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往昔.亦如初逢》绪如墨

5、对峙

　　经历一场没来预兆的风波后，军训继续进行。

　　继一位不愿意透露姓名的相关人员萧同学所阐述，那个第一天就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的冷面教官，在接下来的两天里，让大家深刻地体会到天堂与地狱的咫尺之间。

　　他的规矩很简单，做好了不罚，但也不能憩息；做错了俯卧撑十个，以此类推。

　　在每天不知疲倦的抱怨连连中，孟柯总会有一瞬间的失神，目光在一道不甚忙碌的身影上驻足停留。
　　但下一刻又会不动声色的匆匆转过，毫无所察。

　　不知不觉的，惨无人道的军训已经过去了三分之二。

　　这是第二天的傍晚，铃声刚叮铃铃结束，耳边仿佛还残留着那一点不知名的铃声。

　　初一的新生将迎来第一个重头戏：排练最终试验。

　　往常看着漫不经心的大伙儿，今晚伴着微凉的秋风，心里却没来的紧张。

　　倒是老孟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排练也要当做最终考察来对待，反正出糗后每人做二十个俯卧撑。

　　萧凌趁老孟同其他教官交谈时，面不改色的比了个中指。

　　不出老孟所料，七班的这次表现可谓是“感人肺腑”，过后，孟教官一脸深沉的语重心长地说：“实在是太‘感人’了，全队奖励二十个俯卧撑。”

　　众人纷纷叩首谢恩。

　　排练不能说是有惊无险的过了，但不知是不是萧凌的错觉，总感觉今天某人心情很好。

　　等军训最后一个夜晚临近尾声，声嘶力竭的学生们披着一身昏黄，脚步沉重的散场了。

　　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却与其他人背道而驰，同他擦肩而过的学生也无力诧异，带着一天的疲惫，浑浑噩噩的走了。

　　孟柯好整以暇的立在草坪上，双手环抱于胸口，不平不淡的说着：“许主任还真是心系于学校啊。这么晚了，按理说除了那群小兔崽子和我们这帮糙老汉，应该没剩几个夜猫子了。”

　　来的人正是许然。

　　许然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好似万千情绪交织在一起，最后只得抑制在一个深沉的眼神里。

　　“许主任还是不要眉目传情了，我实在是受不起。”孟柯冷冷说着，“省得我跟你染上了什么不清不楚的传闻，主任前途似锦，可莫要被这种事情耽误。”

　　许然窘迫的一低头，连眨了好几次眼。纤长漆黑的眼睫就像是要冲破镜片，给许然身上平添了几分柔软。

　　孟柯不出意料的一挑眉：“看样子主任也说不出什么花来了，最近本人睡眠不足，先行回去补觉了，许主任还是不要随便溜达的好。”

　　许然一推眼镜，竟然真就转身毫无留恋的走了。

　　孟柯一愣，随即冲那背影吼道：“你就真那么讨厌我？！我真就那么让你倍感耻辱？！”

　　那身影一顿，随后半酸不苦的回道：“我不值得你。”

　　孟柯气红了眼眶，他愠怒的摩擦着后槽牙，一转身扬长而去。

　　昏黄的灯光拉长了那两道形单影只，孤独而寥落。

　　校门口，一辆黑色的汽车前立着一个人，他看见那道熟悉的身影，轻轻叫了一声：“表哥。”
　　许然抬头看了那人一眼，温柔且略显疲惫的说：“走吧，今天太晚了，姑姑待会儿定免不了一顿训。”
　　稍带稚气的少年并没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不羁，听到“姑姑”二字，眼底中闪过一抹慌乱。他盯着许然，不知从何开口。

　　许然似是看出了少年心中所虑，淡淡的说：“忘川，有些事情我暂时不能和盘托出，但你相信表哥，我会有自己的分寸的。你终有一天，会明白今晚我的所思所顾。”

　　许忘川本欲细细咀嚼这句话，他眉宇间带着深深的不解，下一刻，许然毫不避讳地揉揉他的头，温和的抚上少年并不孱弱的脊背：“好了，先回家吧，我说过，终有一日你会明白的。”

　　今晚秋风萧瑟，夜凉如水。

　　萧凌裹着一身冷冽的秋风回了家，甩了几下腿，一双布满伤痕的鞋狼藉的滚在地上，他也不管平日里萧余笙女士的再三强调“不要让自己蠢蠢欲动的雄性激素无端蔓延，小心被阉”，倒头便瘫在靠门的沙发上，带着一天的酸痛，和些许期冀阖了眼。

　　也不知做了什么梦，让疲惫不堪的萧凌无声的勾起了唇角，温柔的停留一夜。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继而转瞬即逝，又似时光盗不走，却也留不住。
　　最终的试验来了。

　　“啊——啊切！”
　　萧凌用纸一抹鼻涕，带着鼻音含糊不清的问：“还有纸吗？”

　　前桌洛晓钰颤颤巍巍递上最后一张纸巾。
　　“谢了啊。”萧凌的眼角泛红，冲这腼腆害羞的女生露出了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洛晓钰飞快的转回去，耳根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红。

　　“咦。”旁边人不怀好意的怪叫了一声。

　　“谢桥，这儿没你的事儿，滚一边去。”萧凌没好气的说着，谢桥笑意吟吟，他朝萧凌递了一包纸巾：“快递送到，谢氏速递竭诚为您服务。”

　　“不错，甚满吾心。”萧凌一大爷似的靠墙，接道。

　　昨晚萧余笙女士因为工作需要，临时加班熬夜，五大三粗的萧凌回来倒头就睡，忘了关客厅的窗户，睡得不省人事。也就吹了一夜的冷风。再加上衣服单薄，还被汗水浸透了，仅仅的感冒也算是老天垂怜。
　　毕竟智障易寻，但这样智障得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算是个稀世珍品。

　　“我说，今天可是正式的，你还能上场吗？”谢桥一脸担忧的说，“你想，在这样万众瞩目的情况下，有惊无险的度过了实训，就在准备万无一失的下场时，你突然来了个潜龙在渊式的喷嚏，咱们可就是明天校园网的头牌啊。走哪儿都是受千人注目，站万人中央的热门啊。”

　　“你这么天马行空的脑洞，不去联想真是可惜。”萧凌一本正经的评价完，很捧场的打了个喷嚏。

　　“我是认真的，虽然语言夸张了些。”谢桥提议道，“要不，你去跟咱包公大人请个假？”

　　“我可以，去你的吧。”萧凌打开窗户，吸了口外面的空气，心满意足的长舒口气。

　　谢桥一挑眉，十分不友善的开始倒数。
　　“三——”
　　“二——”
　　“一——”

　　“啊，啊切！”
　　那群没良心的损友哄堂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