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见君子》十里长亭外

6、第 6 章

　　又是几月过去，陌崚在岑溪的指导下学会了不放寒冰直接释放寒气，灵力的使用也更加灵活精准，不再是一味的大范围攻击了。此时也已到了年关。
　　燕归城虽然远离京城，但该有的热闹也不少。大街小巷都挂上了大红灯笼，城里的百姓都穿上了喜庆的新衣，小孩儿成群结队的玩着小鞭炮，走街串巷的卖货郎也早早收摊回家了。
　　陌崚穿着岑溪给他买的红袄裙，头发随意将耳边几束在脑后用青色发带绑起，脸上虽然未施粉黛，但整体也不甚违和，若旁人见了，也只会觉得这姑娘长的虽然很英气，但也会让人眼前一亮。就是这姑娘有点…太高了…
　　可楼陌峤见了就不是这么回事儿了。
　　“陌崚！”楼陌峤连忙将陌崚拉到一边，用身体帮他挡住前来帮忙准备年夜饭的下属的目光，“你怎么穿成这样？！有失体统！”
　　陌崚眨了眨眼，毫不在意道：“何为体统？”
　　“……”楼陌峤被气的肝疼，但又没法儿指责，他这个弟弟还真是打也打不得骂也骂不得，要说是他错了吧，他确实不懂世俗观念为何物，岑溪也不稀的教。从小跟着岑溪潇洒肆意惯了，自己乐意便好，哪管他人怎么看。
　　楼陌峤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男子就该穿男子的衣物，穿女子的裙装有失脸面，还会被他人指指点点。听话，去换回来。”
　　“为何穿女装会有失脸面，莫非兄长看不起女子？他人的指指点点我为何要在意？”陌崚面色严肃，大有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打算。
　　楼陌峤在内心抓狂，脸上艰难的挤出一个笑容，“我怎会看不起女子，自古巾帼英雄不在少数，而且我若有这种想法，你嫂子第一个饶不过我。只是…只是男女有别…陌崚你…万一有人真把你当女子，上门来求亲，这不是欺骗别人感情了吗！”
　　听到最后一句，陌崚点了点头，道：“兄长说的是，不能欺骗别人。但是，为何我是男子就不能来求亲？”
　　“他以为你是女子才来求亲，自然也是喜欢女子的，男子与男子…如何成亲？！”楼陌峤感觉自己白头发都快长出来了…
　　陌崚却是眉头一皱，“男子与男子为何不能成亲？既然决定上门求亲，定是因为心生欢喜，却因为心上人成了男子就退缩，也定不是真心喜欢。”
　　“……这是谁告诉你的……”
　　“岑溪。”陌崚神色未变，丝毫没有出卖了他人的自觉，“岑溪还说，喜欢一个人，仅仅因为他是‘他’，无关性别，无关身份，刨去所有外在因素，你喜欢的只是这个人，而不是这个人所拥有的东西。若是由一个人的身份地位来决定要不要去喜欢，也太过悲凉了。”
　　楼陌峤一时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嘴巴比脑子快了一步，蹦出一句“你可知何为喜欢？”
　　陌崚虚心求教，“不知，还请兄长教我。”
　　“一日不见，思之如狂。”楼陌峤电光火石间想到了自己的妻子，温柔的笑了，“当初你嫂子尚在闺中，只是听旁人说一句对她的爱慕，我都会受不了，只想把那人狠狠的揍一顿，卧床不起最好，也就没力气去肖想。我没法儿接受在她身边与她同度余生的人不是我，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都会让我觉得十分痛苦。喜欢一个人，你会愿意把你的一切都交出去，倾尽全力地对她好，她若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替你生儿育女，你还有何奢念？”
　　“若是大嫂没法儿生育，你还喜欢她吗？”
　　“当然！孩子若有，便是上天赐给我们的礼物，锦上添花固然好，若是没有，也无需强求，有吾妻足矣！”
　　“我知晓了。”陌崚点点头，“多谢兄长指教。”
　　楼陌峤看着离去的陌崚，后知后觉的想起自己似乎被带歪了，一开始他是想说什么的来着？
　　此时的陌崚脑子里在不断回荡着楼陌峤的话。一日不见，思之如狂。见不得她身边有旁人。唯愿与她同度余生。将最好的都给她。岑溪总是将最好的给自己。岑溪一日都未与自己分开过。岑溪说养他一个就够了。岑溪…
　　陌崚一脑袋撞上了刚买了酱牛肉回来的岑溪…
　　岑溪顺势搂住陌崚免得他跌倒，笑问“这是怎么了？路都不看了。”接着又上下扫了一眼陌崚的红袄裙，半开玩笑道，“好看是好看，可我家小陌崚若是被别的男人看上了，可就麻烦了。走，我昨天还给你买了另一件衣裳，咱回去换上。”
　　“岑溪见不得别人看上我。”陌崚在心里又补上了一句。
　　待换好了衣服，陌崚又恢复了翩翩公子模样，这是一套雪青色长袍，腰间以三指宽雪白腰带束紧，显得腰身细韧腿长，衣襟袖口都有淡淡的金色云纹。岑溪穿的也是款式相似的衣服，只不过是玄青色。
　　换好了衣服，岑溪将酱牛肉拿了出来，还热乎着。这家的酱牛肉色泽酱红，牛筋黄而透明，油润光亮，肉质紧实，切片不散，入口咸香四溢，酥嫩爽口。示意陌崚变出了一双冰筷子，岑溪将冷气都压在筷子内部，半分都没有影响到酱牛肉，一边夹着喂给陌崚，一边说着话，“这还没到午时，那卖牛肉的老板就已经收摊回家了，我便向周围小贩打听他家住哪儿，一路追赶，总算在中安街拐角截住了他，可他却说剩下的是要带回去留着年夜饭吃的。”
　　陌崚咽下嘴里的酱牛肉，问道“那你是对老板使用幻术然后强买的？”
　　岑溪抬手给了陌崚一个爆栗，“我要真这么做了，也是你的错，谁让你昨日便想着要吃这个。”岑溪没好气的笑了笑，“那老板看着也老实，我就想着他定也心善，于是就说‘我妻子怀着身孕在家里等着我呢，她就喜欢吃这个，心心念念好几天了，老板就当做善事，买一些与我吧，我愿出三倍价钱。’老板果真心软，照原价卖了一半给我。”
　　陌崚瞧着他绘声绘色的学着当时的模样，不由得露出了一丝笑意。岑溪接着投喂，一丝不落的将陌崚的笑收入眼底。这是陌崚头一回笑的如此明显。当他自己意识到的时候，整个人都僵住了。
　　“你只是对感情方面接收迟钝，又不是毫无感情的傀儡人，自然是会笑的。”不用陌崚开口，岑溪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还吃么？”见陌崚摇了摇头，岑溪三两下将剩下的酱牛肉吃了，随即取过大氅替陌崚穿上，又拿出了一件黑貂裘将陌崚给裹上了，顺手还把帽子给他带上了，将手炉塞进陌崚怀里，又将层层衣物拢严实。“走，带你出去置办年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