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的日常》十一点点几

2、贰

　　今日天气不错，阿水抬头看了眼深邃的天空，像一块黑水晶，发亮的。
　　地府的天空是黑色的，但是也随着天气的变化而发生着改变。比如昨日，天空就是浑浊的，这是有风雨的征兆。夜里听着窗外的雨打芭蕉，阿水睡不着，窝在软绵的被窝里一个劲的庆幸：还好下午收完了桂花。
　　不过今日的天不同，清澈得很，比忘川河水还要清澈，这样的天适合出去玩。现下正值秋日，地府的小娃儿们想必都去三生林里摘柿子去了吧。
　　阿水花了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熬好了今日份的汤，小心翼翼地把不同的汤装进对应的缸里。
　　“忘情水，红漆彼岸的缸子……回魂汤，缠枝并蒂的缸子……弃前尘是，唔，最丑的缸子……思亦难是……是……我忘了……”
　　阿水欲哭无泪，这是她这几天来第五次忘记思亦难应该装在哪个缸子里了……
　　“五福临门的那一个。”
　　一个轻飘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啊——”
　　尖利的女声响彻整个孟婆府，令所有正在发饭困的当值鬼差鬼躯一震，瞬间清明。
　　阿水扶着石桌颤巍巍地转身，哭丧着脸对来人大吼：“又是你！你又吓我！”
　　“我没吓你啊，好心提醒你而已，小丫头。” 岑玠舒舒服服地歪在石凳上，揉了揉自己的耳朵。小丫头的音量日益增长啊，他觉得自己应该整点棉花来，失策失策。
　　“我不是小丫头！我是阿水！阿水！我有名字的。”小丫头的脸颊鼓鼓的，一脸愤愤。干嘛和乐福公公一样总叫她小丫头。
　　“行行行，阿水阿水。”岑玠看着阿水瞪大的双眸，非常没脾气地顺着说，“你还从没叫我一声岑玠仙君呢。“
　　“哼。”阿水没好气地呲了一声，回过头把思亦难一勺一勺地装进五福临门的缸子里，“哪里有你这种仙君。成天无所事事就知道吓唬小女鬼，还总是搜罗各界的话本子。”
　　“哦，那你看话本子吗？”岑玠也不生气，懒洋洋地从怀里掏出一本话本子扇了扇风。
　　“看！”小丫头把最后一勺思亦难舀进了缸子里，勺子一放就扑向了那本全新的小册子。岑玠的话本是阿水了解各界的唯一来源，她才不会放过咧。
　　“你这小丫头怎么这么喜欢话本子？”就没见过这么喜欢话本子的小丫头，小丫头不都是喜欢粉粉花花的吗？话本子也就男孩儿比较偏爱吧，英雄事迹的话本子和……咳咳，那种话本子。岑玠想了想，自己好久没有动手写那种男孩儿喜欢的话本子了，咳，就是除了英雄事迹的另一种。难怪，最近感觉自己的手头有点紧。
　　“我就是喜欢话本子啊，话本子里才能了解其它几界的事情呢。”阿水眼珠子一转，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岑玠，你说我俩关系怎么样？是朋友吧！”
　　岑玠猜不透这个小丫头又在想些什么，摸摸下巴，斟酌着开口：“关系还行吧……也就比其它小丫头好那么一些些。”
　　“那……等我假期的时候，你可不可以带我去其它几界逛逛啊。”阿水长得是真的好看，不是一眼惊艳的那种，而是浑身通透干净，笑起来让人不忍心拒绝的那种。
　　可惜岑玠觉得自己和普通人还是不一样的。
　　“你有假期？”
　　“等我转正就有了。”
　　“那等你转正再说吧。”岑玠起身向外走。
　　“那你先答应我啊。”
　　小丫头的声音随着岑玠的身影渐行渐远，准时来取孟婆汤的鬼差看见黄色的银杏叶飘飘洒洒，落在石桌上黄白分明。鬼差挠了挠脑袋，书到用时方恨少，最后吐出几个字：“真好看。”然后低头，上手抬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