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慕》雪暖汐

51、大结局

　　“连亦，帮我个忙好吗？”
　　我将早就写好的东西装到一个小竹筒里，这个还是在桃源的时候买的小玩意，可以戴在身上的小东西。
　　连亦只深深的看着我，我拿着这个小竹筒，“你知道吗，我很爱他，可是……”我想起那年的种种，“我是姜国的公主，我的国家没有了，谁的错呢？我到底还是怨的。这东西，你可否替我交给他？”
　　连亦终还是点了点头，摸着我的头发，轻轻道“阿慕…珍重。”
　　“珍重。”珍重啊，连亦。
　　那竹筒小巧玲珑，我本来买了一对儿，可怎的不知觉就不见了，找了好久也没有找到。
　　后来也渐渐不想找了，因为早就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去了。
　　我还去太医院看了看，看见竹沥时忍不住想起小童，我不知这样对他是否公平。他看见我时眼睛一亮，可是我不似那日只带着巧珠一人，如今是皇后的阵仗。
　　“参加皇后娘娘。”他规规矩矩的行礼，我让他免礼起身，“怎么样了？”我看他学得认真，本不想打扰到他，可是他却眼尖，一下就瞧见了我。
　　“师傅教的好，微臣已经学到了许多，多谢娘娘那日照拂。”他不似小童，小童不像他这般成熟，他比小童懂事太多。
　　到底也是个孩子啊。
　　“学归学，到底要注意身体，你眼底的乌青遮都遮不住，学医这事不可急于一时。”
　　竹沥低低回了声是，我看也看了，也不想多留，竹沥却突然问了一句，“娘娘可否等竹沥学成？”我没有回他，他是个好孩子，将来前途无量，我不能给他承诺，我给不起。
　　终于下雪了。
　　是在姜儿周岁后的第七日，小雪淅淅沥沥的将盛都尽数附上了白色的衣裳，我殿中的梅花也开了。青梅，白梅，红梅，胜过世间万色，明艳倾城。
　　这副惨败的身体终要坚持不住了，不过这几日了，小厨房变着法儿得为我备着补药，煮着参汤，我倒是圆润了些。
　　这一日还是来了，我从未见过楚临这般急匆的模样，彼时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做什么了。我在镜子里看过我自己，脸色真真是没有人气，整个人都是灰败的。
　　“阿慕！”他几近虔诚得喊着我的名字，“再等等，我去将南方草取回来。再等等我好不好？先别睡，乖阿慕，我去去就回。等我回来。”
　　我微微颔首，声音微不可闻，“我等你回来。”
　　我晓得楚临，可我真的好困啊。我看着他渐行渐远，看着他从我眼前离去，抬起手缓缓道，“巧珠，为我梳妆。”
　　我还是未出阁的公主，我还是姜国第一美人，那年我穿着粉色的衣裳，遇见了我此生最爱。
　　“公主……”巧珠含泪为我画眉，点唇，我缓缓穿上那套粉色的衣裙，披散着头发，仿佛当初的姑娘。
　　我让巧珠不要跟过来，她爱哭，指不定哭成什么样呢。
　　我撑着伞，一步一步走到那开满梅花的地方，这梅花淡淡的冷香，我不忍心摘下一朵。她长得可真好看，这么冷的天都能开得这般傲然。
　　这雪将长乐花尽数打散，却没能拆散这傲骨梅花，我记起师傅同我说的，楚临的母后也是在一个雪天离开的。
　　对不起啊……
　　那首曲子的名字我还没有想好，我也还没有看够你和姜儿。
　　说好的等你回来，我做不到了。
　　我坐在那副藤椅上，藤椅摇摇晃晃，我想起了好多人，却独独没有楚临。
　　这样也好。
　　我们终于只有死别，再无生离。
　　我时常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要走了，我一定不要对那些人告别。我想如果看到我的姜儿，我会害怕，害怕他从今往后的生命里都不会有我的存在，哪怕一丝一毫他都不会记得，他还那么小。
　　还有楚临，我的夫君，我此生最最喜欢的人。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啊。
　　哥哥，你还会回来吗？
　　他答了什么呢？
　　我大约是记不清了，但现在，以后，不管未来多久。我便是他的结发之妻，这世足矣。
　　我将袖中的荷包拿出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我一针一线綉出的，是我想象出的南方草的模样，
　　只可惜今生我不能陪你了，生在帝王家，总是身不由己，我不由我，你不由你。
　　千万不要忘了我，好好照顾姜儿，我不是个好娘亲，我没能看他长大，看他娶妻生子。
　　我目视着他离开的方向，低低的笑了。
　　“缓缓过，复当归。”
　　我此生最憾，不能与你同老，不能与你白头。
　　只愿你此生平安喜乐，万事无忧。
　　旧时你缺了我三年时光，如今，就让我缺了你这一次罢。
　　就当你欠我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