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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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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徽走出院子没多会儿遇见等候多时的淮俞，月色下，青石路，竹林处，那一抹直立的身影，即使从青州急忙赶回，此刻依然温文尔雅，不见一丝愠色。
知徽恭敬地向那抹身影拱手行礼。整个道宇，在他心中称得上德行兼备的前辈便只有师傅和师叔，一旁的虚聿飞到淮俞身边。
淮俞看了看虚聿与上方的女孩，淡雅俊秀的脸上多了一丝微笑，开口道：“想必师兄夸赞你与虚聿了，这么快便有了这般进益，确是不错。”
“师叔过奖了，知徽不敢当。”
“你这孩子，太谦虚了。”淮俞看着知徽再次拱手礼待，便不再多言，从虚聿那儿接过小安，嘱咐道：“明日午后，你到榭亭见我，我传授你子虚心法。”
“多谢师叔。”知徽拜谢淮俞。
月色朦胧，微风好似有意识拂过，带起一阵凉风，打破这片刻的安静。知徽方才压下的怀疑涌上心头，欲开口询问。一旁的淮俞好似预料到般，抢在知徽前面补充道：“你近来最好不要与小安相见，马上便是论法大典，你趁这几日好好准备，勿要辜负此番机会，切记。”
“师叔，我…，我明白了。”知徽有些不甘，转念想到师傅与各峰上师，不再多问，行礼后退去。
淮俞背对着知徽，看了看怀中的女孩，月光照在女孩身上，添了一层轻盈的柔纱，布满伤痕的脸庞多了一丝俏丽，心里不禁感叹道：“三年不见，你吃了不少苦，瘦了许多，这般倔强可如何是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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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后，松曜大致明白了一些事。他死了、他又活过来了、这副身体是雌的、他身处敌人老窝、自他死后，快有四百年了。
四百年……沧田已逝，河川皆变，连这日月也不同往时那般诱人了……
松曜躺在缘廊上，看着天空有些困了，翻过身，打了个哈欠，眼眶微湿。睁开眼便看到了那本被自己丢掷一旁的书。松曜脸色黑了几度，耳旁响起了非常，非常讨嫌的声音。
“这是道传，你自己拿着看。三日后，将作业交予我。”
……
白胡子毛驴将这本蓝皮书甩在案几上，随后离去。只剩松曜懒懒地卧在软垫上，一脸事不关己。
这老毛驴，明明授课前一副嫌弃得眼睛飞上天去，恨不得立刻脱身离开的样子。最后还是硬生生讲了半个时辰，真是难为他了。松曜叹了口气，惬意地眯着眼睛，继续打盹……迷迷糊糊中听到一阵阵欢呼，松曜醒了，软软绵绵地挪到缘廊边躺着，听着西南方传来热闹的交谈打趣声。
回想起当初，雉夔与自己也是如此，雉夔那家伙，如今怎么样呢？有没有解开云祝的禁锢灵缚？随后瞧见那本书摆在自己眼前……
什么时候拿过来的？自己都没印象了，松曜想着，坐起了身，略略翻了起来。这本名为道传集的书，听说是老驴们的思想精粹。本座堂堂妖王，不，死了四百年的妖王，如今不仅被道驴们整日围着，还要逼妖王学人类的思想……
没有哪个妖王能混得这般惨了，松曜叹了口气，加快翻书的频率，字字入眼，印在心中。不一会儿，书翻到最后一页，松曜起身走向案几，提笔疾书，一长串字印在纸上。写到某处，松曜停下笔，眼珠微转，想了片刻，再继续往下。不会儿，三页纸几乎写满了。落下最后一字，松曜吐了口气，放下笔，拾起地上的蓝皮书册，将其与作业放在一处。
虽然净是些文绉绉的东西，不过有些地方说得还不错。松曜伸了个懒腰，准备睡个回笼觉。只听廊沿外传来脚步声。略闻气息，好像是那个淮俞。
这难办了。
此人不易对付，这是松曜刚从混沌中醒来见到淮俞第一眼得到的结论。他生前也接触过些道驴，一眼望去，大多能猜中一二心思，唯有这个淮俞，有些摸不透。而且此人心思细腻，若不加小心，定会露出破绽。自己如今寄宿于人类躯体，妖力尚未恢复三分之一，不是这帮老驴的对手，暂且忍忍他便是。
松曜扯过软垫，快速整理襦裙，伏在案几旁，露出一副忧容，弱小的身子与冷清的房屋相融一体。廊外青鸟清脆鸣叫起来，仿佛在欢迎主人的到来。
是了，这间屋子就是淮俞的……
缘廊出现来人的身影，身影在廊处停了几许，似乎和青鸟交谈着什么，片刻后缓缓进了屋。松曜闻着了肉的味道，悄悄抬眸，便看见一同进来的食盒，食盒飘出诱人的香味，被来人搁置在外堂的圆桌上。见来人转了身，松曜立马拉下眸子，低低看着地面。
淮俞坐在案几侧面，见小安依旧闷闷不作声，主动开口道：“这几日感觉如何？还如之前那般难受吗？”
松曜摇了摇头，没接话。
“你若是难受不要憋着，告诉为师就是了。”
松曜继续摇头，还是没接话。
侧面传来一声轻叹，“我替你切脉，行吗？”
趴得四肢僵硬的松曜终于能动了，连忙扒拉开袖子，迅速伸出了小手，摆在淮俞面前。整个人依然偏着头，没有瞧淮俞，也没出声。
稍许，手被轻轻放下，随即听到淮俞的声音：“基本无碍了。”
松曜放下心来，想着这样不会再找他麻烦了吧，自己终于能安心调养一段时间。但事实并不如他所愿，反而跟预想中千差万别。多年后再回想起来，那时他将淮俞想得太简单了。淮俞跟雉夔简直像极了镜子的两面，雉夔看似热情粘人，实则独立得很，光着脚丫子那儿都能跑，就差没去成阴曹地府；而淮俞像一块不是很粘的糖，虽然不粘，但是扯不下来……
见侧面半天没有反应，松曜赶紧地缩回手，貌似气氛怪怪的，他低着头，看不清淮俞什么神色。
“你…先吃些东西吧。”淮俞若有所思，恬静的脸上闪过细微的变化。话音刚落，一旁的小安已抖擞着起身，大步朝圆桌旁走去。
淮俞无奈地摇摇头，嘴角微微上扬，带起一丝很淡的微笑。不经意间，他余光瞥到被小安压在身下的道传集以及露出小角的作业。
难不成这小家伙还做功课了？以前也没见她这般勤快。
淮俞好奇地拿起书下的纸，仔细看了起来。纸上写着洁静精微的见解，“曜之变，时位皆变”、“阴阳之间，星次交替”、“沉浮往复，静动六始”虽然只是书中摘录，却也通顺在理，不过……淮俞眼中升起一丝疑惑，望了望那旁吃得正香的柔弱女孩，对比纸上遒劲有力的字迹，两者确是不搭。三年时光，竟有这般转变？
正吃着鸭腿的松曜仿佛察觉到什么般，咀嚼的动作慢了下来，转头瞟了瞟淮俞，顺眼看到他手里拿着作业，眼底微动，很快回过头继续大口吃着。
淮俞见女孩如前几日一般，没有任何变化，便压下那丝怀疑，放下作业，准备离去。走至门口时，顿了顿，开口道：“若你喜欢，再让衡方多送些来。”
“我会在九回阁清整书籍，你闲暇无事便过去看看，那里还如从前一样，未曾变过。”淮俞说完，走出房屋。缘廊里的脚步声越来越远，直到消失。
松曜停下咬嚼，懒懒地将剩余的鸭肉放在食盒里。心有所思，转过身看着方才淮俞停留过的案几与翻动过的作业，明眸闪过一瞬即逝的枭黠，目光微动，露出一丝轻蔑的笑意。
“既然龙战于野，动荡相易，都是通变，那就好好这时的宁静吧，老驴些们。”
冷凉的空气中响起一阵低沉却又桀骜的男子声音，这声音从娇小的女娃口中传出，只觉背后嗖嗖阴凉袭来，好似五月桃花冷不丁被突降的霜雪积压，花瓣零落一地，诡谲又稚艳。
外面热闹照旧，欢呼声渲染整片苍翠的竹林，却触及不到屋内。缘廊静静的，屋内与寻常无异，女孩又回到卧榻上，笑着眯上眼睛，蜷缩起身子。白净的脸上虽然印有浅浅的咬痕，看着却如春煦，让人不禁疼惜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妖王：见鬼了，本座还要做作业！
还是吃肉好ovo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