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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21.不开花的山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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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做到一半的时候汤御被一通电话叫走了,他走的时候再三抚摸我的头发,欲言又止的样子。最后他沉沉的看了一眼安宁尘,“庄一鸣醒了的话打电话给我,我有话跟他说。”
“恩。”安宁尘自从汤御到了之后就一直规规矩矩的站在墙根一副受罚的样子。
他转头看向一直默默坐在长椅另一端的汤雯,冷冷且短暂的冷笑了一声“哼。”
汤雯不敢抬头,肩膀也不受控制的瑟缩了一下。
“马上回家去。这么晚不回去妈怎么睡的安稳?”
“是。”汤雯听到命令马上起身就向外走。连头都不敢抬,道别都自动省掉。
汤御把我的头发一缕一缕的拿到身后去,然后拉高了我的领子,好像又觉得不妥,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罩在我的身上才轻轻的在我额头上印了一个吻。“轻轻,谁死了你都得活着。知道么?”
我呆愣愣的,像什么也听不见一样。
他幽幽叹口气带着特助先生和秘书小姐走了。
我始终隐忍着胸口的怒气,等待着庄一鸣平安的从手术室出来。
就算是上次戈盼贝那么对我,我都没有这么生气过。伤害了庄一鸣是我最不能容忍的罪过。
整整四个小时,护士进进出出送了好几袋血进门。手术灯终于暗下去,我几乎全身都开始颤抖,医院是我和庄一鸣都有过噩梦的地方,我不想它再次成为我们某个人生命终结的地方。医生走出来的时候一脸的疲惫却带着微微的笑容。我几乎跪倒膜拜,却只能不断的重复着“谢谢。”别无言语。
两刀分别插在肺叶和后胸腹,这可谓是劫后重生。庄一鸣的脸色很苍白,十二个小时才能退去的麻醉剂让他整个人虚脱到不行。
警察在我赶到之前已经离开,凶案被定为抢劫。这个我现在不想追究。
庄一鸣被送进了单人的加护病房。我默默守着他,想起三年前他也是这样躺在这样洁白的房间里,像失去生命气息的人躺在我的面前。全无血色的样子。庄一鸣,你给了我太多的惊吓,你知道么?
安宁尘一直没有离开过,却好像不敢靠近病床的样子。只直直的站在门边张望,眼睛深沉。我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件事好像和他有着莫大的关系,又好像没有。
但他眼底的沉痛却一点也不加遮掩。
“轻轻……”三年前他苏醒的时候也是这样脆弱的叫着我的名字。捏紧了我的手指。庄一鸣怎么悲痛的时候都不会忘了叫我的名字。
我含着泪笑,“哥……”
“对不起,让你担心。”
我倾身抱住他,“谢谢你,能活着。”
原来这个世界,是好,是坏,都是我逃不开的。这是命,无论怎样都推脱不开的命运。
第三天的时候纯纯回了A市,她来看过庄一鸣一次,和杨平一起。我让她回去好好睡觉,好好吃饭,什么都不要担心,最难过的关卡我已经度过,就没什么能打倒我了。
杨平看见庄一鸣的时候好像有什么话要说。却被庄一鸣微微的抬手制止。他沉默着一路搀扶着身体还是很虚弱的邹纯离开了医院。
这次的伤几乎要了他的命,他醒后却只字不提当晚发生了什么,我想他是在保护着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他不说,我就不问,庄一鸣是人,人都有秘密,这种东西被人称为“尊严”。
养病期间,他只是偶尔微笑的看着窗外。
“春天了呢。”
“恩。”
“惊涛离开有三年了吧。”
突然听见他提起哥哥的名字,我有些感触,手里削苹果的刀差点拿不稳。抬头看见他沐浴在午后阳光里一脸的温和,我微笑起来。原来这样一个人也是可以幸福的去回忆的。一度以为那个人已经是我们之间的禁忌。“恩,三年了。也是这样的春天。”
“如果,我总记挂着他,他会不会离不开?”
我看他有些发青的下巴,光影投射出的阴暗映在他突出的锁骨上。
他接着说,“不知道家里的山茶花开了没有。”
如果家里那盆山茶花开了,我们就私奔好不好?
我心中一酸,脸上却微微的笑,“哥,你忘了么,奶奶曾经说过,家里那盆山茶花是不开花的。妈妈就是捧着这盆山茶花嫁进霍家的,二十年来都没有开过花。”
“对啊,那是不开花的……”
我不知道此时他的心里在想着谁,我知道他此时是幸福的,他弯起的嘴角和眼睛告诉了我,人说,人假笑的时候眼角是没有皱纹的,只有发自内心的幸福微笑才有这样自然又和蔼的气质。
如果可以,我会用我的生命,换来家里山茶的绽放。
敲门声响起,我回头,看见汤御推门走进来。他表情严肃,看着庄一鸣。
庄一鸣也不惊讶,微微的笑。“坐。”
我起身拉过靠在墙边的椅子,安置在床边。汤御坐下,庄一鸣说,“轻轻,我渴了。”
“哦,我给倒水。”我转身去拿水壶。
“不,我想喝果汁了,你去楼下的商店给我买过来好不好?”
这里是十二楼,商店在一楼最靠医院出口的位置,这一来一回的起码要十分钟,我知道他是故意支开我。可是我点了头。“恩,知道了。”具体口味我问都没问,因为我知道那果汁就算买回来了也不见得有人会喝。
推门出去的时候我站在门口犹豫了很久,挣扎着要不要偷偷的听他们说话。最后我看见外面已经红透半边天的夕阳。非要支开我才能说的话,我听不到才最好吧。
我故意磨磨蹭蹭的去买果汁,眼睁睁的错过三班电梯才下楼,又等了三班电梯才回来。开门的时候汤御已经不在了。
病房里只有庄一鸣还在看着窗外的天。
我放下果汁,轻松的问到,“你竟然是认识汤御的。”
“恩,大前天刚认识的。”
“怎么认识的?”
他回头,看着我温和的笑,“轻轻你知道么?”
“什么?”
“只要有你在我身边,我好像就什么都能承受住。”
我想问他,此时此刻你要承受的是什么事情呢?可是我终究没有问出口。他想避开我的事情,我就只好假装到底——我什么都不知道——这是我们两个最好的状态。
“恩,那我就一直在你身边,直到我或者你老死为止。”
“不,”他笑开,“那时候也不会止。”
这天正在医院给庄一鸣剥桔子,竟然接到系主任的电话,我有些诧异。向我这种三不学生一般都很难得到老师关爱的。
所谓三不就是,不拿奖学金,不进学生会,不记过。
甚至很难让常年都不见一次面的系主任大人记住样貌。我听着他报出名字的时候,我错愕的把电话拿离耳边狠狠的缩了一下脖子表示自己的惊讶。“哦,主任,找我有什么事情么?”其实我真正想问的是,你找的真的是霍轻轻么?确定没打错电话?
“哦,是这样的。”他的声音听起来竟然出奇的和蔼。“刚刚啊恒星地产人事部那边来了电话,说今年给我们学校十个实习的名额,这可是咱院老师百般争取来的机会。现在院领导准备推荐你去那里实习,所以我特意通知你一声。”
“恒星?”汤御的公司。是因为她上次的电话么?他竟然妥协了?
“对,恒星。这次机会可是很难得的。”
“除了我,还有谁?”如果是汤御的话,应该有纯纯的,“有邹纯么?”
“这个啊,现在还不能定,要征求她个人的意见。”
就是说有了,应该是恒星那边要求的才对。“知道了。”
谁都知道在恒星工作的待遇有多好。想要在A市好好的生活留在恒星是个无可厚非的选择。
“怎么了?”
我抬头看着庄一鸣,“哥,你知道的,我要留在A市。”
“恩,你有非留下的理由。”
“可是……要留下来真的不容易,这里消费很高。而且我不想毕了业还伸手拿家里的钱,所以……”
“在为什么事情为难,说出来听听。”
我叹口气,“我现在有机会进恒星。”
“恒星……地产?”他眉毛皱起来。
“怎么了?听你的语气好像不是很喜欢那里……”
他展眉一笑,“没事。你只是当个小职员,我有什么可反对的。”
“你不喜欢那里对吧?”对了,我和汤御相识这件事情,我还没有机会跟他说呢,那天他来的时候我们也没说上什么话。“你不喜欢汤御这个人是么?”我试探的问。
“你知道他?”
“A市有人不知道他的么?”说实话,认识他之前我还真的不知道。
他偏头想一下,“也不算,作为一个商人来说,他很成功。我应该敬仰他。可是他是我们应付不来的人,他……”他犹豫一下,考虑着措辞,“怎么说呢,他让我觉得可怕。他是能看透人心的,这样的人,我们离远一点没有坏处。”
我突然想起那天靠着我家沙发,醉的连领带都解不开的人,红晕的脸庞,微皱着眉毛,还有迷蒙的眼睛。原来,他是可怕的人么?
“不过,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在A市生活,那么哥支持你去恒星,起码那里会给你更好的生活。”
“……”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更书有些急~~~有虫请包涵!~~~呵呵