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霄梨白》陆成蹊

14、神秘男子的身份

　　转眼一天已经过去了。

　　穆晋珩不知不觉就在软塌上睡了一夜，站起来感觉后背都是酸的，他想起来还有个人在隔壁，转身就走了过去，去看看那个人醒了没有。

　　一身黑袍的男子已经有苏醒的迹象了，或许是因为伤口疼痛，他紧皱着眉头，眼睛还没有睁开，露在被子外面的拳头紧攥着，表情似是非常痛苦。

　　刚好程梨这时候进来了，她手里还拿着纱布和药。

　　程梨看见穆晋珩的一刹那，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神飘飘忽忽，舌头跟打结了似的，“正好你在啊……那什么！你给他换药！我……我先走了！”说着，把手里的东西一股脑全塞进穆晋珩怀里，然后看似利落地转身、出门。

　　程梨自己都没发现，她顺拐了，看着她同手同脚的背影，穆晋珩突然笑了起来，心情瞬间明朗，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奇好玩儿的事情一样。

　　然而一低头看到被塞了一怀的东西，他又轻哼了一声，随后认命般地去解床上男子腰上的纱布。

　　“嘶——”

　　穆晋珩下手没轻没重的，纱布还没解下来，躺在床上的人已经被他鼓捣醒了。

　　他语气不怎么友好地警告道：“喂——醒了是吧？别乱动听见没，小心伤上加上！”

　　那人昏昏沉沉的，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睁开眼睛望着天花板直发懵，他觉到伤口很痛，往下扭头一瞧，这一看直接让他从床上滚了下来。

　　他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和惊疑不定。

　　穆晋珩手上动作被打断，一脸不耐烦，“你这人怎么回事啊！说了让你别乱动，不要命了！不要命你赶紧走吧！”

　　谁知他虽有伤在身，却仍然动作迅速。他勉强拖着身体，“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低下头双手抱拳，话语在喉咙里哽咽滚动，“竟然在此处得遇晋珩神君，神君救命之恩，文遥感激不尽！”

　　穆晋珩愣住了，记忆里没有这个人啊，莫非是他沉睡了万年时光把人给忘了？况且他本看不出这男子的真面目。

　　“你——是谁啊？”

　　那自称文遥的男子抬头，眼神里仿佛透露着不满意，居然有些委屈地说：“神君沉睡万年，不记得我了也说得过去。那你还记得你之前天天抢我的水浇梨树吗！”

　　穆晋珩恍然大悟，“哦！你是长信帝君池子里养的瑞兽文鳐鱼！”

　　穆晋珩一扫之前的不乐意，一把拉起他，让他在床上坐下。爽朗大笑道：“文遥啊文遥，一别近万年，没想到你都能化成人形了。”

　　他抱怨说道：“你怎么只记得我用你的水浇梨树的事，你怎么不说我搜罗的奇珍佳酿都进了谁的肚子！哈哈！”

　　穆晋珩指着这一身伤问他：“我说我之前怎么看不出来你的真身，原来是你啊，你这条上古瑞兽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这一身伤怎么弄的？难不成被凡人打的？”

　　文遥丧气不已，“唉，我一时大意了。说出去肯定会被笑话，神君你可得给我保密啊！”

　　穆晋珩：“那你到底干了什么啊？连凡人都打不过？”

　　文遥：“我也是刚化形不久，想来人界逛逛。走到苍溪山半山腰见到一群土匪打劫过路的商队，我冲上去把他们揍了一顿，在人界我又不敢用法力，他们人多势众，我一时没看清就被旁边人捅了一刀……”

　　穆晋珩看他一眼，“你这伤可不止一刀那么轻啊，然后呢？”

　　“唉……”文遥又叹了口气，“我……我这不是才化形不久还不熟练嘛，我跑地特别快把他们甩下了，但是我忘了变回真身飞走……后来还被他们追上了，好不容易再次甩掉他们，谁知道就晕了过去……”

　　穆晋珩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真没想到竟是这么一回事，“行了行了，昨天那群土匪还找过来了，把他们打跑估计不会再来了。”

　　文遥转而一脸兴奋道：“往事不提了，神君，我居然是被你救了！这可真是缘分！”

　　不等穆晋珩说话，他继续说着：“神君，长信帝君当初把我托付给了你，以后我可就跟着你了！”

　　穆晋珩心里想：我不想要……

　　“你都能化形了，这么大一条鱼跟着我干嘛？自己玩儿去！”

　　文遥垮下脸，“神君……”

　　“行了行了，我看这些药你也不需要了，既然醒了就自己调息吧，我回头再来看你啊。”穆晋珩知道他没什么事了，不再多言，出了门朝前院走去。

　　文遥在床上盘腿起，闭上眼睛，双手暗自运力，灵气朝体内肺腑游走而去，然而不多时，却好像遇见了什么阻碍，停滞不前。文遥紧缩眉头，略微用力，还是不行，又耗了一会儿只得放弃。

　　文遥决定去找穆晋珩问一问，但是刚刚消耗不少极力气，有些疲累，他一歪头又躺在床上睡着了，心里想了想：先睡一觉，还是等睡醒了再去找神君吧。

　　程梨下午又过来了一趟，她十分怀疑穆晋珩到底靠不靠谱，可别把人给又弄伤可，有点担心还是再去看看吧。

　　文遥早就醒了，然而盖着被子躺着正舒服不想下去，听见开门声回头一看，“咦？小梨树？”他猛地掀开被子，翻身下床。

　　程梨惊讶，“啊？”

　　文遥眉头一挑，“哦——我说神君怎么不想让我跟着。”

　　穆晋珩其实在程梨过来时就知道了，他听见说话，走进来，对文遥道：“文遥，她现在没有以前的记忆。”

　　“当初被魔尊所伤的事你忘了吗……时间过去太久了……”

　　文遥恍然大悟，“啊，我知道了。”再次看向程梨时，眼神带上了些同情。

　　程梨隐隐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看穆晋珩的态度，这人好像还是个熟人，只不过不知道是什么来路。

　　她没有问，只是简单查看了一下文遥的伤口，“咦？你怎么好这么快？”

　　“啊对了！”文遥这时才想起来自己灵气入内腑受阻的事。赶紧跟穆晋珩说了。

　　穆晋珩皱着眉头，伸手就朝他伤口处探去，程梨也好奇地凑上前来。

　　他打出一丝灵气，悄无声息地从伤口处进入文遥肺腑，穆晋珩手掌转换，确实有滞涩受阻的感觉，他微微用力，灵气陡然加急，猛地朝前冲去。

　　这时，文遥不受控制的往前倾身，一口黑血猛地吐了出来。

　　然而穆晋珩的脸色却变了，淤塞在肺腑中的一团黑气他再熟悉不过了！万年前的神魔大战死伤惨重，无数神兵都是折损于这种力量之下，他自己与这种力量都不知对抗了多少次。

　　程梨见穆晋珩与往日的神色不同，满脸都写满了凝重，不禁出声询问：“怎么了？”

　　穆晋珩有片刻的失神，文遥见他不答，随手扯起一块纱布擦了擦嘴角的血，小心翼翼地叫他：“神君？这是怎么回事？”

　　“这是魔尊的力量。”

　　“魔尊不是已被镇压了吗？怎么会……？莫非神界的守卫出了纰漏？”文遥大惊失色。虽然万年前他还只是长信帝君养在池中的一条鱼，但是对于那场战争的残酷他一清二楚。

　　“魔尊？”程梨问道。

　　穆晋珩扭头，“还记得前两天我与你说过的吗？”

　　文遥苦哈哈一张脸，“我可真倒霉，怎么刚出来就遇到了魔族的东西。”

　　“可是，那几个打伤我的土匪不像是跟魔族有勾结啊？”

　　穆晋珩问他：“那你有没有遇到别的难以对付的人？”

　　文遥摸着后脑勺，疑惑地说：“没有啊”

　　穆晋珩道：“这点力量很弱，几乎察觉不出来，但是按理说魔尊被镇压在天柱中，是不可能出来作乱的。”

　　他沉思了一会儿，又对两人说道：“看来沉寂了万年，魔族又开始蠢蠢欲动了。你们俩小心一点，我要立刻回神界一趟，去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文遥立马叫着：“神君！我跟你一起去！”

　　穆晋珩看了他一眼，“你好好在这待着吧，我过不了一天就会回来，你用翅膀飞可还不是没我快。”

　　文遥垂着头：“我只有真身的时候法力最强，那我不飞总不能游着去吧……”

　　穆晋珩轻轻笑了一下，“我很快回来。”

　　这句话好像是特意对程梨说的一样，虽然没有看着她，但程梨就是这样觉得，莫名地耳根有点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