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间一小道》道系人生

8、第八章

　　青淮去洗碗了，青玄带着朝夕和冉童出门走了几圈消失，等回来时青淮已经洗完碗了，两人一起在正殿做完晚课后，就准备回房间休息了。

　　他看了看冉童，迟疑了一下才道：“你原来都是睡哪里的？”

　　他们观可没有什么养尸秘法，更别提养白骨精的了，毕竟他们是正经的、符合社会价值观的宗门，而不是邪教，更没有认识过赶尸家族这类型的好友，所以该怎么给冉童一个更舒适的环境，青玄还真有些为难。

　　每个物种的生活习惯都是不同的，青玄并没有强迫异类必须得拥有跟人类一样的生活习惯的想法，毕竟就连人类中，不也是生活习惯各有不同？

　　“睡？”冉童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袋，迷茫的看着青玄。

　　大概是成为骷髅后便再也没有睡觉这个概念了，冉童认真回忆了一下自己当初睡醒的场景，半晌才肯定地说道：“土里！”

　　云隐观并不是泥土地，整个道观的地面都是用一种特殊的材料制成的，哪怕地仙来都打不破，可以说随便来个人挖走一块都是赚了。

　　以青玄现在的修为来说，连挖点碎屑出来都做不到。

　　他思索了一下，将小骷髅带到了后院桂花树前，这里是被专门圈养出来养桂花树的地方，不像菜地其实种在观外的，扎根的地方确实是土地，不是其他材料。

　　青玄在丧心病狂也不至于将小骷髅扔到观外面去睡的，毕竟等下要是被告说他虐妖怎么办？

　　这棵桂花树很高大，很早就扎根在了观内，据说是某一代祖师的定情信物，被其移植进了观内，期待有一天能有机会成精，为此，甚至将它种在了息壤上，可惜直到现在它依然还只是一颗普通的桂花树。

　　息壤在曾经虽然珍贵，可也并非不可得，因此云隐观是有这东西的，可惜随着末法大劫的来临，这点息壤也渐渐失去了灵性，直到新元年开始后，才渐渐恢复了些往日的神韵。

　　息壤一落地便会不停生长，继而衍生出一片大陆都没问题，不过现在云隐观内的息壤自然没那本事，它看起来更像是个盗版中的盗版，尽管如此，它也残留着息壤的本性，不自觉的便往外生长的，连云隐观被先人拿来铺地的特殊“水泥”都奈何不了它，不得不委屈自己让出一块地来，所以腾出一点地方来给小骷髅住完全是绰绰有余的。

　　挖坑这种事青玄有经验，很快就刨出了一个适合冉童躺下的坑，四四方方地面平整，一看就知道是老手。

　　冉童特别自觉的躺了进去，还主动将挖出来的土往上埋，很快就将自己给埋得严严实实，仅剩下一个脑袋冒在了外面，空洞的双眼看着青玄。

　　青玄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嘴角带起一抹笑意，轻声道：“晚安。”

　　冉童眼中的幽绿色火焰加深了些许：“晚安。”

　　它‘闭上眼睛’，头颅内的幽绿色火焰变成了温柔的浅绿色，青玄放轻脚步离开，询问站在他肩头的朝夕：“朝夕呢？你想睡哪里？”

　　朝夕震动翅膀思考片刻，它并不想给别人带来麻烦，专门收拾出一间独属于它的屋子很麻烦，所以虽然很羡慕人类的拥有的卧室，它也不好意思开口，而且比起人类那些美丽的卧室，朝夕也更喜欢睡在自然中。

　　天已经黑了，朝夕说话都下意识放轻了声音：“我想睡在那棵树上，可以吗？”

　　朝夕没见过没开花的桂花树，所以并不知道这棵树叫什么。

　　“当然可以了，”青玄轻轻碰了碰它，看着它飞上枝头，浅金色的身体在朦胧的月色下显得格外梦幻，让他脸上不自觉浮出笑意，怕吵到冉童，他神识悄悄蔓延过去接触朝夕，“晚安。”

　　“晚安。”朝夕收起翅膀，看着青玄走进屋子，直到再也看不见人影才收回视线，抬头仰望着天空。

　　月明星稀，并没有传承记忆中描述的那种满天星晨带来的震撼和美好，但朝夕依旧觉得美极了。

　　山中的夜晚并不安静，蝉鸣鸟叫不能避免，偶尔还携带着些怪异的、听不出究竟是属于那种猛兽的吼叫声，似乎还能听到响尾蛇爬过的声音，微风吹佛着树叶，也轻轻吹在朝夕身上，就像是被人用手轻轻抚摸过一般，一切的一切都那么真实，而不像传承记忆那样有种隔雾看花的感觉。

　　它贪婪的享受着这一切，过了许久才不舍的闭上眼。

　　朝夕想，活着真幸福。

　　***

　　青玄跟青淮都没有晚期的坏毛病，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也没有网瘾，所以虽然山里也有网络，但自长辈离开后，却是没人能想起观里那台价值数万的顶配电脑，任由它摆在那里落灰。

　　尽管有除尘术、清洁术之类方便的术法，但青玄还是更习惯亲自动手洗漱，然后去厨房熬了早上要吃的粥，给里面加了些柴火后便出门去照看栽种的植物了。

　　云隐观的菜园子严格来讲应该算是道田，古时栽种了很多万金难求的宝贝，不过现在里面种的却净是些白菜大蒜南瓜稻米之类的东西，唯一的灵物朱果还是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树叶发黄，枝干干枯，一副活不下去的模样，占地位置还小的可怜，大部分空间都被白菜给挤占了，看起来反而更像是没人疼的小白菜。

　　青玄用灵力给道田里的阵法充能，这个阵法跟笼罩云隐山的大阵环环相扣，能让道田的灵气更加充裕，唯一的缺点就是不像大阵那样能自给自足，需要青玄每天都得来“充电”才能维持运转，不然就会罢工。

　　这阵法也威慑着山林里的各种野兽，大阵是放着有思想的人和妖的，却并不能阻挡普通的动物乱跑，它们灵智未开，为了避免道田里种的好东西被它们给糟蹋了，阵法这才有了这一效果。

　　毕竟虽说现在道田里种的东西算不得什么宝贝，但现在也不是古时那种物资丰厚的年代，这些农作物在这时对修道者来说都算是不可多得的好东西，更不是野兽能抵挡住的，毕竟野兽本就只遵从自己的欲望行动。

　　而现在也没有看门的时时盯着，自然就得用阵法了。

　　阵法外面还布置了些陷阱，让嗅觉灵敏被吸引过来的动物入坑，偶尔还能让青玄跟青淮换换口味，每次想开荤的时候青玄跟青淮都会来这儿“守株待兔”。

　　顺手拔掉了一些野蛮生长的杂草，青玄才转身回了道观，朝夕已经醒了，不过并没有乱飞，怕给旁人照成困扰，直到见到青玄时才飞过来落到它的肩头。

　　“早安。”

　　青玄跟它打了声招呼，拿起锅盖看了眼里面浓稠的粥，刚一打开一股诱人的香气便弥漫了开来，他盖上锅盖，不动声色的想，下次多放些水进去。

　　他坐在灶台面前伸手将灶台里的木头拿出来插.进灰烬里熄灭火焰放到一边，直到灶台里的火焰都熄灭后这才站起来，将锅端进吃饭的地方。

　　朝夕安静的看着，它对火焰本能的有些畏惧，不像飞蛾那样扑过去，它知道那是很危险的，尽管现在它就算飞进去了也不会伤到自己，可朝夕仍然不喜欢火焰，所以对能控制火焰，将其纳为工具的人类总是很佩服。

　　它跟着青玄飞出去，远离了这个在它看起来有些危险的地方，青淮已经醒了，睡眼惺忪的坐在桌前，穿着的道袍都没穿好，右侧的系带都给系错位置了，还松松垮垮的，导致胸膛都露出了些在外面，身材看着有些瘦弱，锁骨却很精致，皮肤更是白皙。

　　青玄不是强迫症，所以他并没有开口提醒，反正等他清醒后会自己收拾好的。

　　他将粥端到青淮面前，又去捞了点泡在过来，闻着香味青淮勉强清醒了些，强打起精神来打招呼：“师兄早……朝夕早。”

　　他过了会儿才想起观里的新成员，补了个招呼。

　　“你也早。”朝夕落在桌上，抬头看着青玄，“不等冉童吗？”

　　青玄摇摇头，估摸着昨天那一顿够她消化很久了，喊来也没用，因为他没有准备她的饭。

　　得到答复后朝夕就不再过问，扇动着翅膀飞了出去，落在桂花树上。

　　冉童还在熟睡，骷髅头微微歪斜，嘴巴微微张开，下颌处有着晶莹的液体，疑似口水，还在不自觉吞咽着，似乎做着什么美梦。

　　朝夕还没见过白骨精睡觉的样子，不由多看了一眼，过了会儿才将目光移向刺眼的太阳，吸收起了紫气。

　　虽然蜉蝣对修炼都没什么兴趣，但每个成精的妖怪都会本能的按照一种路线修炼，这虽然完全依靠的是它们的直觉，但也少有出错，很多妖精都是依此才度过最懵懂的时间段，然后再被大佬收养成宠物或被同族领回家传授更精妙的修炼方法。

　　朝夕现在自然是没有更厉害的功法的，完全是依靠本能，或许是本就是在日出的那一刹那诞生的，它也并不怕吸收紫气，不怕这会伤了自己，事实上这也确实没伤到它，不像寻常妖族那样，只能在夜晚吸收被稀释过弱化的月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