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见》花时犹记

3、第 3 章

　　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瞬间就空了一大半。
　　郑曦辰不慌不忙地收拾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关注着楼下浩浩荡荡的大军。
　　“你又看什么呢？还不走？”曹沫从门外探出头来，用力甩出一地的水迹。
　　郑曦辰一惊，狼狈地把课本和杂物一股脑地塞进包里：“人太多了，我等会儿再下去。”
　　“等会儿啊，食堂连渣都不剩下了，再不走我可不管你了啊。”曹沫威胁着扬起了下巴。
　　郑曦辰迟疑着又往窗外看了一眼，大部队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几个零散的小团体慢慢悠悠地走着，打打闹闹。
　　突然，有人笑着转过身，昂起头往楼上看了看，郑曦辰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飞快地背起包，拉着曹沫就往楼下跑。
　　“哎，什么情况啊你？见……”曹沫的声音突兀地消失在转角，连教室里的吊扇也不满地吱吱嘎嘎叫了好几声才罢休。

　　“切，班花了不起啊，还没你好看呢。”曹沫嘀咕着坐到郑曦辰身边，一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不远处眉飞色舞的女孩。
　　“怎么了？”郑曦辰一脸迷茫地从课本里抬起头来。
　　曹沫撇了撇嘴，阴阳怪气地说：“我们的班花大人要跟专升本的班草约会去了，恨不得昭告天下呢。”
　　“哦。”郑曦辰很清楚，曹沫对那个所谓的班草颇有好感，平时几乎是三句话离不开他的，因此有这样的反应也是意料之中。
　　曹沫冷哼着扭过头，眼中的不屑陡然被慌张取代了：“你怎么了？”
　　“没事，来大姨妈了，有点疼。”郑曦辰捂着肚子靠到了桌边，可惜，连桌面都是冷冰冰的。
　　“我去接点水给你捂捂。”曹沫拿起杯子就要往外走。
　　郑曦辰忙腾出一只手拉住了她，用没有血色的唇笑道：“不用，我趴会儿就好。”

　　明明约好的6点，这都快7点了。看着屏幕上楚楚可怜的表情包，郑曦辰无奈地笑了笑。迟疑了片刻之后，她还是招了招手。
　　“你好，我想点……跟A01桌一样的。”
　　“啊？”
　　“不行吗？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当然可以，您稍等，我去拿单子过来给您看一下。”
　　“不用了，直接下单吧，谢谢。”
　　郑曦辰再次打开手机，发出个ok的手势，那边也很快有了回复，满眼么么哒的飞吻，让她不禁有些失神，差点打泼了肘边的热水。

　　“菜都点好了？”曹沫大大咧咧地坐到对面，自觉拿起菜单端详起来。
　　“嗯，”郑曦辰忙把小票递了过去，“你再看看要不要加点什么。”
　　“这么多，不用了。”曹沫突然皱了皱眉，抬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是不吃香菜吗？”
　　“你记错了。”郑曦辰倒了杯水，轻轻推到曹沫面前。
　　“是吗？”曹沫把菜单一合，杯子也推到一旁，上半身使劲往前凑了凑，小声说道，“对了，我刚才来的时候看见那一对了。”
　　“嗯？”郑曦辰一头雾水地看着她。
　　曹沫颇为嫌弃地解释道：“就是班花班草配啊。”
　　“哦。”郑曦辰给自己也添了点水，仰起脖子喝了一大口。
　　“你是没看见她那样，有什么好嘚瑟的，我还懒得搭理他们呢。”曹沫习惯性地伸出手，却直接摸了个空。
　　“你们认识？”郑曦辰眼里闪烁起异样的光芒。
　　“这话说的，毕竟是同班同学，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有隐身功能啊。”原本躲在一旁的水杯，此刻已经被曹沫牢牢握在了手里。
　　“我有这么不起眼吗？”郑曦辰低下头，小心翼翼地清理掉桌上的垃圾。
　　耳边，一个熟悉的声音如惊雷般响了起来——服务员，买单！

　　冰冷的座椅似乎怎么也捂不热，郑曦辰刚站起身准备去买杯饮料，口袋里的手机就不要命地抖了起来。
　　“你人呢？不是说好的走夜场吗？”
　　郑曦辰深吸了口气，重新坐了下来，轻声道：“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留在那里。”
　　“什么情况？”
　　良久的沉默之后，郑曦辰终于还是开了口：“我总以为自己是不一样的，就算他以前不知道，以后总是会知道的。可是，我错了，错得离谱，哪有什么不一样，一直都只是我自作多情罢了。”她木然地盯着地面，一滴水珠顺着脸颊悄然滑落了下来。
　　“怎么了？别哭啊。”
　　郑曦辰抬起手，这才发现眼泪已经多到不受控制了，就好像是要把这么多年的委屈都哭出来一样。
　　“你在哪儿？我去找你。”
　　郑曦辰慌忙抹了抹脸，断断续续地回道：“不用，我……准备上飞机了，帮我……跟她们解释一下。”
　　“是因为……专升本的那个班草吗？”
　　“不重要了，沫沫。”郑曦辰释然地笑了起来，“人生若只如初见，我恐怕永远都回不去了。”
　　无视掉周围人看热闹的眼神，郑曦辰坦然地拿出包里的镜子，开始补妆。登机的广播适时地响了起来，她拉起行李箱，看着夜色中熟悉又陌生的光亮，心道：原来，又是一个月圆之夜了啊。

　　“俗话说得好，十五的月亮十六圆。这又大又圆的月亮，你真的不想出去验证一下？”曹沫费力地用贫乏的形容词诱惑着郑曦辰，后者却丝毫不为所动。
　　“郑曦辰，你再在宿舍窝下去，就该发霉了。”她又耐心地换了个角度继续攻破。
　　“发霉挺好的，真的。”郑曦辰依旧奋笔疾书着，愣是连看都没看她一眼。
　　曹沫一狠心，干脆不管不顾地拖着她就出了门，连鞋都没来得及换。
　　“哇，快看，那个男生好帅啊！”曹沫激动地拽了拽郑曦辰的胳膊。
　　“帅不帅跟你有什么关系？”郑曦辰还在跟外套的拉链作斗争，根本没空管她。
　　曹沫不禁抱怨道：“别这么打击人嘛，万一帅哥眼瞎看上我了呢。”
　　“哦，祝你好运。”拉链应声合了起来，郑曦辰抬眼看去，万籁俱寂间，她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已经彻底乱了节奏。
　　被风吹起的白衬衫轻轻摆动着，额前的碎发浸着汗水，衬出一张温暖白皙的笑脸。
　　生当有劫，不过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