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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倾心 ...

  •   女孩长发及腰,未戴珠玉,略施粉黛,还想再细看时,那盏昏黄的灯突然灭了,顿时四周黑乎乎的伸手不见五指。

      “聚到一起,别分开。”白文桑声音沉沉,众人都纷纷拔出了剑。墓地的风比起四月间的暖风格外凉,吹在身上,让人直打冷战,黄莺将灵力聚在剑上,准备随时劈砍过去。过了好久,墓中爬出的女鬼迟迟未有动静。这时月亮穿过层层黑云露出了脸,光华洒满了整个墓地,只见女鬼拖着迤逦尾地的长裙,穿过曲折的小径,消失在黑漆漆的林中。

      众人匆忙跟上去,女鬼在一座坟墓前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白文桑一眼,突然烟消云散,嫁衣失了支撑,歪歪斜斜落在地上。借着月光,只见那碑上写了徐长风之墓。

      绿筑城郊外的坟地边种了一排梨树,四月梨花正烂漫,随风飘来的花香给在坟地合墓的人去了心头的几分阴翳。

      几个大汉将一大早挖出的棺木抬了出来,放到了另一个坑里,那坑中,原来便有一具棺木。陆离等人在一旁看着,黄莺站在后面,手中拿着昨日女鬼丢下的喜衣。

      “小黄莺。”远处有人隐约在叫她的名字,回头只见山鬼站在一棵梨花树下朝她招手。

      她迈起腿,开心地跑了过去。

      山鬼眼里满是温柔,一把接住了跑过来的女孩,阳光照在她脸上,使本就明亮的笑容有了温暖人心的魔力,柔软的头发上度了层浅浅的金色,她伸出白皙的手,拂掉了山鬼肩上的花瓣。

      “事情都了了吗?”

      “差不多完了,但有些事还不明不白。”

      “我也大概了解了来龙去脉,你说给我听听。”

      “比如凌歌的死,白先生说很大可能是殉情。因为昨夜她的灵魂引我们去徐长风的墓上,想告诉我们她想与徐长风合葬。可是如今并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凌歌和徐长风相爱啊。”

      “这个便是证据。”山鬼将手放在黄莺怀中的衣服上,“我曾见过这种嫁衣,是出自秋岁国南边的一座海岛上,那里的人擅长织布,每匹出自那里的布匹在任何地方都能哄抢一空。岛上有一老妖,专做嫁衣,她做的每件嫁衣,都会用金线在领上绣一朵百合花,据说只要穿了她的嫁衣,相爱的人就能得到幸福。只是她只给有缘人做,千金难求一嫁衣。自她死后,她曾做的所有嫁衣都被视为珍物,鲜少现世,徐长风应该是费了好大力气找到的,将这个送给凌歌,也足能代表他的心意了。”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想到了。凌玉说有段时间凌歌一直想对他说什么,总是欲言又止。面对这段不被他人看好的婚姻,当她确定自己的心意时,第一时间便是想得到家人的祝福吧。”

      “不过他人看到的终究是表面,只有自己最清楚自己想要的。”

      “是啊,我呢,现在最想要的是回去睡个大觉,昨晚上折腾到大半夜,累死我了。”说着她打了个哈欠,一把挽住了山鬼的胳膊。

      “这嫁衣,你们要怎么处理?”

      黄莺看了看怀中的嫁衣,坏笑道:“你说它千金难求,不如卖了吧!”她一把将嫁衣展开,上面绣着一整只凤凰,恰到好处地点缀在上面,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正如山鬼所说,左领上有朵金色的百合花。

      黄莺松手,嫁衣随风飘了起来,朝着凌歌和徐长风合葬的地方,飞了过去。

      “好了,所有事都了了,我们回去吧。”黄莺一下子跳上了山鬼的背,“背我回去,要在天空飞的那种。”

      “好!”他背着她在树下转了几圈,一踮脚便越到了空中,经过梨花树顶时,俯身摘了朵小花,别到了黄莺头上。

      一阵微风过,梨花如白雪般纷纷扬扬下了一地。

      红芳阁内,暮谷抿了口茶,轻放在桌子上。

      红花一脸担忧:“今晚你有把握逮住那个妖女吗?”

      “生死都在此一搏,已经没有退路了。”

      “山鬼呢,你和他说好了吗?”

      “嗯。”

      “小白和布谷也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行动。”

      夜晚的西凉桥热闹极了,堤岸边堆满了卖小食的,旁边围着一群稚童,明亮的花灯沿着河水顺流而下,放灯的姑娘们互相交换着自己的秘密,山鬼落在桥上,放下睡了一路的黄莺,她柔柔惺忪的眼睛,看见眼前的山鬼,痴痴地笑了。

      “你若想吃什么,便在这里买。”他将怀中的钱袋塞给黄莺,“我等会儿便回来。”

      黄莺温顺地点点头,山鬼摸摸她的头,匆匆离开。

      大概刚睡醒的缘故,黄莺坐在桥上吹了好久的风才逐渐清醒,一位年老的婆婆拄着拐杖移过来,用枯如竹节的手拍了拍她。

      “小妖崽,刚才那个男人是你什么啊?”

      黄莺扭头,是往年桥上卖对联的西凉婆,因为年岁已大,脸如皱布,双目混浊,一件宽大的深蓝色袍子包住了她佝偻的身躯,若不是有根拐杖,黄莺担心她会爬到地上。

      “西凉婆啊,我最近都没见过你。”她上前将她扶住,一同坐在了桥边。

      “病了数把个月了,没出来过。”说着她咳了声,声音像把刀放在磨石上摩擦,嘶哑不堪。

      “你孙子呢?”

      “死了。”

      黄莺心里一惊,想起了往年西凉婆旁边总跟着个形容枯槁瘦小的男孩,全身穿得破烂,帮着在桥边看摊,未想这么突然。

      “怎么死的?”

      “被个女人杀死的,”她突然抓住黄莺的手,声音变得尖锐起来,“你和刚才那个男人什么关系?”

      “你怎么了?”黄莺想挣开她的手,可这老婆婆力气却出奇地大,紧紧抓着她的手,怒睁着双眼,仿佛眼珠子要蹦出来一样,她无奈求饶道:“好好好,我说,他是我喜欢的人。”

      西凉婆听完这话,脸上的表情开始扭曲,变得五味交杂,最后哈哈大笑起来,:“你喜欢他?”

      “西凉婆,你快放开我。”

      “他喜欢你吗?”

      “那当然了。”

      她笑得更开心了,像只打鸣的老公鸡,刺的人耳膜发疼:“既然如此,我就更不应该放你了。”

      拐杖变作一条弯弯曲曲的蛇,缠住了黄莺,桥上人熙熙攘攘,她想大喊救命,脖子突然被蛇咬住,全身变得瘫软无力,朝着桥下坠下去,

      醒来时,月至中天,黄莺睁开眼,发现西凉桥倒了过来,全身湿漉漉的,半夜的凉风吹得她瑟瑟发抖,腿部被勒得生疼,头晕乎乎的,头发上的水滴答滴答落在地上,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被倒吊在西凉桥边的古树上。

      夜深无人,西凉婆生着一堆火,咕噜噜地熬着一锅汤药,坐在旁边矮凳上。

      “老……老太婆。”黄莺牙直打颤,“你想干什么?”

      “等你的相好来救你。”她对着黄莺呵呵一笑,火光映着她干如树皮的脸,诡异非常。

      “你和山鬼有仇你找他,干嘛找我?”

      “我老了,打不过他,就只能用诡计了。”

      黄莺深感同意,可考虑到被抓的是自己,便义愤填膺地喊出:“你好卑鄙。”

      “我比起他的妹妹真是有过之而不及。”西凉婆舀出一碗汤,颤颤巍巍走到黄莺跟前,“喝了它。”

      “你是不是下毒了?”

      “这是解蛇毒的药。”

      “我才不信你那么好心。我不喝,让蛇毒毒死我算了。”

      西凉婆不耐烦地瞧着她,脸上的皱纹凝成了一团,用手捏着她的嘴,灌了下去。苦涩的药汤溢满了嘴,加上她的抗拒,待一碗倒尽,黄莺呛得喘不上气。

      “老……妖婆……咳咳咳,你……真……咳……狠。”如此被倒挂喂药,药汁满脸,咳地流出了眼泪。只是直消一会,被蛇咬到的脖子处疼痛感消失了,脑子也清明了许多。

      “你虽然吵,但不讨厌,我只是用你跟山鬼谈个条件,并不想杀你。”她解开另一头的绳子,黄莺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慢慢升高,离地面越来越远。

      “我劝你,千万别爱上山鬼,他那个妹妹,是个魔鬼。”

      “我喜欢他,管他妹妹何事?”黄莺虽被狼狈吊着,气势却是不输一点,豪言壮志道:“这世上还没有我怕的。”

      西凉婆看着她这样子,竟笑了起来:“年轻,真是好啊。”她撑着拐杖坐在了凳上,“我如今的孤老无依都是拜她所赐。”

      “那你去找山鬼他妹啊!”

      “我杀不了她,也许山鬼可以。”西凉婆看了一眼黄莺,神情凄凉地望着远方,“当年她当着我的面,杀了我的家人,将他们挫骨扬灰。那时我就发誓无论如何都要让她付出代价,可那个女人好像从来没有爱过任何东西,有一次我以为我接近了,现在想想,实在可笑。”

      “你说了这么久,他妹到底是谁啊?”

      “千面一心,心无百窍,只余一窍,疯窍。这就是山鬼的妹妹,一个不折不扣的疯子。”

      所有人都以为她杀戮之心的开始是因为家族被迫害,只有西凉知道她的所有暴戾来自于本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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