畔却传来千如墨慵懒的声音:“云一”。
云一恭敬应答:“属下在,公子还有何吩咐?”
千如墨的声音一如先前那般宛若天籁,温润动听。
说出来的话却是令人胆寒不已,只闻他道:“无论地上那伙人是何来历,逃跑之人有何身份背景,都没有存在的必要了。传令下去,清洗全族,一个不留,对了,方才那逃跑之人说‘剁了喂狗’,嗯,这主意——很是不错”。
话落,马车内再无动静。
云一却一脸平静,无波无澜地答:“是!”。
好似接到的,不是血腥的灭门绝杀令,而是口渴了,倒杯茶来喝这般简单的小事情。
片刻后,马车渐行渐远,消失不见,巧的是,同水寒烟一样,也是去往京城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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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时辰后,满地伏尸前,呆呆立着一人一骑。
细看之下,正是城门口,被水寒烟五十两银子强买了千里驹,还想着要来帮水寒烟的蓝衣公子。
此时的蓝衣公子是目瞪口呆,显然被眼前横七竖八的尸体吓得不轻。
回想方才追过来时,在半道上看见的一幕,不禁打了个寒颤。
当时蓝衣公子心急如焚,担忧去得晚了,连给红衣女侠收尸的机会都没有。
于是策马狂奔,却与迎面而来的另一骑错身而过,由于双方马速都非常快,蓝衣公子只来得及匆匆瞥了对方一眼。
然而,就这一眼,蓝衣公子却吓得魂飞魄散,差点就坠马了。
不怪蓝衣公子胆子小,委实是那人的模样太过骇人。
因为,对方哪里还算得上是个人?
一张头皮都不见了大半,血肉模糊的脸,一身破破烂烂的白布条,随着快马奔跑而撒了一地血迹。
最恐怖的是,远看着是人,近看却是挂着几许碎肉的骷髅架子,森森白骨十分瘆人。
现下,虽说也很是惊魂。但是,这地上的尸体,好歹还有胳膊有腿呀,就跟睡着时也没两样,不像那个骑马的……!
蓝衣公子一想到这,恶心得简直连苦胆胆汁都快要吐出来了。
不过,此处出了如此命案,实在不宜久留。
暂时压下对那位红衣女侠的好奇,蓝衣公子急急打马离开现场,当然,他去的方向,同样是京城!
且说水寒烟一路飞驰,跑了半日,已有些疲乏。
放眼所见——暮色沉沉晚风凉,满山绿草野花香。
水寒烟暗骂今日气运不佳,注定是要露宿荒野了,索性放慢了速度,骑在马背上晃晃悠悠,沿着官道进了一片林子。
打算寻一棵瞧得顺眼的大树,将就着对付一晚。
这片林子颇有些年头,道路两旁都是参天古木,茂密的枝叶交错纵横,把夜空中的残月给遮了个密不透风。
显得官道上越发森冷暗沉。
水寒烟在马背上,自言自语着什么,细听之下,居然在捻词凑对:“月上柳梢头,我骑马出游……”
随即,又嘀嘀咕咕的,像是在同那匹白马说话,而白马时不时地打个响鼻,不知算不算是在应答水寒烟。
水寒烟一勒马缰,飘然下马。
行到马首处,叉着腰对白马道:“小白有什么不好的,你怎地就是不喜欢呢?要不……叫大白怎么样?”
白马又打了个响鼻,把头往旁边一偏,一双马眼里,好似人性化地表达着不屑!
这时,前方某棵树上,传来极为细微的动静,像是弓弦拉满时,发出的那种“吱嘎”声,耳聪目明的水寒烟,早就发现了端倪。
既然暗处之人引而不发,水寒烟干脆佯装不知。
于是,水寒烟快走几步,展开双臂拦在白马跟前,笑嘻嘻地道:“既然小白、大白你都不喜欢,那就叫小黑。哦!大黑也行。”
白马这次响鼻都不打了,直接绕过水寒烟,朝右边一溜烟儿跑了。
水寒烟跟在马屁股后面,扯着嗓子边喊边追:“喂!小黑,等等我!”
“喂——你等一等我呀!”
“这里黑漆漆的,万一——万一碰见鬼怎么办?小黑——小黑——”
随着水寒烟声音的远去,官道上又恢复了一片死寂。
这时,在某个瞧不见人影的角落,却响起一段压得极低的对话声:
“大哥,为何要放过她?一刀结果了岂不干净?”
“你懂什么!上头让我等伏杀的又不是她,虽说看着像个不谙世事的黄毛丫头”
“但你见过哪家姑娘,会大半夜的在野外晃荡?想必多少也身怀些许本事,不似表面那般简单,贸然出手,不过是横生枝节。”
“若是碰巧目标这时候来了,听见动静岂非是打草惊蛇?”
“大哥英明!小弟知错了!”
“行啦,算算行程,也该来了,吩咐下去,所有人提高警惕,只要目标没有出现,就不要轻举妄动”
“一切小心为上,若此番任务办砸了,连我在内,所有人只有一条路可走,那就是——死!”
“是!”
眨眼间,官道四周比之方才,更加沉寂了几分。
而山林的另一边,水寒烟装疯卖傻地跑了一路,察觉到并没有人追上来,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伸手抚摸着白马的脑袋,水寒烟笑眯眯地道:“马儿马儿,你可真聪明!”
白马登时打了个响鼻,明显是对水寒烟的夸赞很受用。
水寒烟却素手一顿,目瞪口呆地盯着白马的眼睛。
良久,指了指白马,又指了指自己,狐疑地问:“你能听懂我说话?”
白马十分配合的扬了扬马脑袋,水寒烟一双杏眼瞪得滚圆。跳开老远结结巴巴道:“你你你……你是什么妖怪?”
【这下轮到白马发呆了,白马心想,听得懂人话就是妖怪吗?我还是刚出生的小马驹时,娘就死了,被以前的老主人捡回家,当宝贝一样供养着。
老主人每天都会对我说很多话,还会边说边做一些简单的动作,起初我根本就听不懂。不过时间长了,慢慢就能猜出一些大概的意思,就开始用眼神动作回应老主人。
老主人非常高兴,直夸我是最聪明的灵马。不过,有一天老主人死了,他的儿子就把我卖给了前一个主人,前一个主人今天,又把我卖给了眼前这个新主人,唉,马生坎坷,马生不易啊!】
水寒烟可不知道白马在想什么,就在白马沉浸往事的时候,她在一边问了白马好几个问题,白马根本就没有听见,自然也就没什么反应。
水寒烟却安下心来,觉得之前白马的机敏表现,肯定只是巧合。
都怪师父,以前老爱说一些志怪故事,害得自己胡思乱想昏了头,还真以为碰上了什么妖马!
这事儿要是传扬出去,笑不死人才怪。
水寒烟顿觉有些意兴阑珊,拍了拍白马脑袋道:“算啦算啦,管你是妖马还是马妖,这以后呀,可真就是相依为命了!”
“嗯!名字我都替你想好了,就叫‘白珍珠’,怎样?是不是很好听,嘻嘻,无论这江湖多远,你我从此同去同归!”
白马听了很是开心,别的没听懂,但白珍珠三个字是听懂了,以前老主人在时,常夸白马是马中之龙,马中明珠,给白马取的名字就是白龙马。
虽然白珍珠,没有白龙马听起来霸气,可总比小白小黑什么的的强上百倍!于是欣然接受了白珍珠这个新名字。
白珍珠本想冲水寒烟打个响鼻,表示自己还算满意。
却听水寒烟笑眯眯道:“白珍珠呀白珍珠,都说江湖险恶,人心难测,不过,就算以后再穷再饿,我也不会卖了你,更不会吃了你。要真是饿急了,大不了、大不了——我就学你吃草!”
白珍珠把水寒烟的话,猜懂了五六分,其余一些词句,老主人没说过,白珍珠是真的不懂。不过,它对这个要跟它抢草吃的新主人,瞬间好感又降低了几分。
毕竟,老主人和前主人,就从来没跟它抢过吃的,反而会给它准备很多好吃的草料。
白珍珠越想越委屈,干脆转过身去,用臀部面对水寒烟,意思很明显,眼不见为净。
水寒烟哪里知道白珍珠的心思,她此刻正沉浸在闯荡江湖,扬名立万的梦想中。
傻乐着飞身上了棵大树,大树枝繁叶茂,树干有两人合抱那么粗,水寒烟寻了个安全又舒服的树叉安身。
随即在凝香夜露,清风低语里渐渐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