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海不快乐》猪十二娘

48、番外（三）

　　云南，丽江，白色记忆民宿。
　　冯依依坐在一张玫红色的懒人沙发里，迎着暖洋洋的冬日阳光，非常困顿，书也看不下去了，文章也写不下去了，眼睛实在睁不开，睡就睡吧。
　　“老板娘，我退房。”一个姑娘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拿着房卡走到收银台。收银台空空如也，一个人影都没有，她四下寻了寻，原来老板娘在不远处的沙发上睡着了。
　　“老……”那位姑娘纠结了一下，准备开口喊醒她。
　　“我来吧。”白子伦从厨房跑过来，宠溺地看了一眼阳光下酣睡的那张安静地脸庞，微微一笑，转而对那位姑娘说：“不好意思，我老婆有孕在身，贪睡得很，房卡给我吧。”
　　“呵呵……没关系，真羡慕你们。”
　　“每个人都有值得别人羡慕的地方，你也一样，旅途愉快。”白子伦很客气地帮那位姑娘将行李箱提下阶梯，并送给她一小盒精致的甜品。“这是我们民宿的礼物，平安夜，吉祥果，祝您幸福。”
　　“谢谢您白老板。”那姑娘腼腆地接过盒子，作为白子伦的铁杆粉丝，看了他的很多文章，如今悄悄地体验他文章里提及的山中一隅，又近距离地欣赏到他的温文尔雅，不虚此行，心情晴朗很多。
　　白子伦送走那位姑娘后，两步并一步跨上石阶，径直回卧室拿了一条毛毯出来。
　　“客人都走了？”冯依依靠在卧室的门边，似笑非笑，含情脉脉。
　　“嗯，都走了，你干吗这样看我？”
　　“小姑娘还依依不舍的。”
　　“嗯，我们这地方谁住了都不愿意离开，很适合疗伤。”
　　“怎么撩？这样吗？”冯依依故意曲解文字，走近白子伦，深深地看着他的眼睛，清澈的眸子里都是自己的影子，然后在他的嘴唇上轻轻一啄。
　　“是不是吃醋了？”白子伦极力掩盖急促的呼吸，抓住她放在自己腰上的双手，坏坏地笑。
　　“哪有，我老公如果不招人喜欢，我才不高兴呢，说明我很有眼光。”
　　“真的？”
　　“嗯，当然。我可是白子伦的老婆，日理万机，每天要给粉丝回复各种蒸煮炒烩的方法，回复增肥的、减肥的、美容的菜谱询问。哦，还要回复一些女粉丝的求爱信，那些爱慕之言堪比唐诗宋词，娓娓道来，我看着都心动……”
　　“……”白子伦一把拥她入怀，紧紧贴向她的双唇，舌头快速探了进去，纠缠着，吮吸着，恨不得好好要一次。他抬起头，俏皮地说，“我就喜欢你吃醋的样子，可爱得要命。”说完，又将舌头探进去。
　　“可以吗？”白子伦喘着粗气，低下头看着她隆起来的大肚子，温柔地抚摸着。
　　“嗯，不过你轻一些。”冯依依羞红了脸，回应着他长期以来渴望的激情。虽然身体的躁动越来越猛烈，他还是非常小心翼翼，生怕压着孩子，满脸通红，不知所措。
　　“没事的，子伦。”冯依依温柔地看着眼前的男人，她何尝不渴望。
　　“我爱你，依依。”一阵温柔雨后，白子伦抱着冯依依轻轻地说。
　　山中岁月容易过，世上繁华已千年。

　　冯依依刚刚怀孕那会，早期反应很大，吃什么吐什么，白子伦心疼不已，像热锅上的蚂蚁，总担心这样下去要拖垮依依的身体，到处打电话。
　　“沁瑶，你怀蹦蹦那会也是这样吐吗？”
　　“还好吧，分人的，有的早孕反应厉害，有的没任何感觉的。”
　　“那怎么办呢，虽然医生也说没事，可是这么吐下去我要失眠了，早知道就不要孩子了。”
　　“看把你心疼的，你们男人爽的时候咋没想到女人会怀孕的呢？”
　　“……是依依一直想要孩子的。”白子伦哪是钟沁瑶的对手，她那张嘴损起人来都忘记自己的性别了。

　　安徽，徽州，白色记忆民宿。
　　老白和王大婶在门前的菜园打理各种蔬菜，像照料孩子一样把那三分地收拾得井井有条，深得游客欢喜。
　　“妈，你和爸最近身体怎么样？”白子伦求助到老妈这了，又不好意思开口，沉稳惯了。
　　“好得很呢，你爸睡觉都不打呼噜了。”
　　“思雅给您打电话了吗？”
　　“打了打了，没说两分钟就让她挂了，国际长途多贵啊，还是空了视频比较方便。”
　　“您会微信视频了？”
　　“那当然！我和你爸都会了，原来不识字也可以玩呢，呵呵……”
　　王大婶开心地看了一眼旁边停止干活的老白，按了免提，清清嗓子。
　　“那个……子伦啊，依依最近有没啥动静啊？”老白放下水壶，凑了过来，生怕错过什么国家大事。
　　“妈，其实我打电话就是想告诉您，依依怀孕了，不过……”
　　“哎呀，太好了，终于怀上了，菩萨显灵啊，那要好好吃饭啊……”王大婶没等白子伦说完，就噼里啪啦高兴地叮嘱这叮嘱那。
　　“不行不行，我得过去看看她。”
　　“啊？妈，等她孕吐反应好点，我带她过去看你和爸，您就别折腾了，太累了。”
　　“什么？晕吐，怎么会晕呢？贫血吗？那得多喝红糖……”
　　“喝什么红糖，吃老母鸡补补快！”老白终于按捺不住，抢过手机对着话筒喊，好像故意让周围的邻居都知道他儿媳妇有喜了。
　　是呢！谁说他儿子不行，出了车祸不好生育的。结婚两年了冯依依肚子一点动静没有，老两口白天愁，晚上愁，生怕白家断了后，落得白子伦鳏寡孤独一辈子。
　　“……”白子伦此时此刻倒有点哭笑不得了，本来是想问问老妈有没什么偏方治治依依的孕吐，这下两个大男人谈论这个话题，有点不好意思了。

　　“高飞，上海那边怎么样？”白子伦跟老白唠完后，想起好久没给高飞通电话了，平时也就是微信留言。
　　“哎呀，我的白少啊，总算想起我了，老夫感动涕淋啊，容我抹点两行老泪。”
　　“你……都快结婚的人了，还没个正经。”
　　“此生不能和你结亲了，甚是遗憾啊，思雅远走高飞也不愿和我喜结连理，下辈子做我大舅子吧。”高飞电话那头微叹一声，做抽泣状。三秒后，突然改变嗓音，“那是，我媳妇百里挑一，婚礼你和依依必须回来啊！”
　　“……什么情况？”
　　“白少，我媳妇问依依孕吐好点没？”
　　“……原来如此，你啊！她好点了，谢谢你媳妇大人关心。”
　　“可不是嘛，每天忙里忙外，旗舰店的客人全靠她张罗，回家还得给我煲汤，我媳妇太不容易了。”
　　高飞继续答非所问，白子伦也不戳破，任他把“恩爱”秀完，微笑着拿着手机，这兄弟看来江山再怎么改，逗贫的本性也难改半分。
　　“再给你一分钟？”
　　“非也非也，时光荏苒，我只愿伴她一生一世。”
　　“……保重，飞少。”白子伦轻拂额头，实在听不下去了，刚刚喝到嘴里的一口水喷了出来。
　　至于电话那头，他能想象出性格泼辣的沈倩怎么捏起高飞的脸蛋，让他说“我爱你”，再温柔地抢夺他的双唇。
　　“笑什么呢？”冯依依递给他一张餐巾纸，又帮他擦了擦了身上的水珠。
　　“高飞真是个活宝，跟沈珠简直是绝配，替他高兴。”
　　“我们也是绝配。”冯依依抬起脚，轻轻啄过去，他们的甜蜜互动里，总是女方主动多一些。
　　“依依，其实跟高飞比起来，我……”白子伦知道在他们的爱情世界里，他很少说一些甜言蜜语，只会用行动表达。
　　“嗯？怎么脸红了？都要当爸爸的人了。”
　　“我……我爱你。”白子伦一直欠她这句话，更欠她一个庄重的婚礼。
　　冯依依也不吭声，就那样眨着眼看着窘态的男人，微微笑着。
　　“你……我脸上还有水？”白子伦被她看得有点紧张。高飞到底是怎么做到的，肉麻的话张口就来，回头再请教他？不行，多没面子。
　　“你……好可爱。”冯依依轻轻刮一下他高高的鼻梁。“我喜欢。”
　　“啊？你不感动吗？”
　　“呕呕呕……”冯依依立马捂着嘴跑到卫生间，这是上午第三次想吐了，可是时机好像不太对……
　　“……又不舒服了？”白子伦跟了过去，抚了抚她的背，递给她一杯清水，心疼地看着她。“早知道你会这样辛苦，就不要孩子了，有可儿足够了。”
　　“傻瓜，我哪有那么娇气的，生十个都没问题。”冯依依自感夸张了些，大笑起来，“不能生这么多，该成老母猪了。”
　　“依依，我爱你。”这次倒是顺口得很，白子伦轻轻拥她入怀，“谢谢你给我这么多幸福。”
　　“我也爱你。”冯依依双手环抱着她他的腰，感受他急促的心跳声，任他抚摸和拥吻，此刻的她更加幸福。

　　“阿妈！阿爸！”可儿放下粉粉的双肩包，在客厅里到处寻找两位大人的踪影，然后蹦蹦跳跳来到卧室，一推开门就看见他们两个面红耳赤地站在卫生间门口。
　　“阿妈，你怎么了？阿爸，你欺负阿妈了？”可儿站在他们面前，拉着冯依依的手，看着奇怪的大人们。
　　“阿妈没事，是小弟弟不听话，他在阿妈的肚里折腾呢。”白子伦尴尬地笑了笑。
　　“嗯嗯，他可调皮了，等出来咱们姐姐好好教育教育他。”冯依依附和道。
　　“那不行，我才舍不得教训他呢，等他出来，我教他跆拳道吧。”可儿摸了摸冯依依的肚子，认真地说，“小弟弟你乖点啊，姐姐会跆拳道的！”
　　“……那个……今天教练教的动作难吗？”冯依依拉着她的小手走到客厅的沙发旁，亲了亲她圆嘟嘟的小脸。
　　“不难的，教练夸我进步很大呢。阿爸，你过来嘛，我们比比吧，我一定要超过你！”
　　“……嗯嗯，我哪是咱们宝贝的对手，我那点功夫都不如你阿妈的一半呢。我们可儿现在是女中豪杰了，跟阿妈一样。”白子伦抱起孩子，转起圈圈。
　　怎么会，三年牢狱，不仅提高了厨艺，武艺更是了得。那段黑暗的过往，如今看来，就像一本书上曾经因为用力过猛撕碎的纸片，合上封面，又是新的篇章。
　　冯依依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一本美食杂志，【白少说】专栏已经连载第二十期了，这一期的主题竟然是孕妇营养餐。
　　“你问问阿妈为啥笑？”白子伦背起可儿在那骑大马，惹得孩子咯咯笑。
　　“阿妈，你爱我吗？”掉了门牙的小嘴嘟起来。
　　“当然了，我最爱可儿了。”
　　“哈哈……阿爸要吃醋啦，第二爱谁？”
　　“还是可儿！”
　　“第三呢？”
　　“还是可儿！”
　　小屁孩趴在白子伦背上已经笑得前仰后翻，即便没有门牙丝毫不影响她得意夸张的大笑。
　　“阿爸，你是不是很伤心？放心，我最爱你的。”可儿凑到白子伦的耳边，轻轻地跟他说，然后再给他捏捏肩，捶捶背。
　　白子伦使劲点点头，又凑到冯依依耳边，“你最爱谁？”
　　“你……”冯依依踮起脚，在他的耳边悄悄地回答，“我最爱你……”
　　白子伦深情地回望着挺着大肚子的女人，抿嘴一笑，羞红了脸，这女人越来越可爱了。
　　“阿妈爱我，我爱阿爸，阿爸爱阿妈，我们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可儿绕口令似的向窗户喊去，“我要告诉全世界！”
　　是啊，告诉全世界，即便落雪依依，独爱你，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