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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归途辨气脉经提点,忆旧岁缘巧入师门 ...

  •   山路亢长,旷野悠悠,林间枝处莺睡,叶底草下虫栖。
      “瞅不明白的。西剑天隅醉,衢御金律寒。东州百家,出众不过寥寥,若是你这般看看便悟了了,金风细雨楼的招牌又往哪搁?”见南宫凌一路似是痴傻了,仅定定地盯苏弦那素手看,白藏不忍道。
      “不成,俺分明见得四条银丝自那虎躯干破茧也似地生发出来,既是苏先生相助,线却不在先生手上,先生的素衣薄袍,莫非另有玄机?”说着便要去扯前面苏弦,忙被白藏拉住。二人争执起来。
      沈桅只闷声带路,那电光石火间的刹那,即便无目可视,他却见一团烈火从那虎胸腹爆燃而起,直将那虎周身燃尽,唯剩枯骨,便无端的对身后之人肃然起敬,一面带着路,一面正生着脑袋。
      却说这沈桅,原是一山间樵人,一日伐薪时误入虿蕴五毒阵。这虿蕴五毒阵乃是一炼蛊大阵,一阵既成,可诱方圆百里毒瘴之物以聚,一则可供成阵炼蛊者挑选所需蛊原虫,二则毒物聚此,心性迷乱,强勇相攻,阴阳相合......只消两三日,便可衍生新虫,若是积月积年之后,毒物相斗殆尽,阵眼唯一那条毒虫便唤作“五毒”,此“五毒”多以蟾蛇蝎蜈壁虎之形而存,实则与常有异,且此按下不表。
      单说沈桅入阵,会新阵初成,他莽闯大阵,阴阳差错,破了阵势,将大阵气运尽皆吸尽,成为活阵眼,一时间万虫噬咬,身中百毒,几欲立死,恍惚间忽听得人言:“你天生木灵,可寄体扶桑,或愿就此死去,或为吾鬼使?”沈桅自然不愿死,遂为仙人留魂保魄往带洲扶桑林,寄体扶桑。
      这带洲扶桑林,同气连枝而生。不期便会遭天火,若是十年生扶桑,可留存小根,百年生扶桑,可留存枝条,千年生扶桑,可留存主干,未焚之木,谓之“逾钢”轻如薄木,韧赛顽竹,坚逾钢铁,但尤惧水寒。仙人至时,正瞧见一株硕大扶桑木傍一株“逾钢”,便将那“逾钢”叫仙人炼化为乌木矛,沈桅魂灵移入那扶桑作了鬼使伴在身边。
      沈桅方生出个耳朵,便听得白藏道:“古来武技,意气之待,力脉之承,又不必以兵刃相托,何须去寻那线之所在?”南宫凌辩道:“你自幼晓化光影、障目力之道,待到此时便看不清了,此便是‘蚘虫逢龙而为惑也’。况世间武技何囿意气,是障目之术抑是功法绝招,我看唯有寻先生问个清楚。”
      不待他上前,但听茝芬君苏弦笑道:“好一个何囿意气,二位小友有趣得紧,只是这五色铉,不尽是障目之术,亦非皆尽为气脉功法。”
      南宫凌心下大奇,忙道:“愿闻其详!”
      苏弦缓缓道:“且说天地分阴阳,六合为五气,曰白金,碧木,玄水,赤火,黄土。气者,为理所依。众人皆言,以意动气,循气纵力,发力为功。以我观之,所谓意气,实为江之二流,同源而异延,便如此铉。”素手一番,四条五色铉当空激射。
      白藏见得漫天白光怒绽,直如星河泄地,沈桅却见得彤炎冲天,热浪滚滚,心下大骇。复又听苏弦道:“此铉,不过是以真气聚化气兵,但诸位所见不同,所托却非是吾意,而为诸君之意。此所谓意气不一。三位小友,武道功法千载,又何有定数?涛声九万,后浪逐前,武道往极处,尚待汝辈寻之,后辈俊彦,可有意乎?”他一番话说得实是极谦,试问东州偌大,修气者又何众,可聚气为兵者,又有几人?东州百年间,除却金风细雨楼苏弦,歌羽天剑盟龙隐二人,又有三人真气强沛至此,然薄名淡利,埋而不发,是生是死已然不详。
      一言既毕,三人默而无声,(这“俊彦”二字是教撑死也不敢当的)然俱是如若有思,正思索间,枫梧居山门忽转而现,东方星汉渐隐,露霭升腾,鱼肚白泛,猿鸟乱啼,待到归时,不觉已是朗晨。
      溯光回转,时变境迁。
      花开叶谢,却话十载。
      时初源仙人游于闽川锦裕城。闽川冥顽之地于东胜神州之南,西接汉阙,东连无波湾,此间低陵高丘广布,无波湾又不可航,是以土人不事商旅,唯伐薪荷锄,旦为耘籽暮为息。
      然锦裕城可为闽川另例了,其人赞曰:“闽川立锦裕,短褐饰黄金。一城通南北,广聚天下英。”是言锦裕一城,为闽川之户棂,商旅之枢纽,一条阳关道接南连北,两座避漩津勾邑通城,土人是以常以野物特产于行脚商帮相易,故此间市集广遍,有南陵第一城之誉。
      仙人正行着,见得往来的商贩,谈笑的旅人,躬身迎客的小役,饮茶话闲的豪绅,都澹然和安。旁处小店热腾腾揭开一笼蒸好的包子,不必高声叫卖便惹得一帮食客围了个水泄不通,又有村夫土人驱牛恰运了山肴野蔌入城贩卖......正是熙攘。
      仙人将长须轻抚,欲一慨荒僻小城竟有如此和祥安适之治,忽听得前处人大呼:“火起!”果见得浓烟直上,红光赫赫,青瓦飞赤,焰星暴跳,竟是燃了十余宅!人群都奔走起来,逃命的,寻水的,趁乱取利的......人嚣马嘶,怒骂哭号之声大作。
      仙人眉头微微一蹙,逆着人潮便向火起处行,他每行过一处着火屋房,那业火红英便消弭无迹,除去被焚毁的物件,那屋房似是不曾失火,连余烬灼痕都不剩下。直至行至最后一座屋宅。
      那大院中,懿华班的牌匾已给熏得焦糊,坠碎于地。半片倾颓矮墙上,一个龆龀小童光着屁股正踮起脚尖去摘庭中木莲。
      “诶,那小孩。火是你放的不?”
      小童不理,那朵木莲花近在咫尺,他总是差一点就能够到。
      见小童不理,仙人半晌又道:“众人都跑了,你为何在此啊?”
      “俺要摘了木莲带回家送给妹妹。”
      “小鬼,你下来。”
      小童转过头去,却见一个胖老头,头小如觥盏,肚大似匏樽,长须纷乱下垂地,顶上无毛可映金,身着一件败麻破絮皂长袍,内衬素纱风霜皱禅衣。右手执一把破蒲扇,左手托一个紫金玉双螭厌火瓶,正傻乎乎看着他。
      小童白眼一翻:“就不下。”
      “听话,下来,我教你写字。”
      小童小嘴一撅:“就不学。”
      “诶,益心益德,戒骄戒躁的,怎么不学?”
      “不想学。”
      “那你想学啥?”
      “你会啥?”
      仙人微微一笑:“墨书丹画,灵璇工巧,长生不死,卜阴卦阳,换形变化,观风取水,气脉功法......”
      “没劲。”
      “上兵伐谋。”
      “有点意思。”
      “叫个师父来听?”
      “不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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