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梨白》陆成蹊

16、离魂之症

　　“程大夫！你快跟我回家一趟，救救我女儿吧！”

　　程梨正无所事事地翻着一本医书，突然之间被一个闯入的妇人扯住了袖子。那妇人一脸焦灼，头发凌乱，衣服发皱。

　　她认出了这妇人是隔壁酒楼的老板娘，拉过她扯着自己袖子的手，从位置上站起来引着她向外走了两步，安抚地问道：“婶子您别急，您慢慢说，怎么回事？小琏怎么了？”

　　妇人面色憔悴，叹了口气，“小琏昨日与几个姐妹西山踏青，傍晚回家还好好的，谁知……谁知……”妇人的声音有些哽咽，“谁知今早起来并没有向往常一样醒来，我还道她是昨日累了赖床，但是居然叫也叫不醒啊！这都又过两个时辰了，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和他爹都快急疯了！”

　　妇人说着，抹起了眼泪，“程大夫，快随我去看看小琏究竟是怎么了，难不成在西山待了一天还染上了什么病症回来！可是昨晚她回家还是好好的啊！”她哀哀地哭了起来，脸上是遮不住的愁容，“我们就这一个女儿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让我怎么活啊！”

　　程梨面部五官纠结到了一起，没看见病人她也不知道什么回事，她拍着妇人的手安慰道：“婶子，快别哭了，小琏那么好的女孩子肯定不会有事的。你先别难过，现在赶紧带我去看看小琏吧。”

　　妇人抹掉泪，“对对！程大夫我们快走吧！”

　　小琏一家三口就在酒楼后院住着，到了门前，程梨才发现酒楼压根没有开张，往日都是热热闹闹迎来送往的，然而今天却门可罗雀。程梨在心里叹气：可怜天下父母心，生意也无心做了。

　　匆匆忙忙赶到小琏卧房，小琏爹正愁眉苦脸地打着转。

　　这间酒楼不算大，平日里小琏爹都是乐呵呵的在前台算着账，今天他那和蔼的笑容也没了，只剩下焦灼。

　　小琏爹见着程梨来了赶紧让开，“程大夫，你快来看！”

　　程梨冲他点点头打了声招呼，忙不迭地坐在床边细细观察起来。

　　雕花的木床上躺着一名看起来文静娴雅的女子，细眉琼鼻，颇有些小家碧玉的清秀。她静静地躺着，气息均匀，面色平静，好似睡着一般。

　　程梨伸手托住小琏的手腕，探了探她的脉，然而脉象平稳，并无大碍。她想了想，右手不经意地推了一下，一股灵气顺着进入到小琏体内，然而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程梨凝视着少女恬静的面容，脑海里闪过一个想法，但不是太确定。

　　她对小琏爹娘正色道：“叔，婶子，小琏得的是离魂之症。”

　　“啊？！这这……这是什么病啊？我们都没听说过！”小琏爹娘大惊失色。

　　程梨安抚道：“没关系你们别急，我会把小琏治好的。”

　　她又问道：“婶子，小琏昨晚回来后，有没有跟你们说过她都去西山哪些地方了？”

　　小琏娘边想边说道：“她们几个小姑娘就是在溪边玩闹啊……哦对了！小琏说她们本来约好在山脚会面，但是她有一阵迷路了，见到一个没人的破庙，在破庙转悠半天才走出来。”

　　听此话后，小琏爹娘的脸色稍稍和缓了不少，但还是心里慌张。

　　程梨又道：“叔，婶儿，我先回去一趟。”说罢，急切地转身离开。

　　“穆晋珩！”
　　人未至，声音已经传进了医馆。程梨两只脚踏进大门，只见到文遥百无聊赖地躺在长椅上睡觉，脸上还扣了一本书。

　　文鳐被她惊醒，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揉揉晕乎乎的脑袋，“你干嘛啊？”

　　程梨问他：“穆晋珩呢？”

　　文遥见她焦急的脸色，忙不迭地伸手指着后院，“那——！”

　　说罢程梨一阵风似地跑了过去。

　　穆晋珩正在给梨树浇水，自从他来了之后，日常浇水修剪就成了他的任务，程梨越发的惫懒。

　　突然见到程梨奔过来，他赶紧小心地把木瓢放桶里，“哎哎！你慢点，当心泼你一身水。”

　　程梨在离他三四步远的地方即使止住了，脱口就说：“穆晋珩！隔壁酒楼的小琏像是得了离魂之症！”

　　离魂症乃是人与魂魄分离，魂魄被恶灵夺去。但是一般恶灵不会有意夺人魂魄，或是前世仇敌，或是今生怨债，而被夺了魂的人活不过十天，表面看似睡着一般，实际上却是在睡眠中逐渐死亡。

　　只是不知道小琏是怎么回事，要找回魂魄，不得不去西山一趟。

　　穆晋珩一愣，“离魂？”

　　“一般不会有恶灵夺魂吧？除非深仇大怨，毕竟夺人魂魄会遭天谴，即使是恶灵，也没有被净化重新为人的机会了。不知道什么时候上天就会降下处罚，比剥皮抽筋痛苦十倍的处罚……”

　　程梨：“我要去西山一趟，找回小琏被夺的魂魄。”

　　她迟疑地看了一眼穆晋珩，“你……跟不跟我一起去？”

　　穆晋珩飞快地回答：“当然！万一有危险怎么办！什么时候走？”

　　程梨坚决道：“就现在。”

　　穆晋珩把桶放好，擦干了手上的水，“走吧。”

　　从前厅穿过路过文遥，他疑惑地问：“你们去哪？”

　　穆晋珩用慈爱的眼神瞅着他，“我们去西山找隔壁小琏被恶灵夺走的魂魄，你在这好好看门，乖～”

　　文遥“噌”地站起来，“我也去！”

　　穆晋珩：“不行，你身上的灵气太重了，恶灵闻见了跑了怎么办，你在这好好待着。”

　　文遥颓丧地瘫在椅子上，挥挥手，“走吧走吧。”

　　西山风景秀美，暖风和畅，花草香气扑鼻而来，空气中满是芬芳。

　　“如果不是还有事情要办，和程梨一起在这游玩倒是不错。”穆晋珩偷眼看身旁一脸严肃的程梨，心里暗暗想着。

　　“对了，小琏不是迷路走进了一间破庙吗？这地方看着不像是有破庙的样子啊。”穆晋珩回过神来，正色问道。

　　程梨皱着眉心里也有些犯愁，“我们好好找找吧，这边人多，我们往山里头走走。”

　　两人在山里兜兜转转了大半天，险些迷路，西山看着不大，谁知里面曲曲折折，往深了走到处都是弯弯绕绕的小路。

　　“看！就在那！”程梨眼尖地发现了目标地点，伸手指着前方不远处露出点点瓦砾的屋顶，兴奋地喊道。

　　“走，咱们过去看看！”两人对视了一眼，加快了步伐。

　　树林阴翳深处，有一间破败异常的庙，门前的台阶多的是滑脚的青苔，这间庙很小，里面只有一尊破碎的佛像，倒在地上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年岁了。屋角布满了蜘蛛网，还有地上还有掉下来的残损瓦砾。

　　快到时，穆晋珩突然上前两步，把程梨挡在身后，“小心点，这附近气氛不对。”

　　越走进，他心上那种诡异的感觉越强烈。到了破庙里面，穆晋珩把程梨护着，抬眼打量着，目光不放过每一个角落。

　　“滚出来！”他厉声道。

　　程梨也感觉到了那种诡异的气息，然而她如今修为低，根本不明白有什么东西。只听穆晋珩这一声怒喝，心里已经有了猜测。

　　空气中传来撕裂的声音，有怪物桀桀的叫声传来，那声音如泣如诉，如同细细蛛丝，从脚底攀上，直至后颈，程梨一个激灵，不自觉地拽住了穆晋珩的衣袖，只觉得毛骨悚然。

　　穆晋珩发觉袖子一紧，低头一看，然后又一笑，“别紧张，不过一群宵小鼠辈，没什么可怕的。”

　　听了这话，程梨安心了点，放下了手。然而穆晋珩一阵失落，默默地想，早知道不说了。

　　四只暗红夹杂着黑毛的怪物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突然朝两人袭来。

　　程梨感觉背后一阵风，猛地转头，看见四只怪物咧着嘴桀桀叫着，及时反应过来，捞起地上散落的砖瓦使劲抛了出去。

　　穆晋珩也发现了这一异常，快速出手，一团灵力向炮弹一样飞射而出，打在三只怪物身上，瞬间炸开，那三只怪物怪叫一声，皮毛像是着了火，烧毁了一块，流下漆黑粘稠的血液。

　　另一只聪明地躲开了攻击并且张开大嘴朝着程梨奔了过去。破庙地方狭小，程梨没办法动手，只好上蹿下跳防止被它抓到，找准时机灵巧一闪“倏”地错身跑出破庙，在门前跟怪物斗了起来。

　　穆晋珩眼见着程梨脱离了视线有些担心，然而这三只缠着他无法脱身。这些怪物受了他一击，抖了抖身上的毛竟然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继续朝他攻击过来。

　　这几只还挺难缠的，穆晋珩费了不少力气才把它们解决掉。冷冷瞥了眼瘫在地上肠子都绞在一起，黑血外冒的怪物，穆晋珩不敢耽搁，立马出去找程梨去了。

　　他一拳打向暂存的那只怪物的躯体，猛地薅过怪物脑袋上的长毛，使出大力把它使劲往后拖远，像扔麻袋一样“嘭”地摔出去，双手蓄力使出法力将那怪物一击毙命。

　　穆晋珩龇牙一笑，露出一排晃眼的白牙，拍拍手，“行了！”

　　“小心！”然而这时程梨突然一把扳住他肩膀，但是男人的重量不轻，程梨没能把他整个拽回来，那三只倒在一起的怪物里还有一只没有死透，它拖着苟延残喘的躯体奋然而起，伸出利爪向前挠去，穆晋珩侧了肩膀还是没有躲过，利爪穿透衣料。将他的肩膀划出一道尖锐的血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