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思故我在》萧由梨

70、第六十八章

　　我向来是说什么就做什么，于是第二天便去商场闲逛，结果逛了一大圈却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抱枕，找了个地儿休息。商场里人来人往，显得很热闹，甚至可以说有些嘈杂，不过我却很喜欢，因为这个时候我才感觉自己是好好的。

　　旁边是化妆品专柜，有女孩子在家人的陪同下仔细挑选适合自己的东西，因为隔的近，我可以清楚的听见她努力地向专柜小姐描述，声音甜而软：“姐姐，我要那种抹上去之后脸红扑扑的像苹果一样的颜色……”顿了顿，又说，“或者，像蔷薇花的颜色也行……”

　　那女孩子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大抵是从小就被家人保护的滴水不漏，依然保留着孩子般的天真与娇憨，所以不仅是专柜小姐耐心为她挑选，就连经过的路人好纷纷投来善意的微笑，不过看得出来，她身体很不好，因为她跟我一样，脸上带着难以掩饰的病态的苍白。

　　收回目光，我淡淡扫了一圈四周，忽然发现不远处有粉雕玉琢的小男孩不小心摔倒在地，只见他皱起小小的脸，强忍着没哭，踉跄着爬起来，可因为衣服穿得太多，他又再次摔倒，这一次，总算是不出我的意料，他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我忍不住笑弯了眼，他那样子看在眼里实在是让人觉得万分可爱。

　　不过笑归笑，我终究不是什么坏心眼的人，于是起身打算去抱他，不过有人比我快了一步，我挑挑眉，看了看手表发现自己已经出来两个小时了，便想着好回饭店了，不料才走出商场就听见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转头，看见一个女子匆匆朝我走来。

　　我有些不确定地开口：“莫妍？”

　　难怪纪岸风不愿意我过来，要是照这两日的情况下去，我这一趟算是叙旧之旅了，走到哪里都会遇到旧人！

　　看着面前一副欲言又止的人，我实在是有些郁闷，说：“莫妍，虽然我的空闲时间很多，但是你也不用这样浪费吧。”

　　莫妍笑了笑，说：“唯一，你这几年过的好吗？”

　　我挑眉，真是奇了怪了，怎么都喜欢用这句话当开场白：“嗯，总的来说还是不错。”

　　她叹了口气，说：“真是没想到还能在这里碰到你。”

　　我笑道：“有什么想不到的，我好歹还在这里念过两年书，过来看看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过还真是让人意外，这里变化挺大的，以前常去的郊区那块地居然成了别墅区。”

　　莫妍放在桌上的手紧了紧，我暗笑，最近几年装傻的功夫是越来越好了。

　　她抬眼看我：“唯一，你变了。”

　　我嘿嘿笑：“瞧你说的，这世上有不变的人么……”

　　莫妍直直看了我几秒钟，于问：“唯一，你跟乐笙见过了？”

　　总算进入主题了，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我还是不知道该用什么表情回答她，于是只得含糊地嗯了一声。

　　“唯一，你还爱他吗？”

　　我抬头看她，沉默许久才喃喃道：“我不会再爱他。”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现在还是爱他的。”

　　我微微笑：“莫妍，你不必如此找我话里的空子，我现在爱的人是我未婚夫。”

　　“可是你刚才……”

　　“那些都只是过去，没错，我到目前为止还是无法完全放下宋乐笙，不过我却很清楚，在我最痛苦的那些日子，是谁陪在我身边，我也清楚，到底谁爱我更多。”我的语调轻而缓，“我愿意相信宋乐笙也是爱过我的，可是，他的心里始终有别的人，我不愿意他将就，更不愿意他在看我的时候想起另一个人。”

　　“将就？”莫妍似乎觉得很不可思议，“你竟然会这样认为！乐笙对你的喜欢早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四年前你从医院消失的时候，知道他像个疯子一样找你么！最后好不容易得到你的消息，他……”

　　我的心开始隐隐作痛，打断了她的话：“如今说这些都没意义了莫妍，我和宋乐笙已经错开了。”

　　“没意义？”莫妍脸色惨白，“他眼睛看不见了你也无动于衷么？！”

　　我猛然抬头，哆嗦着嘴唇说：“你说什么？他的眼睛怎么看不见！”

　　“你不是说你们已经见过面，怎么会不知道乐笙已经看不见？”

　　我的手一直颤抖，那次见面，我基本上没有抬眼看过宋乐笙，只是依稀觉得他的动作稍显缓慢，不曾想，他竟然看不见！

　　见我这样，莫妍语调微微降低：“那个时候乐笙知道你要走，就开车去追你，谁知道路上跟一辆货车相撞，他昏迷了好些时候，醒过来就看不见了，可医生检查过后说根本没问题，他之所以看不见……”莫妍的声音变得艰涩，“他之所以看不见，是心理问题，因为没有想看见的人，因为不想看见某些人，所以他选择了让双眼失去作用。不管我们说什么，不管心理医生怎么劝，他都不听。所以……唯一，不要再说乐笙将就，不要再说他不够爱你！”

　　一时间，我们都沉默着，过了好久，我才能出声：“莫妍，你到底是为什么来找我？”

　　她紧抿着嘴唇，我唇角含笑，心却扯着扯着地疼：“你告诉我这些，总是有理由的不是吗？”

　　“乐笙放下下你。”

　　我轻轻抚着手上的戒指不说话。

　　“唯一，你以为你和纪岸风为什么会来这里？”莫妍从手提袋里拿出一支iPod，“你真觉得在这么大一个城市里能如此简单的就遇上乐笙和我？”

　　我打开iPod，眼泪开始汹涌，虽然不甚清楚，但我还是听得出里面是我说话的声音。

　　“你的事情，乐笙都知道，一年前你回国，他更是私下里请人注意你的一举一动，因为看不见，所以他只能听你的声音，你想象不到为了的到你的声音乐笙付出了多少精力。”她停了停，“这一次跟纪家合作也是乐笙的意思，他这么做不过是想你能过来，他能见见你。”

　　“见了我又怎么样？这一切，不过是白费心思，莫妍，你应该阻止他的。”

　　“若是我们能阻止他，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如此地步？他一直不愿意出现在你面前，是因为他想着先做好一切，他想证明即便看不见也能给你幸福，后来知道你与纪岸风订婚，他将自己关在房里几天几夜，我们都以为他这次会死心，可谁知道他还是不肯放手，于是便促成了跟纪家的合作。”

　　“唯一，你去见他吧，如果你们再不能在一起，就请你彻底断了他的念想，反正……反正他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糟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