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树与初年》仝十九

5、他的过失

　　整整一个晚上，尹初年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刚开始他感觉到恐惧害怕，继而是担心小叔的伤势，埋怨自己当时为什么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又或者要是没有凹凸战士就好了，这样他就不会生小叔的气，造成现在的局面。
　　以前养的仓鼠死掉了，他为什么没有及时丢掉那个宠物笼子，要是没有那个笼子，小叔就不会被割伤。
　　太多太多乱七八糟的想法在他脑海里打转，让他头疼欲裂，最后变成发呆，就这样过了一个晚上。
　　爸爸一个晚上没有回来，没有打过一个电话。
　　等听到有开门的声音，尹初年立马抬头望去，因为长时间没有动过，身体有些僵硬。
　　看见爸爸开门进来，脸上皆是疲惫之色。尹初年急忙起身，一个没站稳踉跄一下险些摔倒，等稳了身形站好，爸爸已经绕过他坐在沙发上点了支烟猛吸一口。
　　尹初年这时才发现，略微刺眼的晨光已经取代了灯光照亮整个客厅，将他的过错和狼狈照得无处遁形。那一瞬间，他深深地厌恶自己。
　　深吸了一口气，他握紧拳头下定决心走到爸爸面前，低着头不敢直视爸爸的眼睛，只看见他手里一明一灭的烟头。“对不起，爸爸我错了。”
　　没有回应。
　　半响，烟灰变长掉落在地上。
　　“你错哪儿了？”爸爸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平淡到听不出任何情绪，不知为何，让他悄悄红了眼眶。
　　压抑住快要从眼角滑落的泪水，尹初年尽量让声音保持平稳。“我不应该生小叔的气，去推小叔。”
　　“你为什么要推他，为什么要生气？”
　　尹初年下意识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快速的低下头，回道：“因为小叔弄坏了我的玩具，我生气了，不想要他拉着我，所以......推了他。”
　　话说完，又是一阵沉默。夹在手中的烟草已经烧到了头，烟灰尽数掉落在地上。爸爸把烟头熄灭丢进垃圾桶，叹了口气。
　　“初年，小树弄坏了你心爱的玩具，生气是肯定的，爸爸不怪你，我也相信你不希望小树受到伤害，你错就错在对没有判断力，弄不懂是非对错的小孩身上没有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你在推小树的时候是生气的，就代表今天的是并不是你的无心之失，这是你确确实实的过失。”
　　尹初年浑身一震，咬住嘴唇拼命不让自己哭出声，点头应下了。
　　“世界上有很多事情是我们无法预判的，别说你这次是有过失的，哪怕你无心，只要意外发生的源头是你，结果都会压到你身上，若是能解决还好，若是不能解决呢？”
　　尹初年握紧拳头，略长的指甲已经抠进了手心，他吸了吸鼻子，泪水一颗接一颗落下。
　　“经过这件事，你得给自己留个教训，保护好别人的方法就是尽量避免意外发生，同时也是保护自己。”
　　“知道了。”他胡乱擦掉泪水用心的记下。
　　“小树受的伤很严重，缝了六针，好了也会留下一道疤痕，去洗个脸清醒清醒，我去煲点粥给送过去，一会儿你也一起，去了好好道歉，这只是第一步。第二步，时刻谨记自己的过失，避免二次发生，第三步，以后要对小树加倍好，听见没有？”爸爸耐心地给他讲完，心疼地揉揉他脑袋。心想他这次肯定吓坏了。
　　“听见了。”尹初年瓮声瓮气地答应。去洗脸换衣服准备跟爸爸去医院。
　　但是，去了医院之后他要怎么面对姨奶奶和小叔呢？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