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全》圆小异

3、心悦君兮

　　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学校的路障弯弯绕绕，我刚来也不甚熟悉，顾衡只能把车停在我实验室附近。我打开车门下车，他也跟着下了车。我站在路牙上跟他挥挥手说再见，他却笑着向我走过来：“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我等他站定，踮起脚，轻轻亲了他的脸。和从前那次一样，我依旧羞红了脸。他却笑完了眉，拉我入怀：“这个不够。“
　　我只好又亲了他的侧脸，他还想凑近，我却急急躲开：”不要，这里有监控，我不想第一天入学就当新闻女主。“
　　他笑着放开了我，摸摸我的头，想要和我道别。
　　我却让他先走：”一个合格的女朋友，应该目送男朋友离开。“
　　他也没有再争，吻了吻我的侧脸，便上车离开了。
　　我看着他的车消失在夜色里，心里涌起说不清的情绪，定了定神，我也向着宿舍走去。
　　虽然是到校的第一天，但在一年前夏令营已经认识过林菲，早先和其他室友也因为提前入组而打过照面，都是很好相处的人，因此并不担心今夜的晚归会带来什么闲言碎语。午夜的校园里已经沉寂下来，这所学校到底是师范大学，绿化和情调都胜过之前的工科大学，我笑了笑，快步地向宿舍走去，在这夏夜的风里，一脚踏进了新生活。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室友也已经起床了。大家在一起嘻嘻哈哈了一阵子，又八卦了些有的没的，一下子熟络起来。聊了一会儿便扯到感情问题，一年过去，上回见林菲时还是单身，这回已经有了一个即将去英国读博士的对象。汐儿本科就在北京，男朋友树哥和她一起都在北京继续读研，而芸云目前还是单身人士。最后轮到我“坦白”时，我笑着说：“芸云，对不起，昨天之前我还跟你是一个阵营的。但是昨晚…我脱单了。”大家互相递了一个眼色，纷纷给了我一个“我们懂得”的眼神，叽叽喳喳过后，顾衡在我们这个迅速建立友谊的小圈子里多了一个名头——”学长“。
　　午饭过后，顾衡的电话打来，大抵说些琐碎事情，和从前并没有什么两样。要不是他挂电话之前突然来了一句“有点想你了。”我都快怀疑昨晚是不是我的又一个梦。不过那句”有点想你了“，还是撩得我老脸一红，弄得室友们都笑我没出息。我以为和顾衡认识这么久，就算是在一起，也定是提前进入老夫老妻模式，没想到他这工科男稍微闷骚，我就早早招架不住，变成怀春少女。
　　我隐隐觉得这不是一件好的事情，从前暗恋他太久，后遗症至今，以至于在我们的关系里，我早已是完全弱势的一方。然而我已无暇顾及这些事情，进入新环境的新鲜感、热恋的快乐，都让我无法恢复冷静和理性。

　　大约是作为朋友的关系相处了太久，我和顾衡的恋爱哪怕在刚刚开始的时候，也没有过黏在一起的时刻。相反，我们就像世界上任何一对上班族couple，周末date，工作日又变成两个独立个体，只是电话打得比从前稍微频繁。那天和芸云一起上完基因行为课，在食堂吃饭时，芸云直打趣我：“老方，你这早8晚11地呆实验室，回来也不见着打电话，除去每周date，你说你跟我这单身贵族有什么区别？”我想想，也举不出反驳地理由，便笑着说：“认识太久了也不好，谈起恋爱也没激情。”芸云点点头，又对我说：“你这恋爱确实office，汐儿跟树哥认识那么久，这每天晚上也打不完的电话。”于是我俩又感叹一通校园恋爱就是好，让人觉着那么年轻，还那么开心。
　　晚上顾衡给我打电话时，我想到跟芸云的讨论，便没头没脑地问顾衡：“师父，你说我们俩是不是太熟了？”
　　顾衡一愣：“好好地怎么问起这个？”
　　“也没什么，就……忽然想到。”我躺在床上看着自己的手，“跟你认识第五年了。”
　　“不管认识几年，都是我的小傻子。”顾衡在电话那头轻笑着，“还想跑了不成？”
　　“诶呀！”顾衡这种突如其来地情话我最受不了，“我明明，明明就是一个月之前才是你的！”
　　“好好好，都听你的。”顾衡顿了顿，“圆圆，我下周要出差。”
　　“嗯，那你忙。”我叹了一口气，“刚好，我老板下周回来。”
　　“圆圆，我觉得不是我们太熟了。”顾衡的口气突然严肃起来。
　　“嗯？”
　　“你，你不要总那么懂事。我是你男朋友啊，但你，你好像从来都不会耍小脾气。”
　　“啊，我，对不起，我……”
　　“小傻子。”顾衡也叹了一口气，“下次，也黏我一下呀！”
　　我突然愣住，对，这就是问题，我和顾衡不是太熟了，是我好像一天到晚都很有礼貌的样子，让我们的关系好像始终隔着一点生分。像汐儿、林菲，她们和对象的亲密关系之所以甜蜜，正是因为比我少了一分小心翼翼。
　　“嗯，师父。”我艰难开口，“这周末我想跟你一直在一起，一直，从早到晚的那种。”
　　“好。”顾衡在电话那头笑得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