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所在之处能够看到夕阳》十夜檀枫

8、我的愿望

　　难以入眠，看见手机里乔惜阳还在线。有可能是手机□□挂着，抱着“乔惜阳”有可能是个修仙党的心态，我给他发了消息。

　　我：在吗？
　　乔惜阳：当然，有什么事？
　　我：没什么，就是想和你聊聊天。
　　乔惜阳：要来我家吗，今天我爸妈都出差了。你饿不饿，我这儿吃的倒是挺多。
　　我：饿了。

　　乔惜阳是可以倾诉的对象，他总给我很安心的感觉。换上鞋子，我出门来到202，自打洛浅浅一家搬走后，我都没有来过这里。
　　“朝绮枫！”我还没按门铃，乔惜阳就给我开了门。
　　我有些惊讶：“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我感觉你来了，所以就开门了。”乔惜阳还穿着学校的校服，“啊，莫非你现在穿的是睡衣吗，好可爱！”
　　“……”我出门忘记换衣服了。
　　“乔惜阳……我记起来我为什么说不出心里的想法了。”或许是刚才大哭一场还没能缓和过来，看到乔惜阳之后我的眼泪又忍不住冒了出来，“我——”
　　乔惜阳大概是被我吓蒙了：“等等等等，有什么事情进屋里说，你大半夜的在楼道哭不大好，赶紧进来。”

　　乔惜阳的家是普通的一家三口配置，他爸妈比较忙经常出差，但到了节假日一家人都会在一起度过。乔惜阳给我到了一杯果汁，以及一堆的水果薯片饼干等零食。看着电视上的屏幕以及摆在电视底下的游戏机，我不禁感叹这个人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是一个高三学生。
　　“你半夜吃这个不怕发胖？”我嘴上这么说，还是拆开了薯片的包装袋。
　　乔惜阳对自己很有自信：“我是不会发胖的体质。”
　　乔惜阳坐到我身边，退出游戏界面点播了他平时喜欢看的动漫：“别哭了，我连女孩子都不会安慰你这样我不知道该怎么办啊！”
　　“没关系，我只是突然想起来以前的事。”我抓着乔惜阳沙发上的抱枕，“我因为自己的原因对我爸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就算知道是迫不得已，可是我还是很难受。我竟然当着他的面让他去死，还说我根本没有这个父亲。”
　　“还记得有一次我接了个电话然后直接挂掉吗？”内心极度慌张的我把抱枕当作发泄对象，“我把我爸爸备注成‘最烦的人’，不愿意接他的电话……我，我只是不想再让自己说过分的话了，可是……”
　　我的情绪激动，难以控制：“乔惜阳，我……根本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就是个人渣，废物！无论是你还是我的父亲，我面对你们总是抬不起头，每次都心口不一，其实我——我——”
　　话说到一半卡在这里，有什么东西掐着我的喉咙不让我把心里的话说出口。嗓子难受的异样令我不住地咳嗽：“咳咳……我说不出来，为什么啊！为什么到了现在还是说不出来啊！所有人做起来都很简单的事情，只有我，连表达自己的想法都成了一件奢侈的事情，像我这么差劲的人，去死也会污染这个世界。”
　　“朝绮枫，别这么说。”乔惜阳把手搭在我的背上，我可以感受到从他手中传来的温度，“好好和你父亲谈谈，和他解释清楚，我想有的话即使你说不出口，你的父亲也应该可以谅解你，毕竟他可是你父亲不是吗？”
　　我低着头，翻阅父亲曾经给我发的消息：“我爸他对我真的很好，天凉了会让我多加衣服，过年过节都会给我发一大堆话，还会转发微信里一些奇奇怪怪的消息给我，每年生日都有给我寄礼物，但是我全都没收。”
　　细数着父亲这些年来对我的关心，再回想我是怎么对待自己的父亲，心情不由得更加低落了起来：“怎么办啊乔惜阳，我没脸见他……现在在你这里说得好好的，没准……”
　　没准再见到他的时候，我又会说出许多不该说的话。
　　“可你一直这么耗下去也不是办法，人总该踏出这一步。”乔惜阳打开一罐可乐，“什么都不去想办法解决，只会逃避，这样永远都解决不了问题。哎……这样吧，到时候你可以带上我一起去找你爸，你说不出来我帮你解释。”
　　“别，我还是自己来。”我婉拒乔惜阳的好意，“带上同班同学找我爸也太奇怪了，总之我先给他发消息。”
　　看着对话框，我愣了很久，最终还是咬咬牙打出了要发给父亲的字。双手有些不听使唤，深吸了一口气后按下了发送键。

　　——再过几周就放寒假了，我到时候会去找你。
　　——爸

　　“不行，我要撤回。”我害怕了，“我需要一点时间思考啊——乔惜阳你干什么！”
　　乔惜阳抢走了我的手机，不给我拿回来的机会：“别撤回，你现在撤回了以后就更不可能发消息给你爸，你真的愿意？”
　　“不，不是这样。”我在担心的，从头至尾都是我的总会招惹麻烦的病症，“算了……就让它发出去吧……”

　　两分钟后，乔惜阳把手机还给我，消息也已经无法撤回。不过，我竟会意外地感到安心，果然就像乔惜阳说的那样，人总该踏出这一步，接下来只要等父亲回复我的消息就可以。心情好了很多，也不能再打扰乔惜阳……看着他毫无睡意的样子，我内心的歉意被冲刷了大半。
　　乔惜阳又开始打起游戏：“朝绮枫，要不要也试试？”
　　“不了，我该回家……”这我说着，我突然意识到不妙。
　　我在裤子口袋里来回翻找，这才想起来刚才走得急家里的钥匙没有拿就跑出来找乔惜阳的事实。这么晚了要找开锁匠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唯一的办法，就是今晚先暂住在乔惜阳的家里，等明天早上的时候去领居家借用一下阳台翻进我家。
　　乔惜阳看出了我的窘迫：“怎么了朝绮枫？这么晚了你干脆就在我家待着吧，反正明早两节语文课，我们可以通宵打游戏。”
　　乔惜阳是天使！
　　“呃……好吧……”

　　不用想我也知道，此刻的我脸上绝对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

　　现在我更加讨厌这该死的病症了，期待着有一天我能成为一个坦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