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周五郎中短篇小说集》山本周五郎

626、法师河八景（3-3/5）

　　母亲回到房间，她脸上是被恐惧吓坏了的表情，“你父亲喊你过去。”她说道。因为听母亲说父亲已经起床，在起居室里等着她，辻子站起身走出走廊，但母亲并没有打算跟来。
　　勘右卫门在熄了火的火盆旁，脸色苍白地坐在那里。他已经四十三岁了，除了他自己书院番统领的职务让他引以为豪，努力不在工作上出错外，在他心中几乎不存在一丝闲暇的余地。
　　“把详细情况告诉我。”他平静地说：“你冷静地，说清楚来。”
　　原以为他会突然大骂出声，所以辻子对此有些困惑。勘右卫门还是很平静地问道：
　　“你怀孕了的事我已经知道了，对方是谁？”
　　辻子没有回答。
　　“告诉我对方的名字，是谁？”
　　“我不能说。”辻子说道。
　　“为什么不能说，难道是一个连名字也不能说出来的男人吗？”
　　“因为他已经死了。”
　　勘右卫门放在腿上的手在颤抖。
　　“你没撒谎吧。”
　　“没有。”辻子摇头。勘右卫门沉默了五拍左右的时间，接着又问：
　　“你有一位名叫佐藤又兵卫的未婚夫，佐藤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
　　辻子低头垂下视线，如果可以她想自己去道歉，她回答说。
　　“你还真当父母不存在呢。”他说：“瞒着父母偷偷摸摸地去找男人，向未婚夫道歉也自己来，对你来说，简直就和虽然有父母，却如同没有一样嘛，——那也可以，不过，你自己怎么办？你打算怎么处置你自己呢？”
　　辻子没有回答。于是，在这时，勘右卫门这才开始大声怒斥。
　　——伊田家的红梅母子双树，据说每年都会最早从什么地方飞来黄莺，在那个季节，前来赏梅的宾客中也有许多人会期待能够欣赏那黄莺的鸣叫声。到了春季中旬，黄莺会转住到后院的竹林里，好像会在那里筑巢似的，那啼鸣声会一直持续到初夏时分。勘右卫门将短刀递到女儿面前，“你自尽吧。”他怒吼道：
　　“对这人世间，对先祖，我都无法交代。我会辞去官职进入佛门，作为一个武士的女儿，你也绝对不能再继续活下去了。”他用颤抖的声音狂喊：“——用这个自尽，我为你作证，你在这里自尽吧。”
　　勘右卫门拍打了一下自己的腿。
　　“绝不能让这么荒淫的人活下去，如果你不自尽，那么就由我亲自来动手吧。”
　　“我不会自尽。”辻子说：“我没有做什么荒淫的事。和他之间也是真实的爱情，只要他没去世，就能证明那是真实的爱情。”
　　“住口，这不能成为你辩解的理由，或者自尽或者由我来动手，只有两个选择，要我来动手吗？”
　　这时，母亲过来了。她可能是在拉门那边听着的吧，她一边哭着一边走进来，然后，战战兢兢地在两人之间坐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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