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男人全死后》养生郎中

15、第 15 章

　　天光微亮，松露院里整整齐齐站了一院的人，管事妈妈，贴身丫鬟，洒水丫头……她们齐齐站在院子里，等着正屋的门。

　　吱哑——第一缕晨光洒落在院里，暗红色的门缓缓打开。

　　众人看去，那人仍是一袭简单青衣，仍是一束半长君子髻，眉若飞剑，眸若璨星，脊若松柏。

　　她背着一把和她一样高的长刀，一步一步缓缓迈出来。

　　青衣，黑刀，便是这一刻天地的颜色，她在，便是天塌，地陷，她也还在屹立，他们也就还在。

　　等候已久的人们一齐跪下，献上最重之礼，衷心祝福。

　　“祝夫人旗开得胜”
　　“祝夫人旗开得胜”
　　“祝夫人旗开得胜”
　　……

　　韩宓抬首，纵然后背背着数十斤的长刀也不防她挺直脊梁，在众人祝福中，她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走过众人，走出院门……

　　“祝世子夫人旗开得胜。”
　　“祝世子夫人旗开得胜。”
　　……

　　今晨，路上有守值的，路过的丫鬟小厮，不管是哪院的，见到韩宓全都躬身行礼，说着同一句话，献上最衷心的祝福。

　　在一片祝福中，韩宓孤身一人走出忠勇侯府，她的马已等候在大门外，看到她出来，仿佛知道她今天要去做什么，兴奋地嘶吼一声，高高扬起前蹄，像也是在说“会赢的会赢的”，差点把牵马的小厮都甩了起来。

　　“白玉！白玉冷静点！”小厮拉着缰绳，手忙脚乱按着马的脖子，想把它拉下来，然而白玉太高兴了，噔噔两下又立起来，立得更高。

　　“白玉……”小厮年纪不大，孩里孩气的，被它搞得都快哭了，

　　“我来吧，”韩宓上前拍拍他肩膀，接过缰绳，神奇的是在韩宓接过缰绳后白玉真的不再蹦了，亲昵地用臭烘烘的嘴去蹭韩宓。

　　“你没刷牙？”韩宓嫌弃地扭头，白玉似乎知道她嫌弃它，委屈得眨巴眨巴大眼睛，然后气汹汹地去瞪小厮。

　　“马，要刷牙？”小厮一脸茫然，本来不是他看马的，是他师父，但师父昨晚突然病了，他匆匆顶上，不知道一匹马竟然要刷牙，想着想着他恍然大悟，怪不得白玉今早一直盯着栏杆上的大马刷，他还以为是刷毛的。

　　想到这，他窘迫地低下头，“对不起，世子夫人，小的不知它要刷牙。”

　　“无碍，”韩宓拍拍马脖子，脚下一蹬翻身上马，笑道，“反正它刷不刷都臭。”

　　“聿聿！”白玉刨了两下前蹄显示它的不满，它不臭的，它嘴里是青草的香味！才不像你，什么杂味儿都有。

　　“哈哈……”韩宓难得开怀大笑，白玉是她从小马仔养到大的，自然懂它的意思，哭笑不得摸摸它柔软的鬃毛，而后轻拍马脖子，“走啰！”

　　“聿聿！”白玉得令，兴奋得忽略了口臭的问题，肆意迈开蹄子，像风一样奔跑起来。

　　韩宓坐在马背上，风迎面出来，从背后看就只能看到横亘了她整个后背的长刀和飞扬的衣袍，黑发，意气风发，耀人炫目。

　　这就是他们的世子夫人，想靠一人独自撑起忠勇侯府的世子夫人，即将成为大周第一位女将军的世子夫人……

　　小厮怔愣许久，在一人一马即将消失在拐角他突然回过神，忙奔跑几步，扯着嗓子大吼，“世子夫人您一定会胜利的！”

　　韩宓保持着骑姿，挥挥手，而后彻底消失在拐角，马蹄声远去。

　　唉，看着空荡荡的街道，小厮也说不出这一刻心里的感受，他又呆了许久才提起脚步进门，刚跨进大门，怀里就撞进一个小豆丁。

　　他忙用手稳住要摔到的小豆丁，躬身行礼，“二小姐，你怎么来了。”

　　“嫂嫂呢？”封昭急急忙忙站起来，她人小，动作着急差点又要摔跤，小厮可不敢再放手，虚虚护着她，“世子夫人骑马走了一会儿了。”

　　“嫂嫂！”封昭提起裙角就想追去，小厮急忙拉住，可他一个喂马的根本不敢靠近她，自然拦不住，要看她就要跑过去，幸好来人了。

　　来人长臂一捞就把封昭抱起来夹在怀里，“小姐你想让夫人为你担心吗？随意跑出去出了事怎么办？”

　　“彩蝶姐姐，”封昭停下挣扎的动作，含着一泡泪，眼睛通红地看着彩蝶，仿佛下一秒就能哭出来，“我想去看嫂嫂比武。”

　　彩蝶面上为难，她也想去，可没有老夫人发话她们怎么可能随意出门。

　　见她不说话，封昭也反应过来，忽然她踢了两下腿，挣扎着下地，“彩蝶姐姐！快！我们去祖母！”

　　其实封昭挺怕她祖母的，也不是怕，只是不像其他家祖孙辈一样亲密，以前哥哥在时她是她哥哥的尾巴，现在哥哥不在了她就成了韩宓的尾巴，从头到尾她都不曾去亲近过她祖母。

　　因为封昭和她生母很像，齐氏不喜她生母，自然也不喜封昭，虽然不至于虎着脸吓唬她或者故意刁难她，但总归不会像封胥韩宓一样对她有耐心。

　　孩子最是敏感，知道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所以封昭对齐氏一向也是尽到礼数就行，可现在她清楚的知道，她要出去，只能去求齐氏了。

　　“走！彩蝶姐姐！我们快去找祖母，”只要能出去看嫂嫂，让她做什么都行。

　　“老夫人会答应吗，”彩蝶有点迟疑，现在府里气氛都不好，她们不能去触霉头。

　　“哎呀，去了不就知道吗？”封昭快急死了，拉着彩蝶袖子就往松鹤院拖，“我们都没去怎么知道结果？”

　　这话怎么这么熟悉？彩蝶恍惚，竟也跟着封昭走了。

　　到了松鹤院，封昭放开彩蝶袖子，飞快跑过三重门槛，跑进正堂，齐氏正穿戴整整齐齐，坐在上位，目光看着屋外的天，不知在等什么。

　　“祖母！”封昭跑过去扑通一声跪下，“昭儿想去看嫂嫂比武！”

　　齐氏摩挲着手上的玉扳指，看着地上跪着的小身影没说话。

　　“祖母，求您了，”见她不答应，封昭急得红了眼，不管不顾磕了个响头，趴在地上，“昭儿想去看嫂嫂比武，求祖母让孙儿出府。”

　　齐氏仍没说话，寂静的屋子静得人发慌，封昭久未得到她的回话，眼泪情不自禁就流了出来。

　　“呜呜，祖母，求您了，嫂嫂一个人被那么多人打，别人都有人陪伴，就嫂嫂没有，到时嫂嫂站在台上，台下全都是不认识的人该有多伤心啊……”

　　“呜呜，他们都有人陪，就嫂嫂没有，就嫂嫂没有，哥哥不在，我们也不在……”越想越伤心，封昭甚至保持不了跪姿，将就着姿势趴在地上，眼泪口水糊了地砖一团。

　　彩蝶看不过去，从门外进来跪在封昭身旁，“老夫人，奴婢也求求您了，奴婢会照顾好小姐的。”

　　齐氏摩挲着玉扳指，布满皱纹的脸看不出什么神色，就在彩蝶绝望，封昭哭累了，准备退出去让彩蝶悄悄带她出府时，齐氏沙哑的声音响起。

　　“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