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明月］［卫聂］纵横志》夕光only

5、纵横捭阖

　　第六日清晨，思辩室，鬼谷门派开始正式授课。
　　卫庄收了前几天散漫无状的态度，肃穆着神色，与师哥一左一右分别端正踞坐于授业台下侧。彼时有细弱秋风与深秋微暖阳光一同绕过半阖的糊纸窗棂，扑入除木制地板外再无其它置物的思辩室内。鬼谷子踱步入门，随手闭了门窗，拂袖展袍，就座宣讲。
　　“苍生涂涂，天下缭缭。诸子百家，唯我纵横。”鬼谷子手抚长须，看向盖聂:“聂儿，此话何解？”
　　盖聂恭敬答道:“七百年来，春秋五霜，战国七雄，每一国每一朝兴衰的背后，都有一个共同的名字——鬼谷。历代鬼谷子虽一人之力，却强于百万之师。一怒而诸侯惧，安居则天下息。”
　　鬼谷子点头:“不错。然历代鬼谷先生一生只收两名弟子，一者为纵，一者为横。三年期满，两人生死决斗，胜者即为新任鬼谷子。”他看向有些出神的卫庄，低咳一声:“小庄，你且讲一讲历代鬼谷弟子的大致生平。”
　　卫庄正因师傅方才所述而心神大震。期满决斗一生一死？师哥竟也如此冷静？但极短时间内，他强行压下了心中的不适感。怕什么，论天赋论手段论能力，我一定会活下去的。
　　他微扬下颌道:“历代鬼谷弟子中，以苏秦、张仪、庞涓、孙膑、商鞅较为知名。苏秦合纵六国以抗秦，张仪连横亲秦以破纵；庞涓勇武助魏霸中原，孙膑计杀庞涓扶齐国；商鞅变法图谋秦富强。
　　然苏张长于驰辞不可结盟誓；庞孙长于谋略不可成伟业；商鞅长于理法不可从教化。以上者皆为圆中有亏之辈。”顿了顿，卫庄傲然道:“弟子曾立一誓，当为完满无缺之人！”
　　“聂儿呢？”
　　盖聂平视前方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鬼谷子对二人之答心下稍许，面上仍不动声色:“欲成完人，须先修得数学、兵学、言学、出世四门圆满。
　　数学即天文地理，日象星纬，掌中占卜，探前究后；兵学即六韬三略，奇门八卦，布阵行兵，鬼神不测；言学即广记多闻，明理审势，出词吐辩，万口莫当；出世即修真养性，服药炼气，祛病延年，平地飞升……对了，你二人且于今日上午讲学完毕后自行研习《鬼谷子》、《本经阴符七木》、《关令尹喜内传》，明日讲学时抽查。”
　　见有些昏昏然的小徒弟瞬间立刻过来并且满脸见鬼的表情后，鬼谷子饶有兴致地恶意一笑，继续道:“然后就要凭个人造化，以心参悟二十二条要诀。
　　这些要诀分别为:天下时势、揣天下、谋定而后动、机心与道心、悟道四境界、术与道、何谓善言、观天下、天圣人三道、何谓摩意、捭阖道术、人心之冶、天下均势、决断、妄念、剑道、天下分合、审时度势、捭阖之术、情心与道心、凡人皆有心障、觉他。
　　其一，天下时势。即……”
　　实在怨不得少年们初次正式听讲便目光涣散。十三四岁正是长身体的年纪，整日里只觉睡眠不足；而师傅讲课虽字字珠玑，声调却是一成不变的庄重平和，再配上窗外势头越劲的风哨声，更是令人神思混沌。
　　“其七，何谓善言。微排其言而反之，以求其实，贵得其指。阖而捭之，以求其利……”
　　鬼谷子正讲至慷慨激昂处，却发现向来乖觉的大徒弟和向来叛逆的小徒弟早已私会周公，无语片刻。随后以戒尺轻击授业台侧，道:“不若我们讲一讲鬼谷绝学，如何？”
　　然后鬼谷子便亲眼目睹徒弟们自睡梦中惊觉、瞬间睁眼竖耳恭听教诲的神奇一幕，心道自己当年也如他们一般罢。嘴角噙了一抹笑意，讲解道:“本门绝学，分为鬼谷吐纳术与纵横剑术二类。
　　鬼谷吐纳术，乃鬼谷秘传呼吸、吐纳法门。能令使用者一段时间内宁神静气、百毒不侵；运用得当者更可气游四骸，通脉炼骨，提升修为。
　　纵横剑术，乃当年第一代鬼谷子所创剑术，以天地之道分为纵剑横剑。聂儿所修为纵剑，简洁朴素，守中藏锋。其中一招“百步飞剑”，为纵剑术至高的必杀之剑，号称“一刃断喉。”；小庄所修为横剑，霸道锋利，注重技巧。其中一招“横贯八方”，为横剑术至强的霸道之剑，变化多端、剑剑致命。”言语至此，鬼谷子稍稍停顿了一下，观察徒弟们的反应。
　　果然，卫庄兴趣盎然，目光灼灼:“师傅可否细讲？”
　　鬼谷子傲然起身，瘦削高大的身影在室内投下了大片阴影，语调是前所未有的凝重:“技，技能、技巧、技术；利，锋利、敏捷、胜利。势，气势、声势、局势、时机；实，真实、结果。
　　横剑攻于技，以求其利，是为捭；纵剑攻于势，以求其实，是为阖。

　　捭阖者，天地之道。”

　　随着鬼谷子声调的拔高，思辩室外的风啸声也逐渐利如破竹。待最后一句终了，霎时风声大作，飞沙走石，落叶狂舞，天地万物遂陷入一片昏黄之色。

　　这场风暴，果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