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上海不快乐》猪十二娘

43、阴谋重现

　　三天三夜，冯依依没有睡过整觉。
　　阿婆告诉她，可儿在她走后那天晚上就发高烧了，烧得迷迷糊糊，浑身滚烫，梦里叫着“阿妈”。
　　村里的赤脚医生连夜赶了过去，开了退烧药，敷了退烧贴，抽搐总算过去，可怜阿婆一夜没敢合眼，这孩子命苦得很。
　　“谢谢您，谭医生，这次又麻烦您了。”冯依依一早给赤脚医生谭丰九打了电话表示感谢。
　　离开云南前一天晚上，她就找过这位村里唯一的医生，塞给他五千块钱，当作可儿和阿婆的医疗备用金。
　　“依依，你太客气了，如果当初没有你的帮忙，我的医师证哪会有，那帮恶霸早就讹上我了。”谭丰九推心置腹，憨憨地表达他的谢意。
　　两人你来我往客气了一番，忽然谭丰九轻轻嗓子，压低声音说，“依依，你在上海要注意点，上次我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跟着你和子伦，好像还拍了照。”
　　“啊？您看见那人的模样吗？”
　　“那倒没有，我那天出诊去了隔壁村，在灵山脚下看见的。你说会不会是老常家来报复的？”
　　冯依依陷入沉思，最近一连串的闹心事一个接着一个，乍一看，就当是出门被水泼了，倒霉而已。如今静静琢磨起来，难道都是有关联的？
　　“谭医生，常威还在监狱吧？”
　　“在的，不过听说他兄弟常武去上海了，就是那次被你一脚踹开的那位，脸上有个小刀疤。依依，不会是……”
　　冯依依越听越玄乎，后背一阵发凉，她不过是个普通的社会新闻记者而已。她想安安静静地洞察社会的真善美，写写报道，采采风，守着一片纯真和纯净度过此生，跟Monkey一样坚守自己该坚守的。
　　想到Monkey，她嘴角一弯，那家伙又来邮件了。他告诉她，他已经转战东南亚了，急得自己老妈老爸直跳脚。细细想来，Monkey是幸福的，有着崇高的理想，奔放的自由，父母的疼爱。
　　“依依，你在听吗？哎……你太单纯了，很多时候黑暗躲不过的，你写的那些感人肺腑的社会新闻，的确可以感召很多人，传递正能量，可是，自古以来，黑白是并存的。”
　　“是的，谭医生，您说的很对，是我想得简单了。”
　　挂断电话后，冯依依坐到了刚买的懒人沙发里，她又想到了谭丰九。
　　这位忘年交是当年村里唯一的高中生，因为贫穷放弃了上大学的机会。因为他自幼喜欢研读医书，又跟着奶奶学了一些治病救人的土方法，慢慢地医术大有长进，帮乡里乡亲治好了不少疑难杂症，最关键的是帮他们省了很多路费和医药费。
　　*
　　那一年，塔姆村的村长常威的后背脖颈处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红疹，到处求医不得治，请来谭丰九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谭丰九是个清高正直的人，恨透了这个恶霸村长为非作歹，所以见面时自是寡言少语。如果不是村长弟弟常武拿他妻儿老小的命来威胁，他怎么也不敢接这个烫手山芋。
　　常威的红疹蔓延全身，部分已经溃烂，虽然气息微弱，求生欲望还是很强烈的，“如果治不好我，以后也别想继续当医生了；如果治好了，这次的扶贫人口你们家多算两个人。”
　　扶贫基金？！果真是贪官。
　　谭丰九一边小心翼翼检查着红疹溃烂的源头，一边纠结着要不要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村里的驻场记者冯依依。
　　“别耍花样啊，老谭，连个医师证都没有的人，我们请你是看得起你。”常武斜睨着眼睛看着犹豫不决的谭丰九，“听说那个海归大记者跟你走得很近？”
　　“她找过我给一个孩子看过几次病。”谭丰九不动声色。
　　“那女人最近好像对我们兄弟很感兴趣，妈的再多管闲事弄死她！”常武叼起一根烟，之前他对冯依依有过非分之想，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还被她狠狠踹了一脚，“哥，等你好了，咱想办法把她赶出塔姆村，不能坏了我们的好事！”常武转头灭了烟，跟躺在床上的常威说道。
　　常威艰难地点点头，“保险箱藏好了？”
　　“放心吧，上头那帮蠢蛋查不到我们这的，我们说修了几条路就……”常武说到一半，想起谭丰九还在旁边忙乎一堆红线，立马停顿，“妈的，你搞那玩意干吗？”
　　谭丰九不疾不徐，捋好几串红线，放在碗里，倒了一些开水进去，“红线消消毒，我试试老方法。”
　　就这样，谭丰九开始了违心的治疗行动，常威的“蛇疮”一天好过一天，而常武的霸道横行却是变本加厉。终于，谭丰九把治疗期间所见所闻偷偷告诉了冯依依……
　　*
　　冯依依起身去厨房倒了杯水，眼皮跳得厉害。
　　如果林雨是真心放下过往，他没必要再拿可儿来破坏他们重新开始的友情的。如果不是林雨，难道是常武？
　　可惜，她对一个藏在暗处的流氓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