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吃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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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静，王府中悄无人声。
他看到小屋里的灯火，昏昏的很美。心中泛起温柔又满足的感觉来，他想往前走，却听到拐杖敲在石板地上的声响。
他低下头，猛然发现裤管是空荡荡的，在夜风里飘了起来……
欧阳克一惊，就醒了。
额上已有了冷汗，摸上去湿漉漉的。他看着陌生的屋梁，才恍然想起到自己身在牛家村。天已经亮了，他披上衣裳，坐起来盘腿调息。
那些过去对于旁人来说都是未发生的事，却时不时仍在他噩梦中出现，使他愈发不想面对穆念慈。
内息流转，心中仍然难以安宁，耳边却隐隐约约听见一阵箫声。他起身出门，果然在河边寻着那吹箫人的身影。
“嗒，嗒，嗒嗒嗒……”欧阳克随手拿起地上枯枝，轻轻合着节拍，箫声愈显得清幽难言。
黄蓉微微偏头，只见欧阳克静静立在晨光之中，闭目击节，白衣如雪。
一曲完毕，他的心事仿佛也沉淀了下来，清静安宁。
黄蓉见他面露笑意，也是欢喜，问：“昨晚睡得好么？”
欧阳克点点头，与她并肩而坐，鼻端嗅着一点芳香，更觉得美妙。
“来牛家村之前，我见惯了杨康耍小王爷脾气，还怕你也不习惯呢。”她双手托腮，瞧着河水嘟嘴道，“你看到了，他一来就嫌弃什么不干净，住不了人，也不知道自己动手打扫打扫。”
欧阳克却笑笑：“此处安静，我喜欢得很。况且我连最不干净的地方也睡过，相比之下这儿是可好多了。”
黄蓉又上下瞧了他一眼，他身上白得半点灰尘都不见，便问：“你这样爱干净的人，能睡过什么不干净的地方？”
“几年前陪叔父在蛇窟中练功，受伤晕了过去。叔父嫌我没用，一怒之下就走了，我醒来的时候周围全是毒蛇蜘蛛蜈蚣，全在身上爬来爬去。”
黄蓉不禁打了个寒战，欧阳克见她连脖颈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觉得可爱，便忍不住伸手去抚。黄蓉也不躲闪，只是小手忽然按在他手背上，温温暖暖的。
欧阳克笑道：“你怕么？这些毒物，对白驼山的人来说都是司空见惯的了。”
黄蓉却说：“我才不怕，我只是想，你被丢在那种地方，醒来的时候心里一定难过得紧。”
他闻言神色一动，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忍不住轻轻拉她过来揽在怀里。
那种芬芳便更浓了，就像是身在春日的花田里。他不想动，半点儿也不想动，只想就这么安静地坐着。
院子里，郭靖才迈出门槛，就看见跟欧阳克一同来的清霜姑娘正定定地望着不远处的小河边。他伸长脖子又仔细看了看，那不是蓉儿和欧阳兄弟么？
清霜忽然痴痴说，“他们在一起啦。”
郭靖点头道，“是啊，他们在一起啦，真好看。”
“好看？”清霜疑惑地转过头来。郭靖憨厚地笑道：“蓉儿很好看，欧阳兄弟也很好看。他们大概就是这里的人说的金童玉女了吧。”
“你心里不吃味么？” “吃味？什么味？”郭靖奇怪。清霜皱眉道，“你难道不希望蓉儿喜欢的是你么？”
郭靖想了想，却笑着说，“我这么笨，常惹蓉儿生气，她怎么会喜欢我呢。欧阳兄弟又聪明，武功又好，生得又好看……他和康弟是我见过的男人里生得最好看的，蓉儿当然喜欢了。”
清霜摇摇头，只觉得这个人心中缺了窍，根本说不通。她原本最爱与一众姬人围绕在欧阳克身边唧唧喳喳，谁知公子师父来了中原就性情大变，然后……然后又有了黄姑娘。
清霜叹了口气，如今她的话是越来越少了，有时静得真如透明人一般。这一路上见郭靖对黄蓉好得不得了，原想着有人与自己同病相怜，可来了牛家村后，她却越来越不懂。
而那边，黄蓉心里正怦怦地跳，却又不敢动，好半晌才说，“大家都醒啦。”
她从欧阳克怀里钻出来，头也不回地往院子里跑，脚步却轻得要飞起来了。
接近午时，清霜见欧阳克与黄蓉在后厨忙得不亦乐乎，而郭靖也走了进去，不禁悄悄站在门外偷瞧。
只见那对“金童玉女”双双挽着袖子，黄蓉将郭靖推到一边，把萝卜大葱和菜刀全塞到他手里，又吩咐道，“你呀，就安安分分切菜吧！记着，萝卜切丝大葱切片，一片一寸半。”
郭靖也是笑嘻嘻地，还真比着一寸半长细细地切。清霜不禁又扶额叹息，看来寻个同伴是无望了。
这厢清霜在哀怨不已，那厢的欧阳克又岂会不知。他也前后思想过，或许在王府时就该让清霜随那些姑娘们一起走了，只是他终究心中不舍得。
再者初到牛家村，各类置办繁琐得很，不像白驼山庄下人众多，对着那姑娘幽幽的眼神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那天采办衣裳，他与清霜不约而同地看上店里新入的白绸，黄蓉却过来拿了一匹莲青色的料子比在她脸下，直说：“清霜姐姐皮肤白皙，还是穿别的颜色好看。”
欧阳克看了黄蓉一眼，早猜到这丫头的心思，只好说，“确实不错，越发显出青色的料子，雪白的脸来了。”
黄蓉与欧阳克又去看旁的颜色，只有清霜握着那匹布，脸上红一阵白一阵。黄蓉正仔细挑选，忽然听到背后店家朝清霜说，“姑娘，您到底要不要这匹，这可是上好的绸子，都被您抓皱了……”
黄蓉暗地里吐了吐舌头，脑后却“啪”地挨了轻轻一扇子，回头看见执扇子的男子正无奈地朝她摇头。
白，是白驼山庄里最常见的颜色，很纯，很清。
最终倒是她与欧阳克一人买了件白衫。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吃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