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十里长亭外

8、第 8 章

　　巫灵木迟迟不见踪影，此时又有小妖来信，岑溪需要的另外两种珍惜草药已经现世。只是一个在南，一个在北。陌崚迎来了人生第一次的分头行动。
　　出发前，岑溪当着楼家人的面，低头印上了陌崚的唇，一触即逝，“留点印记，你去了南方那些小妖不会为难你。有要跑腿的事就使唤他们。”不顾楼家人或惊恐或为难的心绪，又将陌崚抱在了怀里。“你从未离开过我这么远。”
　　陌崚手绕到岑溪后背，像他哄自己睡觉一样拍了拍，“我可以的。”
　　楼陌峤看着无知无觉却被岑溪吃的死死的的陌崚，心里暗暗痛骂。留印记？！陌崚从小就跟岑溪形影不离，身上早就侵染了岑溪的气息了！那些小妖会把陌崚认成岑溪都是有可能的！摆明了就是占便宜！
　　却说陌崚一路往南，身边跟着个小桃花妖，是路上陌崚顺手救下来的。小桃花妖有些活泼过头了，除了头两天想着自己的家被烧了一直垂头丧气的，后来便一直蹦蹦跳跳叽叽喳喳，也不在乎陌崚答不答话，自顾自的能说一整天。陌崚头一回见着这样的妖，倒是有些新奇，好在小妖闹归闹，却也分得清轻重缓急，从不阻碍陌崚办事，于是便被默许跟了陌崚一路。
　　“哇！这里的水好清甜！”
　　“哇！这泥巴好好吃啊！好想在这里扎根呀！哎呀不行不行！我要跟着恩人去看各地的泥巴！”
　　“恩人，看！我刚摘的果子！”
　　“恩人！快点！要下大雨啦！”
　　陌崚抬头看了一眼天，明媚的阳光还在照射着大地，不过他还是依言加快了脚步。前方五里路有一间客栈，走到半路天便迅速的黑了下来，刚迈进客栈屋檐，雨便哗啦一声倾盆而下，又急又大。
　　陌崚伸手摸了摸荷包，掏出了一颗糖递给了桃花妖，小妖笑的牙不见眼，甚是可爱。
　　树妖对天气变化的感知确实灵敏。陌崚想。
　　小二看见少年带着个刚到他腰际的小女娃急匆匆进了客栈，摸不准只是来躲雨还是入住，却也笑嘻嘻的上前，“二位打尖还是住店？躲雨的话也请进来坐会儿吧，这雨啊，一时半会儿的停不了。您别瞅着这雨是下的小了，可稀里哗啦的下不间断，不一会儿又会成大雨啦！”
　　陌崚又看了一眼天，天色也晚了，便点了点头进去了。小妖依然一蹦一跳的跟着。
　　“二位北方来的吧，瞧着衣裳不是咱这儿的款式。”小二一边引人入座一边说着，“客人您出门可得记着带把伞哟，这南方可不比北方，尤其这春天，三天两头便是雨，一下就没个完，感觉人都是湿哒哒的！您吃点儿什么？”
　　“芙蓉蛋！油炸小肉丸！香酥鸭！红烧狮子头！”一说到吃，小妖就兴奋了起来，一连报了好几个菜名，小二见陌崚也没反对，便喜滋滋的记了下来，待陌崚也说了一个菜之后，小二便去吩咐厨房了。大堂里人不是很多，但客房只剩了两间，估计那些人是被这雨困在了别处。菜很快就上来了，小二一边招呼着又开了口，“客人需要伞么，小人见您似要赶路，没把伞可走不了，您若是需要，小人待会儿去帮您买两把？镇子上我熟，知道谁的伞做的是又好卖的又便宜，您只管好好休息着。”
　　陌崚只要了一间房，反正小妖也不需要睡觉，进了屋里便化成一颗小树苗跳进了窗户边的花盆里。
　　陌崚躺在床上，不由自主的便想起了岑溪。没人给他暖被窝了。陌崚撇了撇嘴。
　　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床铺都是凉的。
　　陌崚带着离开时小二递来的两把油纸伞，身边跟着永远不会累的小桃花妖，接着往南走去。
　　小桃花妖也不能一直这样叫呀，陌崚从未主动跟她说过话，也没想起来问她的名字，但是小妖自己想起来了。
　　“恩人恩人！万一我们走散了我怎么去找你呀！”
　　散了便散了，为何要找我。陌崚心想。不动声色的将绘着一株盛开的桃花枝的油纸伞递了过去。
　　“呀！这伞可真好看！这上面画着我呢！”小妖撑着伞蹦跳着转了个圈。
　　“要不我就叫花伞吧！恩人好听么？”
　　陌崚脚步一顿，看了一眼那个天真活泼的小女孩，“你原本没有名字。”
　　“唔……是呀，我以前一直在那个院子里，后来化了形也不能出去，没见过其他的桃花妖，也没人给我取名字。没人给我取，我就自己取啦！恩人觉得花伞好听吗？”小妖眼睛亮闪闪的，像是想得到父母夸奖的小孩。
　　“叫桃灼吧，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好呀！不过那是什么意思呀？”
　　“夸你好看。”
　　“哇！”
　　这天桃灼自己去逛了一圈，拉回来一个槐树精。
　　“恩人恩人！小槐说他听过盏玉！”
　　盏玉便是此次陌崚的目标。可除了名字，外形、气味、颜色一概不知。树妖与大地或多或少都有些感应，而且根系庞大，知晓的自然也多些，于是便告诉了桃灼，拜托她去打听。
　　小槐看上去比桃灼要大些，也比她高了一个头，看着陌崚的眼神中带着很深的戒备，还隐隐的把桃灼挡在了自己身后。
　　陌崚安静的坐在那儿一言不发。
　　“盏玉，不是药，是毒。”小槐抿了抿嘴，脸上带着这个年纪的少年特有的倔强。陌崚身上千年九尾狐妖的气息给了他很深的压迫感，几乎就要承受不住双腿发软了。可这个人并不是那股浓烈气息的主人。
　　“你只需告诉我，它在哪儿。”陌崚倒了杯茶推过去，“我会感谢你。”
　　桃灼一把跳了出来，拿起茶杯喝了个干净。“唉渴死我了！恩人你放心！小槐会带我们去的！”
　　小槐：“……”这蠢货！怎么如此信任人类！
　　身处北方的岑溪行动就顺利的多了。顺着线索，岑溪摸到了“老朋友”饮川的窝里。岑溪想要的眠灵草确实在饮川那儿，可两妖早年间有些摩擦，都互相看不顺眼，于是刚一碰面便打了起来。方圆百里的小妖都被迫搬了家逃离重灾区……
　　小槐带着陌崚和桃灼来到了一处竹林，竹林里悄无声息，连风都吹不进去。这一片似乎被一个结界笼罩着，自成一片小天地。
　　“就是这里。”小槐皱了皱眉，“我听我爷爷说过，盏玉是会动的，而当他选择临时住所时，会把周围都凝固，就像是……就像是将那一片区域的时间给停止了……没有风，没有空气，也……也没有生命……”
　　“他长什么样？”陌崚目光深邃的凝视着竹林深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不知道，也没有人知道。”小槐退后两步拉开与陌崚的距离，没办法，千年的妖精不是谁都受得住的。“唯一的传说就是我刚才说的，其他的什么都没有，不知道他长什么样，甚至……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
　　桃灼越听越糊涂了，“那是只知道名字吗？连他是不是我们同类都不知道呀？恩人你是不是记错了？其实你要找的不是盏玉？”
　　“你们回去吧。”陌崚依然是无波无痕，却在话音落后，缓步进了竹林。
　　“恩人！”桃灼抬步追上去想拉住陌崚，自己却被小槐拉住了。
　　“你干嘛！放开我！我要去救恩人！”
　　小槐无视她的挣扎，他掌心有一张陌崚瞬息间塞过来的纸条。
　　“回客栈，等岑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