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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暗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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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赛打完了，必胜小队除去Ruach之外的三人却没立刻下线，而是找了间小会议室，围坐成一圈开始复盘。
“乔可因还没下线。”梅舍看了一眼通讯录，“但也没回消息。”
“你说我们是不是拐了个深藏不露的高手来啊……”登格用手杵着脸颊陷入幻想。
“我调了他的赛场数据出来。”阮江流在悬浮着的屏幕后面说。
话一出口，另两人齐齐看向他。
“你怎么又干这种事啊！”梅舍一脸不敢置信地说：“万一你在校际赛期间被封号了，我们上哪去找第二个替补队员？况且乔可因现在可是我们的队友哎，你随随便便黑他的账号以后大家见面怎么交代？”
阮江流脸上的表情是觉得她有点小题大做。他虽然年纪不大，但在这方面却是轻车熟路，早已习惯了用自己的手段找到想要的信息，况且他可以发誓他什么多余的都没看，只拿了比赛数据而已，他自己也对乔可因中途突然的爆发抓心挠肝地好奇呢！
阮江流简单道：“你就说你看不看吧。”
梅舍纠结地坐过来一点。
beta把那些数据放大在屏幕上。所有眼花缭乱的线条都是RN-300比赛表现的一部分，他们能看到它的能量使用维持在一个相当低的水准，这很容易猜到，毕竟乔可因全场几乎没使用什么武器，绝大多数的能源都只是供给机甲的基本行动而已。但有些数字引人注目。
“这里。”阮江流指着其中一处说，“他的操作方式很奇怪，操作台只在前半场被动用过，后面完全没有使用。”
所有战斗机甲都内置两种操作方式，通过操作台进行的手动控制和直接连接大脑的精神控制，也叫触控和脑控。一般来说远程和补给机甲的驾驶员会更惯用前者，他们的机架上总是安装着一个以上的火力，多的时候甚至会有十几个炮台同时等着你进行瞄准，操作台更方便他们一心多用地指挥全局。而近战机甲由于对战斗时的身体协调、反应速度、细节灵敏度等要求较高，驾驶它们战斗的驾驶员大多选择脑控模式，用身体的本能来挥舞刀剑。
这两种操作模式是可以同时存在的，驾驶员可依照各自偏好调整比重，两种模式配合使用，互补长短。初学者可能会好奇，只采用触控或者脑控，完全关闭另一种的操作方式可行吗？答案是：只有触控可行。用飞舞的手指在操作台上指挥机甲完成走跑跳跃开火劈砍等一系列动作虽然会导致你的机甲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僵硬且缓慢，但这却是相当安全的，相反更高的脑控比例等同于更多的危险。
科技发展到现在，人类的大脑对于他们自身仍然是个复杂的神秘领域，除非借助睡眠舱一类的机械或者药物的辅助，人们很难精确控制自己身体的每一部分。可以想象一下，当脑控模式下的机甲忠实地模拟着驾驶员的一举一动，里面的驾驶员却突然想打个喷嚏或者放个屁什么的……
这就是为什么没人使用全脑控模式了，任何一个差池的动作都会造成意外，任何一个多余的反应都会阻碍战斗，但是乔可因却敢于这么做，而且他打得出奇凌厉。
“所以，乔可因的数据指向两种可能性。”阮江流像个严苛的教师那样扫视全场，稍微抬着下巴说道：“要么他天生就知道怎么规避无用动作驾驶机甲，要么就是他对自己的身体有着机器般的掌控能力。”
要么是个天才，要么是个魔鬼。
...
乔可因拿起一块新的三明治咬下一个角，浸润在表层中的糖浆和吐司一起烤到酥脆，少年把它们填进嘴巴里，两腮像储食的松鼠那样吃得鼓鼓的。柳博芙·布尔蒂科娃坐在他对面，为一旁空出来的三个碟子目瞪口呆。
“你……今天胃口不错？”柳博芙试探着说。
乔可因点了点头，把叉子伸向一块新的鸡蛋卷：“消耗比较大，就会变得很饿。”
少女沉默以对。不管怎么说，omega们每天的这种三点一线顶多再加个约会路线的校园生活绝对没有什么可以称得上消耗大的运动，他能做些什么呢？
乔可因在喂饱自己这件事上表现得格外专注，他不是个适合在用餐期间舒适地闲谈上几句的好伙伴，因此柳博芙现在有些尴尬。她自己选择了接近这位转校生，一时半会还不打算放弃，只好将注意力转移到平时看都不会看一眼的早间新闻上。
在几条“布鲁诺——蓝蜂鸟星际特快轨道附近今日有二级磁暴，请出行的居民注意交通安全”、“停止探知博物馆引进罕见域外物种”、“杰森洗头机，方便您的从头到脚”……等等缺乏营养的信息刷过以后，一条在它们中间显得非常醒目的新闻脱颖而出，血淋淋地撞进柳博芙的眼睛里。
“布鲁诺星A区的一处omega居住建筑昨日遭到非法闯入。”
这些字眼让餐厅里聚集的学生们都窃窃私语起来。如同他们自己的宿舍一样，那些为保护omega而建造的居住地总是看守严密，一次暴力闯入事件通常也意味着恶劣的伤亡和性.侵犯。
乔可因埋头吃饭。
“天哪。”柳博芙金棕色的睫毛上已经开始因多愁善感而挂上泪光，她悲叹着，“到底是怎样毫无人性的家伙才能做出这种事呢？”
乔可因起身便走：“我吃饱了！”
“咦……”柳博芙望着那个跳起来就跑的背影，满脸的困惑。
...
溜出餐厅的罪魁祸首把步伐踏得生风。好吧。少年不满地想，嘴唇朝上撅起来。他的确是个未经允许的闯入者，但以他将来人生中会拥有的所有机甲发誓，他只是想拿回自己的东西而已，绝对没有像个粗暴的抢劫犯一样冲进去给谁来几刀。也许过程中是有一些意外被波及的人和机器，那也只是无奈之举，不然一个形单影只的omega要怎么突破那里的重重防线呢？
瞧瞧新闻里怎么说的吧，“仍在潜逃”、“危险度极高”，就好像他是个什么穷凶极恶的暴徒似的……
乔可因往宿舍楼底层的运货区走去。那里是布鲁诺星球每个建筑师都会留出的空置楼层，用来连通遍布整个星球表面的运输带，能源、水和生活物资从这些树枝杈里流向每个住着人的房子，包括学校，再由一些造价便宜的小机器人把它们二次加工分发到每个人手中。
那天在厨房里卖布丁的就是这种低级机器人，它们只有很简单的构造，按照预设好的程序行动，顶多能回应你问个路的请求——回答还仅限于亮一下灯和亮两下灯。
乔可因穿过一群忙忙碌碌的小机器人，找到角落里的那个，它看上去和其他的机器人没什么两样，正负责从堆成小山的货物中分拣包裹。少年拍了拍它的头部，后者迟钝地转过身体来。
“果然是你。”omega对自己“能从一堆长得完全一样一样机器人里辨认出特殊的那个”的奇怪技能非常自信，甚至是很多时候，他对这些冷冰冰死物的态度都比对人要来得更亲切。乔可因坐到一个硬壳货箱上，懒洋洋地伸直了腿。
“我说过今天还回来找你买东西的，你还记得吧？”
机器人头上的指示灯闪了一下。欢迎光临。
“上一次我其实失败了，浪费了你的屏蔽仪。”乔可因盯着它说，“我没能拿回来……我会再试一次。帮我运一个医疗包进来，你能买得到吗？”
令他失望的是，机器人没有闪烁表示肯定。它嗡嗡地转回了它工作的货堆后，正当乔可因以为它想要放弃这次交易时，机器人从那堆包裹后面抽出了一个医疗包。
“你居然已经有一个了！”乔可因先是惊喜，接过医疗包的动作却变得有些迟疑……它为什么会知道他需要这个？它不应该是通过学校的监视系统得知的，否则一个受了严重外伤的omega早就该被控制起来了，不过除此之外还有哪里能泄露他的身体状况呢？还是说今天它的货物里恰好有一个医疗包？
发现这个隐蔽的交易点不算是偶然，乔可因知道所有号称全封闭的空间都会有一两个空隙存在，在遥远的古地球时代，即便是建起围墙用于冷战的两个国家，它们中间的哨站也会有商人往来，为饥饿的平民们交换烟草和面包。而在这样一个圈养者许多omega青少年的校区里当然也会存在为学生们跑腿的商人，在监视系统的眼皮子底下通过运货机器人夹带一些老师不愿意们见到的小玩意。乔可因查看过它的采购清单，避孕药总是最佳畅销品。
这样一个本事强大到能渗透进学院的交易者总是有他自己的办法的吧……？乔可因的眼神犹豫地在手里的医疗包和面前的机器人之间打转，后者向他闪烁了谢谢惠顾的灯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