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年开花》至加

19、第十九章

　　久玖正在潜藏在一个距离成铭不远的一个货架后面，跟踪着他，这时剩下的警察也陆续来到久玖身边，然后一行人挪动位置慢慢逼近成铭。忽然，正在选购商品的成铭发现他们，慌乱之下一脚踹翻的货柜，躲在货柜后面警察见状立即四散开去，久玖身上的伤口尚未痊愈，一时动弹不得，眼看货柜就要倒下了砸向自己，就被别人一把推开，倒在地上。朹一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正撞上惊险的一幕，然后冲过去，用力推开了久玖，自己被倒下来的货柜狠狠砸倒，顿时晕了过去，躺在地上纹丝不动。成铭的背后是一堵墙，前面是警察，左右分别站着远远围观的群众，警察正在缓缓靠近他，他已经无处可去，惊惶之下他捞起一旁的灭火去，用力拔掉保险销，对准警察就像他们喷去，趁着警察捂脸的间隙，他又跑到旁边，从一个毫无防备之心妇女跟前抢过一个孩子，然后从裤腰带出拔出一把锋利的刀，架在孩子的脖子上。众人惊惶，束手无策。成铭利用手里的孩子威胁警察后退，他嘶喊道
　　“后退！全部后退！”
　　众人后退。
　　“放下枪！你们都放下枪！”
　　所有警察手足无措，顾及孩子的生命安危，只有谨慎的把枪放在地上。成铭挟持着孩子，又把警察往后逼退，然后匆忙捡起一把上了膛的枪，用枪代替刀子，戳在孩子的脑袋上。见状，孩子母亲心里面一咯噔，惊吓的痛哭起来，又在原地着急的的团团打转，不知如何是好。久玖想要去搬开柜子，救出朹一，不料成铭拿孩子做人质生生的把自己逼了回去。成铭加重了手上的力道，孩子被吓得哽咽，却不敢大声哭。成铭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朹一，又狠狠瞪着一众警察，大声呵斥道
　　“把柜子抬起来！快点！”
　　柜子被抬起来。
　　“人留下！后退，你们全部后退！”
　　抬起柜子的警察想要抬走朹一，却被成铭制止了。他抱着孩子挪到朹一旁边蹲下来，一把将孩子推向他母亲，转而将枪瞄准在朹一头上。失而复得的母亲抱孩子紧紧抱在怀里，不停的一边安慰孩子一边检查孩子是否受伤。朹一尚有一丝意识，只感觉成铭从地上环抱起来，却没有力气反抗。
　　成铭一路挟制着朹一，开辟出一条逃生之路，直到上了马路，他把朹一放在副驾驶，隔着玻璃把枪一直对准她，直到自己也上到车里。又朝众人喊道
　　“不准跟来，让我发现你们跟来，我就一枪崩了她”
　　然后踩下油门，扬长而去。
　　看着车的尾部逐渐消失在视线里，几个警察懊恼的蹲下身来，取下帽子摔在地上。久玖如梦初醒，她想起之前朹一给过她一块可以定位的手表。她连忙抽出手腕来看，只见上面一片空荡荡。她想起来出院之前她去过一趟卫生间，出门吸收的时候摘下了手表放在洗手台上面，擦干手之后还往上面铺了一层纸巾，然后就突然被门外的朹一喊出去了。久玖不知道手表现在是否还在原地，丢下其他警察，不管不顾的拔腿就像医院跑回去。
　　久玖气喘嘘嘘的到了医院，登上楼梯，来到卫生间，发现洗手台上除了一滩未干的水渍，早已经不见了手表的踪影。她又翻看门边的纸篓，里面只零零散散躺着几个湿润的纸团，先前的废纸和垃圾早已经被清理走了。最后她跑向医院门口的垃圾箱，不管里面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直接打开箱盖，趴在外沿上探着身子进去翻找。她趴在里面找了好久好久，各种难闻的气味刺激她的肺部，又胃里觉的一阵恶心，然后“噗”的一声把早上喝的白水全吐了出来。她蹲在地上无助的抹眼泪，想着朹一被带走的时候腿上还流着血，愈发更加的伤心，泪水一颗一颗的落下来，吧嗒吧嗒的砸在地上。她看着地上，然后一双黑皮鞋忽然出现在模糊视野里。她抬头看，只见一个穿着清洁套装的老奶奶站在她面前，手里正拿着那块手表。老奶奶说
　　“姑娘，你是在找这个吗？我远远的就看见你在这里翻腾垃圾，肯定是丢了什么东西。这手表是你要找的吗？”
　　“是的，我是在找它。谢谢您，奶奶！”
　　说完久玖就一把抢下老奶奶手里的手表，飞快的跑回去。
　　久玖不知道这种追踪器的使用方法，只好带回刑侦队给专门的IT人员破解。接过追踪器的警员，把手表的后壳敲开，里面连接的有一张芯片，他把芯片取下来卡在一块绿色的电子模板上，然后牵了了一根usb线，把模板和电脑连接上。他打开电脑里面的一系列解析软件，最后从屏幕上弹出一面地图，地图上有两个点，一个红色，一个蓝色，蓝色显示的是这块追踪器的位置，红色的点是另外一块追踪器的位置。根据显示，红色的点现在正坐落在沙坪区的三峡广场内。锁定目标后，所有警察整理装备，坐上一辆警车，向着目的地呼啸而去。到了沙区，警车刚开到十字路口，就看见成铭戴着帽子从一家面馆出来，手里提着一个大袋子。成铭一转身就看见了警察，他连忙往巷道里逃窜。警察见他又要逃走，全都立刻跳下了车，分为成两拨人，一拨人从正方向追击，一拨人在反方向拦截。久玖在追捕过程，死死的盯着逃窜的成铭，注意力太过击中，以至于通过条车道的时候被横飞出来的摩托车撞飞在地。本来腹部之前受了很重的刀伤，现在被突然遇上猛烈的撞击，缝合的伤口又撕裂开来。她倒在地上，捂着肚子，鲜血缓缓流出，额头冒出细密的汗水，脸色也变得苍白。后来，成铭在追击与拦截两股力量下走投无路，被逼上一座高楼。他站在楼顶，誓不投降，与警察拼死对峙。久玖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跛着脚，一高一低的向前面踩去，走着走着，远远的听见砰的一声。成铭从楼上掉下，摔死在地上。等久玖走到他跟前，他早已没有生存的迹象，露出的手腕上戴着朹一的手表。
　　成铭这就样死了，带着朹一的下落消失了。
　　成铭的一生中，他就像一只高贵血统的宠物狗，本该有着平淡安然的人生，结果因为不恰当的好奇心和物欲心，引导他走向了又脏又乱的街道，变成一只心理扭曲的流浪狗，最后惨死街头。
　　物是人非，尘埃落定。日子也一天一天的过去，久玖利用所有自己能用到的手段，几乎找遍了整个城市，也没找到朹一的踪迹，她想到最后分别的时候，朹一还流着血，不知道后来有没有及时包扎伤口，如果没有，那该有多痛啊。可能双胞胎之间存在某种心灵感应，有时候久玖看见一杯水，会忽然觉得渴，站在阳光下，会忽然觉得冷，看见了食物，会忽然觉得饿，看见巷子里的猫打盹，会忽然觉得困。久玖不知道朹一过的怎么样，是否口渴，却没有水喝，是否饥饿，却没有饭吃，是否寒冷，却没有衣服添，是否困了，却没有地方歇息。想到这里，久玖就红了眼眶，潸然泪下，她亏欠了朹一太多太多，现在却找不到人，再也无法偿还。
　　这些日子，久玖总觉得心闷，还有什么事情没有了结。于是她去了戒毒所，见了朹母。她问朹母
　　“你当时为什么要下药”
　　“崔建林胁迫我……如果不那样做……..就杀了你父亲”
　　“你难道不会愧疚吗!”
　　“我一生只爱过两个人，一个是你生父，一个是你养父。”
　　久玖心寒。后来又去了墓地，那里埋葬着她生父的灵魂，久玖站在墓前深深鞠了一个躬，她说
　　“爸，我对不起你。我不仅弄丢了你，还弄丢了朹一。我不是一个称职的家人。所有的一切都是因为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发生一些无法解释的事情，然后就害了你，害了大家。你在天堂过的好吗？在世的时候，你就经常跟自己说笑一笑才能保持年轻啊，所以你要多笑笑啊。你现在心脏还好吗？不好的话，要记得按时吃药啊，这样就不痛了。现在朹一也丢了，我找不到她，你在天上往下面看的时候，如果看见她了，你一定要帮帮她啊，不要让她过的不好。这些年来，她过的一直都不好，我不在她身边。所以你一定要保佑，让她身体健康，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父亲在天上似乎听见了久玖的声音。他都懂，作为一个父亲怎么会不懂孩子的心呢。他化作天上的风，吹动树叶沙沙作响，像是在安慰久玖。吹落了一片叶子在久玖头上，久玖想摘下了，转眼叶子又被风吹走了，吹向了远方，久玖想抓住它，就一直追啊追啊。风停了，叶子落了，久玖也停了。眼前是一个小木屋，她推开门，瞬间泪目了。只见朹一瘫坐在地上，脚上有一根铁链，铁链上有一把锁，把她和屋中央的木桩锁在一起。朹一脸色苍白，头发蓬乱，双目无神，腿上还有未干的血迹，此刻正把一个发了霉的馒头往嘴里送。久玖站在门口，蹲下来，说
　　“你在干什么呀，朹一”
　　“饿了…”
　　“这个不能吃，吃了会生病的……”
　　“可我饿”
　　“不吃这个，我去给你买又大又白的馒头好不好”
　　“好…”
　　“你腿怎么了……可以站起来吗，我扶你起来”
　　“痛，起不来…”
　　“起不来……没关系的，我可以背你，我力气很大的”
　　“我们去哪儿…”
　　“回家……我带你回家!朹一，我们回家!”
　　“你是谁啊……”
　　“我是久玖啊，朹一，我叫久玖，你不记得了吗，我说过不会丢下你不管的”
　　“你是…久玖，你终于来了…….”
　　“嗯。我来了，我现在带你回家，我们回家，朹一”
　　对于朹一来说，灼灼桃花，三千繁华，却不及时间独独一个久玖。成铭临死前跟朹一说过一句话，他说朹一终永远都是久玖甩不掉的累赘，只会拖累久玖。可是那有如何，人与人的关系就是拯救与被拯救的关系，当拯救的人自愿向被拯救的人伸出援手时，谁又能够抗拒。久玖就像一道光，照亮朹一身上的每一处黑暗，最后慢慢的朹一也会变成一道光，以同样的姿态去照亮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